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宮中垂釣

  宮離殤拍了拍泠落的背,即便他說了這麽多,還是沒有告訴泠落他的命格,很是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剩下的事以後再說,先睡覺吧。”


  他不想說,也不能說。


  泠落並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乖巧點頭,從宮離殤懷裏爬起來躺在床上睡覺!


  宮離殤看著背對著他的小身子足足有一夜,手裏握著的是那把從小到大一直陪著他的紫竹玉簫,記憶的閘門再次打開,往日的沉痛與肆意全數湧入。


  向來冷酷的父親,不靠譜的母親,對他疼愛有加的兄長還有兒時那些形影不離的夥伴……全部都離他遠去。


  一滴淚無聲滴落在紫色的玉簫上,順著光滑細膩的玉壁滑落,最終跌入紅色的地毯上,無蹤無跡。


  次日,禦花園

  上午的陽光正好,暖風習習,春花爛漫。


  泠落閑來無事,坐在禦花園的小亭中一邊吃著點心,一邊垂釣,一邊打發時間等著宮離殤。


  她哪會釣魚,不過是興致上來,想玩玩罷了,這麽有情調的娛樂方式還是泠落第一玩。


  “勝春,你說我能釣上來嗎?”


  “娘娘鴻運,自然能釣到,這魚定是趕著過來。”


  泠落撇嘴,勝春這話聽著也太假了吧。


  “勝春啊,我跟你說,這馬屁可不是這麽拍的,拍馬屁你首先要有理有據,讓它沒有任何的違和感,合情合理才能讓人信。”


  “那娘娘覺得奴婢應該怎麽說?”


  “咳咳……”


  泠落先是清清嗓子,故意模仿勝春的音色和語氣,雖然學的有些四不像吧,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話的內容。


  “這池裏的魚嬌生慣養,安逸久了,向來喜歡不勞而獲,蠢得沒什麽心眼,給餌就吃,自然不如外麵的那些魚狡詐,不知道這是陷阱,而娘娘作為宮中垂釣第一人,正好打這些魚一個措手不及,沒準它們還好奇,故意咬鉤上來呢。”


  戲精上身的泠落說的很是活靈活現,這馬屁說的也沒毛病,看得勝春不由一笑。


  越是對王妃娘娘深入了解越是覺得她這人有意思,和宮裏的任何妃子都不一樣。


  “你說,本宮若是用直鉤,不給魚餌,這魚上來嗎?”


  “這……”


  勝春的話沒說完,就被泠落的咋呼給打斷了。


  “動了動了!”


  勝春趕緊上前,幫著泠落一起拉回魚竿,一天肥碩的紅鯉魚躍出水麵。


  鮮豔的尾巴不斷地撲騰著,鯉魚身上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晶瑩剔透。


  “放回去吧。”


  勝春雖然不解,但也沒問為什麽,將魚放了回去。


  “你剛才想說什麽?”


  “聽娘娘提著直鉤,奴婢倒想起了一件事來。”


  “什麽事?”


  “皇上自登基以來,每年都會親自去蓬山的宰父家請宰父大人出山,這一請便是十三年。”


  此時正路過禦花園的宮颯琪和宰父淳都停下腳步,不自覺陷入了回憶。


  最初,宰父淳並沒有看上這個剛登基的小皇帝,朝政不穩,皇權旁落。


  宮颯琪這個皇帝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事事受人擺布,他又怎會願意臣服這麽一個廢物皇帝?

  但是後來他才發現這個少年皇帝並沒這麽簡單,經過多年的觀察,宮颯琪處事的狠辣讓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得已偽裝。


  從以前對權臣的言聽計從,到現在的分庭抗禮,皇權的收複著實不易。


  如此忍辱負重、偽裝又真假難辨的皇帝怎會是池中之物,宮颯琪有更大的野心,也有更大的能力。


  “皇上每次去都是一個人步行上山,在門前站上一天一夜才回來。”


  “從幾歲開始的?”


  泠落心裏有些難過,剛登基的小皇帝有什麽威信可言,日子肯定很是難過,就像現在西晉的楚協一樣。


  “九歲。”


  “那宰父淳又是什麽時候入朝的?”


  “去年,宰父大人被皇上請來做我大秦丞相,這可是大喜事,要知道我朝很少能有皇帝能請到宰父家的人出山,即便是先皇也沒能。”


  “那這和魚鉤有什麽關係?”


  “娘娘不知,宰父大人被皇上的誠意打動,給他一個魚竿,讓他在蓬山的鏡湖垂釣,說一切全憑天意,用鏡湖的魚來換大人入朝,可那鉤是連餌都沒有的直鉤。”


  “哦?宮颯琪釣到了?”


  泠落挑眉,雖說是“願者上鉤”吧,可宮颯琪既然能投胎到皇家,應該運氣不錯吧,怎麽不該帶點光環嗎?再說這宰父淳已經入朝了。


  勝春對於泠落直呼皇上名諱的大膽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搖搖頭,遺憾道。


  “皇上時運不濟,釣了三天,可一條魚都沒有。”


  “哈哈哈……”


  泠落不顧形象大笑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嚇跑了一群魚,氣黑了宮颯琪的俊臉。


  “宮颯琪這個倒黴鬼……哈哈哈……”


  勝春極為無語地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泠落,被傳染的也想笑,隻能憋著笑,繼續講故事。


  “不過皇上機智,宰父大人隻是說要鏡湖中的魚,並未要求皇上真的釣上魚來,所以皇上自己釣魚的位置,也就是鏡湖的東南角賜給了宰父大人,這自然就包括了裏麵的魚。”


  “嗬,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君恩賜與?我看這宰父淳是故意給宮颯琪留個漏洞,好給自己找個通向朝堂的台階。”


  不遠處的宰父淳聞言笑了笑,被發現了,他當時可沒故意為難皇上。


  可宮颯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說那件事他就氣,他也那天不知道他怎麽那麽倒黴,連魚都不愛搭理他。


  “不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並不是說皇上就會有好運氣,不過這麽倒黴的皇帝還真是少見………哈哈哈……”


  泠落一想到宮颯琪倒黴就想笑,真是太有意思了!


  於是,令人死亡的笑聲又開始響起,就在宮颯琪忍無可忍、剛要出去打算教訓泠落一頓的時候,突然聽她又問了一句。


  “勝春,這宰父淳究竟是什麽背景,竟要宮颯琪請他這麽多次,好大的架子。”


  聽到這,宮颯琪很是不悅地睨了一眼身旁的宰父淳,的確是好大的架子,年年爬山走萬裏路請人,都快折騰死他了。


  宰父淳低下頭,心虛的摸摸鼻子,知道宮颯琪不高興,不敢多言,就怕以後宮颯琪記仇給他穿小鞋。


  入朝為官多好的事,普通人一個征召就來了,宰父淳要宮颯琪親自去請不成,還足足請了他十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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