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清晨采花

  櫻花林中

  三人迎著初升的紅日采集著帶雨露的花瓣,泠落看著南菱蕙認真專注的樣子,開口問了一句。


  “蕙姐姐是為皇上做的糕點嗎?”


  “嗯。”


  南菱蕙點點頭,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


  收集花瓣是為了給宮颯琪做玉露糕,這皇宮中最不缺的就是花,無論春夏秋冬總會有花會盛開。


  六年如一日,她從未懈怠,一直用這種方式支持和陪伴著宮颯琪。


  帝王是孤獨的,他有自己的難處與苦衷,宮颯琪所做的一切,南菱蕙都是理解的。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指腹為婚,十六年前南家就倒了,沒有了家族的庇護,以她的身份怎麽可能入宮為妃?


  這個妃位對她來說何嚐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呢?沒有宮颯琪的庇護,她一個孤女怎麽可能在宮中相安無事這麽多年?


  泠落看著南菱蕙眼中的笑意,頓時就知道她愛宮颯琪,而且是深愛。


  這樣美好的感情讓泠落的嘴角止不住上揚,宮颯琪能擁有這樣的愛很幸運。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你,。”


  南菱蕙停下手裏的動作,靜靜地看向泠落,忽然發現她們是同類人,都是性情中人。


  宮傾月無語地看著這深情凝望的兩人,嘴角微抽。


  不知道還以為她嫂子背著他哥向別的女人表白呢!為了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她決定浮誇一點。


  “哇!嫂子好厲害,今年春宴若是作詩肯定能博得頭籌。”


  泠落和南菱蕙之間產生的惺惺相惜的感覺被宮傾月瞬間給鬧沒了。


  “這詩可不是我作的,隻是此情此景正好引用一下。”


  兩人都有些詫異,她們讀過的書也不少了,可從未見過這首詩,泠落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但並沒有開口詢問,南菱蕙繼續采集殘留著朝露的櫻花瓣,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妹妹可想跟我做一些糕點?”


  “蕙姐姐教,妹妹自然願意學。”


  宮傾月沒想到泠落竟然這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很是無奈,她還得跟著學……


  地點分劃線-——

  此時,櫻花林西麵,相距並不太遠的九層寶塔上正站著一人。


  玄色的衣服和身後墨色的塔融為一體,在下麵不細看根本就什麽也看不出來。


  “春風十裏不如你……”


  宮颯琪在嘴裏無聲念叨著這句話,這時,風突然出現了。


  “皇上,線人來報,在青樓看到王爺身影,王爺一夜未歸。”


  宮颯琪看都沒看風,依舊望向禦花園中,也不知道他的眼中的人究竟是誰?


  “哪?”


  盡管宮颯琪言簡意賅,隻問了一個字,憑著這麽多年的默契,風能明白宮颯琪在問什麽,答道。


  “萬花樓。”


  “萬花樓?”


  宮颯琪的眼睛微眯,陷入了思考。


  萬花樓是臨安第一花樓,他弟弟不是荒唐的人,怎麽會去這種地方,莫難不成有什麽小動作?


  “查!萬花樓的人,一個都不漏!”


  “是!”


  宮颯琪的目光再次落到下麵的櫻花林中,想起了每日被送到禦書房的糕點。


  被晾了半晌,就在風不知道該退還是該問的時候,宮颯琪才想起他,斜睨了一眼。


  “還有事?”


  “屬下告退。”


  宮颯琪的雙手撐在欄杆上,漸漸握緊,他倒希望宮離殤逛青樓,將所有感情傾注於一人身上太過危險,這個軟肋太過致命。


  百裏辰那個濫情的性子才是最明智的生存方法,情深不壽,這四個字是宮家的人最殘酷的命運。


  但凡是情深的宮家人,從來就沒有善終,想打破命運桎梏的宮颯琪隻愛自己。


  他不敢愛,更不能愛,坐擁萬裏江山,隻能享無盡孤獨……


  隨後,宮颯琪閉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情緒,再次睜開時裏麵一片冰冷,甚至閃過一絲殺意。


  宮離殤是宮颯琪內定的下一任皇位繼承人,身上背負著家國社稷,若是慕容泠落成為妨礙他的禍根,那萬萬不能留!


  一盞茶時間後,宮颯琪才從塔中走出,宮保站在塔門外看見自家主子出來,趕緊彎腰問道。


  “皇上可是回宮?”


  “禦書房,朕等著宸妃的玉露糕。”


  宮颯琪未看他,腳步未停,徑直走過。


  宮保看著宮颯琪的背影,莫名有些心疼,都說皇上冷酷無情,可他知道皇上比誰都重情。


  隻是這江山、這龍椅不允許人念及絲毫情誼,皇帝這個身份不能有性情中人。


  可皇上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他在乎的所有人。


  這世上能懂皇上也就是宸妃和他這個一起長大的奴才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宮保同情的目光,宮颯琪停下腳步,抿唇微怒,聲音冷沉。


  “眼是不想要了!”


  宮保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宮颯琪,他又作死了,皇上哪是他這個太監能可憐的。


  宮颯琪不用回頭就知道宮保的反應,不屑的哼了一聲,快步離去,宮保隻能小跑著跟上他。


  一主一奴,一前一後出了皇陵,這裏雖被稱為皇陵,卻不曾埋葬著曆代帝後,隻供奉著一位毀譽參半的公主。


  這重九層寶塔有另外一個名字——念卿,正是那位傳奇公主的名字——宮念卿。


  一個讓自己的堂兄不顧世俗與江山,瘋狂執念的女人;一個出使鮮卑,刺殺其王,致使草原亂了百年的女人。


  她是時代的駭聞,皇家的醜事,君王的摯愛,大秦的英雄,鮮卑的罪人……


  時至今日,宮念卿這個名字依然是宮家不可明說的禁忌。


  傍晚,璃王宮

  泠落坐在桌前,看著豐盛的飯菜卻沒有胃口,宮離殤一天一夜杳無音訊,他幹什麽去了!

  站在一旁的勝春偷瞄了泠落一眼,知道泠落心裏不舒服,小聲勸道。


  “娘娘好歹吃一點吧,王爺肯定是有事走不開,不然肯定會回來陪娘娘的……”


  勝春安慰的話還未說完,葬乘著外麵的夜色進了殿,抱拳行禮。


  “參見王妃!”


  隻有葬一人,泠落掩去了眼中的落寞,似乎料到了葬接下來的話,還是不悲不喜地問道。


  “何事?”


  隨後若無其事地拿起筷子,宮離殤不回來她就不吃了?不可能,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細嚼慢咽,很是淑女地小口吃著飯。


  “王爺這幾日不能回宮,後日早朝請王妃自己上朝。”


  泠落聞言夾菜的動作一頓,手在空中停了一瞬,隨後繼續吃著飯。


  連後日的事都安排好了,宮離殤這是什麽意思,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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