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蘭陵王陵
翌日
兩人離開了軍營，泠落坐在馬前，宮離殤在她身後抱著他。
“去哪？”
宮離殤趁著泠落仰頭問他，趕緊偷香一個。
“到了就知道了。”
宮離殤的表情很是嚴肅，眼中帶著向往。
泠落見狀撇撇嘴，並沒有追問，不過心裏愈加好奇，那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隻見兩人越走越偏，路上鮮有人，四周還是連綿的高山，腳下隻有一條路。
泠落的眼前出現了遼闊的空地，遠處有個小山包，近看像是蒙古包似的房子。
等到了跟前，泠落下馬一看才知道這個形似蒙古包的東西究竟是什麽，竟然是個墓口！
宮離殤向泠落伸出手，泠落看著他的手搖搖頭，並沒有動。
“你……不會要帶我盜墓吧……”
“你還想盜墓？”
宮離殤聞言挑眉，對於泠落這驚奇的腦回路，他也覺得格外好笑。
泠落直接拒絕，背過手，謹慎地後退一步。
“我害怕，我不去！”
“有我，你還怕什麽？”
宮離殤的嘴角噙著笑，說泠落傻吧她也不傻，可這腦子怎麽就不轉呢？
“我不要進，小殤殤你也不要進好不好……”
泠落過來抱著宮離殤的胳膊央求著，宮離殤趁勢一攬泠落的腰，將人拉進懷裏。
“這是本王的墓。”
“你的墓！”
“嗯，百年之後王妃可是要和本王一起睡這的。”
提到死，泠落的心不由一疼，即便他們還年輕，可人都是貪心的，誰都想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可是長生不老隻是天方夜譚，生老病死的規律是誰都逃不掉的，可是一想到有一天終要死別，泠落就格外難過。
她不想死，也放不下。
見泠落的眼眶紅了，宮離殤不由心疼，他明白泠落在難過什麽，吞了吞喉結，開口承諾道。
“本王絕不會先你而去。”
把泠落自己留下來他也舍不得，向來是最先離去的人幸運，因為體會不到那痛徹心扉的痛苦。
生老病死才是人這一輩子最逃不過的詛咒，所以才會有那麽多人對長生不老如此熱衷。
泠落攥緊宮離殤的手，壓下眼底的濕意，看向這緊閉的沉重的大石門。
“……開關在哪？”
宮離殤拉著泠落的手走向石門，空出的左手在石壁的灰塵上印下一個大手印。
石門轟然打開，兩人攜手向昏暗的隧道走去，進入了這座龐大的地下王宮。
“什麽時候開始建的？”
“七年前。”
“那時你才十八，為什麽會想這麽早就建陵墓呢？”
泠落的聲音在黑暗與寂靜中襯得格外低沉，又是七年前，那是宮離殤背井離鄉的一年。
宮離殤貴為一國王爺，為自己建墓不足為怪，但是還未成年的時候開始，如此大的工程短短七年就能竣工，這也太趕工期了吧。
他如此急迫地竣工自己的陵墓究竟意欲何為？除非是他著急用。
泠落心裏有了猜測，但是她不敢確定，也不想確定。
七年前的宮離殤能有這樣打算就說明那時的他已經存了心思。
隻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宮離殤遲遲未語，突然感慨了一句。
“該聰明的時候糊塗，該糊塗的時候聰明。”
對於宮離殤的逃避話題，泠落並沒有讓他這樣糊弄過去，繼續開口，直擊他藏了七年的內心。
“宮離殤，你想尋死。”
宮離殤停下了腳步，一直未動，泠落很是敏銳地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不再同於往日的溫熱。
黑暗中，泠落的話擲地有聲，帶著前所未有的肯定與決絕，即便眼中含著淚，可聲音未有一絲顫抖。
突然，隧道中所有的燈一齊亮了，黑暗瞬間消失，泠落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泠落晃了眼，不適地眨了眨眼。
“沒遇到你之前，我是打算在七年後回來做個了結的。”
宮離殤往日平靜的眸子變得黑沉起來，盯著泠落繼續語出驚人。
“滅鮮卑，廢木雲，逼宮，弑兄，最後再來這個地方自殺。”
泠落的呼吸一窒，含淚的眸子不由瞪大，直勾勾地看著宮離殤。
此時的他根本就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的毀天滅地恨意滔天的惡鬼，隻有跌入地獄的人才會如此猙獰，那又是誰將他推進地獄的？
他曾經的計劃現在一個都沒有完成，宮離殤帶她來這個地方是什麽意思？
“現在呢……”
泠落強忍著淚，繃著臉，抿唇問道。
“滅鮮卑，廢木雲……和你回九州。”
說到這，宮離殤突然笑了，臉上的戾氣全部消失不見，一同往日的溫柔。
他的心中的確住著魔鬼，可是她也讓他知道自己是個人。
泠落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捂著嘴哭了起來，這就好，他不再想不開就好……
宮離殤緊緊抱住泠落，眼角也閃爍著一顆晶瑩，眨眼之後便滴落在地上，大手輕拭著泠落臉上的淚。
“乖，別哭了，我帶你過來是看一位故人的。”
“男的女的……”
泠落無意的一問讓宮離殤很是欣慰。
“男的，走吧。”
宮離殤拉著泠落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泠落這時才有心思打量著隧道，大概有五人寬，石壁上畫著彩繪，嵌綴著的夜明珠，比她在秋和宮的長梯上見到的夜明珠還要大，還要亮。
泠落踮起腳向前眺望，這一共得要多少顆！更可惡的是這些夜明珠竟然被鏤空金罩子給罩上了，雕刻很是精美。
泠落不由慢下腳步上前觀看，近看才發現這燈罩上麵雕著的是條龍！一個燈罩上雕著一條金龍。
泠落抬手，小心翼翼的撫著了燈罩上麵雕琢著的金龍，簡直就是栩栩如生，不由感慨了一句。
“宮離殤，你這是要造反呢。”
“嗬。”
可宮離殤卻不以為意，冷笑一聲，拉著泠落繼續向前走，泠落吃力地小跑著跟上他。
“你慢點……”
宮離殤停下腳步，一下把泠落公主抱起來，這回不用慢了。
泠落乖巧地窩在宮離殤的懷裏，有宮離殤替她走，她也有精力四處張望打量了。
這麽長的隧道，石壁上的彩繪都沒有重樣的，泠落從中真的看不出什麽，畫的太粗糙，隻能看出是戰爭場麵。
“那些畫……畫的是什麽？”
“本王所打過的所有戰役。”
“哇！這麽多……”
原來畫中的那個小人就是宮離殤，隻是這畫的也太不像了吧，找誰畫的，這麽不走心，泠落在心裏默默地吐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