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所謂團聚
傍晚
醒來的泠落睜開眼睛就一直看著宮離殤，兩人對視，泠落的眼裏又開始出現水光。
宮離殤探身，閉上眼睛吻向泠落，他不想再看她哭了。
吻罷，宮離殤輕輕拭去泠落臉頰上的淚痕，輕聲哄道。
“乖，不哭了，楚天定和慕容雅回來了，我們準備一下也過去吧。”
泠落垂下眸子並沒有答話，雖然心裏很是抗拒，但還是乖乖地起來收拾。
兩人在下人的帶領下走在禦劍山莊的走廊中，山莊的占地麵積還是不小的，裏麵的一草一物甚至能比上邯鄲城中的慕容府。
正堂
楚天定、慕容雅、慕容成、溫良雲、倪念、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慕容傑和君墨夜站在一旁。
泠落拉著宮離殤的手走在他的身後，一進來就見到這場麵，不由緊張起來，怎麽整的跟三堂會審似的。
宮離殤察覺到了泠落僵硬，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泠落的身前，替她阻隔了所有的目光。
宮離殤這個小動作落在了楚天定眼裏，雖然他臉上並未表露什麽，可與宮離殤對視的眼神很是犀利。
“躲什麽？”
楚天定不悅的聲音響起，對於泠落的表現很不滿意，不過幾月未見，泠落對他們似乎生疏了不少。
泠落自小不再皇宮長大，以前即便也很少見，但泠落從未像這次似的，竟然對自己的父母有懼意並逃避。
泠落從宮離殤身後探出半張臉來，飛快抬頭掃了楚天定和慕容雅一眼，隨後繼續低下頭，開口叫道。
“父皇母後……”
泠落的這句“父皇母後”是如此生疏，她失憶了仿佛也因此忘情了。
“落兒……”
慕容雅再也忍不住，掩麵哭了出來。
見到慕容雅哭的這麽傷心，泠落也不由紅了眼，可她依舊緊緊攥著宮離殤的袖子，並未上前。
沒有相聚的喜悅，也沒有太多的溫情，這次真實的相聚並不像所有人心裏期待的那樣美好，反而有幾分尷尬。
泠落從來都沒奢望過與父母相聚是多麽溫暖，因為她知道，根本就溫暖不起來。
明明很期待父母的愛，可真正麵對父母的時候卻親近不起來，她有多渴望就有多抗拒。
這樣矛盾的泠落宮離殤很是理解，更多的是心疼。
破鏡重圓才是這世上最大的謊言，有些情傷了再也回不去了，就像他和他的父母一樣。
對於慕容傑來說，此時的情形在他意料之外，不過也是情理之中，泠落這個這個孩子本就是防備心重而且慢熱的人。
還是君墨夜出麵化解了僵局，讓氣氛不再尷尬。
“都別哭了，挺高興的事，哭什麽？”
泠落抹去眼淚，怯怯地抬頭看向君墨夜，眸中帶著幾分打量，他怎麽會在這？
“怎麽？落妹妹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夜哥哥啊……”
君墨夜笑得十分騷包，還衝著泠落拋媚眼，看得泠落嫌棄地直翻白眼。
宮離殤也看得眉頭直跳，君墨夜這是又整哪出？他和泠落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隨後，泠落又和倪念、慕容成、溫良雲分別見了禮。
晚飯間
倪念、慕容成、溫良雲、慕容楨、泠落、慕容雅、楚天定、君墨夜、宮離殤、慕容傑，幾人依序而坐。
泠落沒能挨著宮離殤，隻是坐他對麵，這讓泠落有些不自在。
其間，慕容雅不斷給泠落夾菜，的確是泠落愛吃的菜，即便失憶了，可泠落的喜好與習慣幾乎未變。
“多謝母後……”
對於慕容雅的殷勤，泠落並不適應，隻是禮貌道謝。
泠落以前即便與他們不太親近，但也沒生疏到如此地步，慕容雅有些感慨道。
“落兒以前不是這樣叫的……”
泠落聞言拿筷子的動作一僵，低下頭並未說話，心裏積壓的怨氣不由滋長，極力壓下想要冷笑的嘴角。
那她以前是怎麽叫的？她自己在外麵無依無靠、九死一生的時候他們又在做什麽？她所遭遇的一切何嚐不是拜他們所賜呢？她的父母對她又有多少保護呢？
她何嚐不向往慕容楨與溫良雲的相處，可是她邁過去心裏的那個坎。
“她愛怎麽叫就怎麽叫。”
楚天定自從見了泠落就氣不順，語氣自然好不起來。
不明不白地弄回來一個男人先不說，還對他們如此生疏，泠落這不是在宮離殤麵前打自己父母的臉嗎！
泠落聞言低頭垂眸，繼續沉默，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吃著自己的飯。
宮離殤握筷子的手一緊，臉色隱忍未變，他不能多話，否則會惹楚天定更加反感的。
可坐在對麵一直在關注泠落的宮離殤和慕容傑都注意到有一滴淚從泠落低垂的眸中悄然無聲地滴落在碗裏，很快消失地無影無蹤。
正如泠落此時小心藏匿的所有委屈一樣，她永遠都將心事與壞情緒藏住，將這些事壓在心裏說給自己聽。
即便是最為親近的宮離殤，泠落也從不吐露心事，仿佛她向來心大，心裏沒事一樣，可從不敏感矯情的人才最是敏感矯情。
宮離殤再也忍不住，泠落憑什麽要在這裏受這些氣！他都舍不得她受氣，就在宮離殤剛要起身的時候，慕容傑忽然出手按住了宮離殤身側緊握的拳頭。
見宮離殤的視線望來，慕容傑很是輕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宮離殤抿唇，繼續佯裝用飯。
慕容雅見楚天定一句話後，飯桌上的氣氛都變了，悄悄再下麵推了一下楚天定的胳膊。
這頓飯泠落吃的格外痛苦與艱難，人累心更累，所有的情緒都要極力壓下，不能表露出來。
這一夜，泠落徹底失眠了，有些人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不見，或許心裏還有些許的期待，可見過之後就隻剩下無盡的傷心了。
泠落一個人坐在窗台上，倚著窗楣，打開窗戶看著窗外的月色，比月色更寂寥的是人心。
宮離殤並沒有過來，他在另一間客房，泠落知道院外有人監視，是楚天定的人，他想看看她和宮離殤如今到了什麽程度。
她也想看看宮離殤會不會頂風作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過泠落並沒有對宮離殤報多大的信心。
正常人誰會冒著得罪老丈人的風險來陪女朋友？
她誰也沒等，因為她覺得宮離殤不會來，隻是單純的睡不著而已。
到了夜半十分，泠落依舊保持這個姿勢在這坐著假寐，雖然眼睛是閉上的，可意識卻是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