262.奴隸叛亂

  “王妃……他們都是啞奴,進了這裏的奴隸都不能說話的,因為鬥角場裏隻有鬥爭勝利的奴隸才會安全的走出去,怕這些人出去亂說……


  而且每年都會有一兩個私自逃出去的奴隸……所以他們都不能說話,這裏的事要絕對保密。”


  勝春的話讓泠落一驚,眸中全是驚懼,握著茶杯的手一抖,裏麵的茶水有大半都灑在了桌子上。


  哪有那麽多天生的啞奴,恐怕更多的還是人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可怕了……


  若是宮離殤在,絕對不會讓泠落來這種地方、知道這些東西的,他絕對不會讓她接觸到這些殘酷的人和事。


  聽著耳邊充斥不絕的叫好聲,泠落的心格外沉痛,低著頭,足足半晌未語,對這個殘酷的世界深感無力。


  眼前的每一秒都會有生命在流逝,每一名觀眾的身上都背負著深深的罪孽。


  她能為這些苦命的人們做些什麽呢?難道就隻能冷眼旁觀,助紂為虐嗎?


  哪有什麽天生的貴族和天生的奴隸,為什麽階級差異是永遠逃脫不掉的原罪?

  奴隸和貴族本就沒有什麽區別,如果非要從中找出區別的話,不過就是人和畜牲的差異。


  那高台下的都是賤如草芥的人命,這高台上的全是喪盡天良的禽獸。


  沉默半晌,泠落突然將手中的茶杯用力向地上一扔,茶水和碎片散落一地,這清脆刺耳的聲音讓四周的喧鬧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泠落,笑容僵在臉上,高台陷入了片刻沉寂。


  “戰士軍前半死生,臨安殿下猶歌舞。你們在這裏心安理得地貪圖享樂、草芥人命,我的男人卻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九死一生!我出征邊關的十萬將士就是護你們如此高枕無憂的嗎!”


  泠落起身,聲音格外高昂卻也冷沉,淩厲的眼神一掃眾人,此時並無人敢站出來說話辯解。


  “邊關戰事難道與諸位無關?將士生死難道與你們無礙?輸贏不管,傷亡不計,國家養你們、百姓養你們就是為了在這看鬥奴的嗎?


  說什麽國庫空虛?嗬,出兵空虛、祭天空虛、賑災空虛,幹什麽都空虛,就隻有貪圖享樂從不空虛!


  百姓一針一線、一穀一粟交上來的賦稅就是為了讓你們如此揮霍的嗎?對百姓取之盡錙銖,對自己用之如泥沙,看什麽歌舞鬥奴,你們彼此醜惡的嘴臉比什麽都好看!”


  泠落的怒罵讓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並未有人言語,向來正直的兵部侍郎寧皓率先起身,和她一起聲討眾臣。


  “家父常年鎮守邊關,糧草供給不夠,常常延遲數月,忍饑挨餓、缺衣少食已為守軍常態。


  可朝中各種宴會和各項娛樂極為奢華,絲毫看不出任何國庫空虛跡象,不知為何每次都要在軍費上有所苛待。”


  寧皓任職兵部,又出身將門,從小便對於軍中之事耳聽目染、深有體會,所以他才格外了解,更為之不平。


  朝中積弊已久,這些話他已經憋了很長時間了,這次終於能有機會說出口。


  緊接著,宰父淳也起身,拱手賠罪,歎了一句。


  “二位所言極是,我等虧待大秦諸位將士。”


  宮颯琪一直抿唇未語,冷眼看著眾臣的反應,貪圖享樂之風久肅未止,反而愈演愈烈。


  在宰父淳的帶領下,但凡是心係國家、心存良知的人士皆是羞愧起身,話雖然難聽了點,可璃王妃所言有理。


  而雲王、義興侯等人坐在原地,臉色愈加難看。


  最後,雲王不得不站出來收拾殘局,畢竟此次鬥奴由他一手策劃主辦。


  “微臣不該在國庫空虛、戰事加緊之際勞民傷財,微臣見皇上為邊關之事頭疼已久,便想了這個餿主意,放鬆一下,微臣有罪!”


  雲王聲情並茂,最後態度誠懇地跪在地上,仿佛真的在認罪。


  聽了雲王的一番辯解,氣得泠落直翻白眼,原來他這一片好心都是為了皇上。


  雖然泠落也是個甩鍋小能手,可雲王這鍋甩的也太不要臉了吧!她都看不下去了……


  “王叔殫精竭慮,為朕分憂,朕既知心意又豈會怪罪?”


  宮颯琪雖說並未怪罪,對雲王一笑,可眼中未有絲毫笑意,眸色漸冷。


  夜裏,雲王府書房

  “王爺,鬥角場傳來消息,一切準備妥當。”


  坐在椅子上的雲南楷眼神落在了書桌上,上麵鋪著一張地圖,臨安城內的防禦圖。


  小皇帝近日加強臨安城內的防守,投入的兵力是往日的三倍,這究竟實在防著誰?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


  雲王的眼神一冷,聲音格外平靜。


  “子時動手。”


  “是。”


  身著鎧甲的將軍聞言退下,雲南楷的眼神落在了地圖中皇宮的位置上。


  今日鬥角場的鬥奴哪裏僅是為了娛樂?大風起於青萍之末,此次鬥奴拉開了今夜奴隸叛亂的序幕。


  這場奴隸叛亂是大秦史上規模最大的一場叛亂,傷亡慘重,影響極為深遠,更為此後廢除奴隸製奠定了基礎。


  璃王宮


  睡得不算安穩的泠落被外麵的嘈雜聲給吵醒,揉了揉眼睛,懵懂的坐起身來,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勝春正坐在外殿打著盹,自宮離殤離開後,她每夜都會在殿裏守夜。


  “怎麽回事?”


  “奴婢不知……”


  勝春聽到動靜後,立刻就醒了,見泠落出來,趕緊起身,把外殿的燈挑亮。


  泠落緊了緊身上披著的衣服,向殿外喊道。


  “明!”


  明聞聲進殿,身後還有循聲而來的葬,他怕明太實誠,亂說話。


  一開門,門外的嘈雜聲更大了,泠落向外看了一眼,皺了皺眉。


  其實一見他們兩人這架勢,泠落的心裏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肯定是出事了。


  “外麵出什麽事了?”


  因為明是宮離殤派給泠落的專屬暗衛,泠落對明比葬多了幾分信任、依賴和親近。


  所以泠落這話是直接問明的,可葬卻直接搶在明前麵替他說了話。


  “無事,請王妃好好休息……”


  泠落一聽這話,脾氣馬上就來了,他自己不說還不讓人家說了,怎麽什麽事都瞞著她!


  “我有問你嗎!什麽臭毛病?跟你家王爺一模一樣。”


  躺著也中槍的宮離殤:“……”


  泠落的話讓葬一噎,撇了撇嘴,罵他就罵他吧,怎麽又扯上自家王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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