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當孟浪收拾妥當出門的時候，林小雨已經等在門口。
“小雨，早啊，沒等很久吧？”
“大叔早，我也剛出門，這是給你帶的早餐。”
林小雨笑嘻嘻的遞過來一個塑料袋。
孟浪有點受寵若驚的接過來，里面是一個帶兔耳朵的小水杯和一份火腿雞蛋三明治。
emm……
24年了啊，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給我送早餐，而且一看還是自己親手做的……
這種復雜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小雨……哦不對，總管大人，您費心了。”
“哈哈！”小雨被孟浪逗笑了，兩人說說笑笑下了樓。
孟浪一邊走，一邊咬了一口三明治，流心的煎蛋黃流連齒縫間，火腿的肉香彌漫在口腔中。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又打開水杯喝了一口香濃的豆漿，孟浪隨口問道，“你姐呢？”
“還在睡呢，昨晚忙到很晚，我就沒叫她……大叔，沒遇上我姐你是不是很失望。”
“噗！”孟浪一口豆漿噴了出來。
他咳嗽了兩聲，瞪著小雨，“小孩子家家的，可別亂說啊。”
“嘻嘻！”
“咳！那什么……小雨你平時在學校的學習怎么樣啊？”孟浪隨口轉移話題掩飾心虛。
“大叔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每次都是班里第一。”小雨眨巴著眼睛。
“我……我是說你別驕傲！班里第一不代表什么，一個班才幾個人啊，年級第一那才叫厲害！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孟浪也覺得自己上一個問題有點蠢，立刻釋放出“成年色霸氣”，準備從實力的地位出發，對小雨進行一次充滿教育性質的談話。
“可我也是年級第一啊。”
孟浪被噎住了。
“你們年級幾個班？”他弱弱問道。
“6個班，總共312人。”
“記……記得還挺清楚的嘛。”
孟浪仿佛看到了小雨身上蒸騰而起的無形氣焰。
自己的“成年色霸氣”遭到了“學霸色霸氣”的無情碾壓……
事關尊嚴，孟浪覺得有必要維護一下自己“成年人”的人設。
“其實吧，學習成績不能說明一切，要讀好書，更要讀懂書，要活學活用，不能死讀書，這樣吧，大叔考你幾個問題。”
“好啊！”
“提問：體能測試，你跑啊跑啊，終于超過了第二名，請問你現在是第幾名？”
“第二名。”小雨幾乎不假思索。
“嗯！這個問題比較基礎，請聽下一題。
一只蝸牛，掉在井底，井深7米，某日早上它開始往上爬，白天能爬3米，晚上由于休息又往下滑2米，問幾天能爬到井口？”
“第五天。”
“已知把大象放進一個箱子用了3個步驟，打開箱子、放入大象、關上箱子，那請問把長頸鹿放進箱子，分幾步？”
“4步，因為還要把大象拿出來。”
“0比2大，2又比5大，5又比0大，請問這是為什么？”
“因為是石頭剪刀布。”
Orz！
你這是在逼我動用核武器！
“呵呵！看來這些小學題難不倒你，我來出一個比較有難度的成人題……”
“大叔，你為什么笑的有些陰險。”
“有嗎？那都是小細節，請聽題！”孟浪拿出手機打開收藏。
“章柏芝的前夫是謝霆風，
謝霆風的前女友是王非，
王非老公是李亞朋，
李亞朋前女友叫瞿盈，
瞿盈現男友是張亞冬，
樸樹有個前女友叫周遜，
周遜有個前男友叫李亞朋，
王非前夫是竇維，
竇維有個堂弟叫竇朋，
竇朋有個前女友叫周遜，
竇朋堂姐是竇盈，
竇盈前夫是張亞冬，
張亞冬現女友是瞿盈，
瞿盈前男友叫李亞朋。
請問！章柏芝和李亞朋是什么關系？”
小雨：“……”
“大叔，你欺負人……”
被小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一看，孟浪頓時也有些尷尬。
“咳！其實叔叔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告訴你，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復雜的，所以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能驕傲自滿知道嗎？”
“哦~貴圈真亂……”小雨小大人般無奈的搖了搖頭。
孟浪腦門子那叫一個汗，趁著人行道紅燈變綠燈的檔口他趕緊換了個話題。
“小雨，你想過長大后要做什么嗎？有什么夢想沒有？”
“嗯……沒想好，不過我選的一定是最能賺錢的那種。”
“賺錢？為什么？”孟浪愣了一下。
“因為姐姐賺錢很辛苦啊，我要是能賺很多錢，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小雨一臉理所當然。
孟浪有些無奈。
“小雨，其實你不用什么事都替別人考慮，賺錢當然很重要，但是你自己喜歡也很重要啊。
你想想自己喜歡什么，然后從小定一個夢想，說不定長大就實現了呢？”
“我喜歡……”小雨想了想，“我喜歡和姐姐在一起，那應該選什么夢想？”
emm……
重度姐姐依賴癥么？
作為小雨的“臨時監護人”，孟浪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引導祖國花朵走在正確的成長道路上。
“其實吧，我們可以換一個角度思考問題，你喜歡和姐姐在一起，而且希望她能過的更好對不對。
所以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強大，這樣你能力越大，能夠給姐姐的幫助是不是越大？”
“嗯……”小雨皺著小眉頭很認真的思考了片刻。
“可是我賺很多很多的錢，不就代表著我很優秀，很強大嗎？”
“呃……”孟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因為這樣的觀點幾乎就是如今的普世價值觀。
唯金錢論，笑貧不笑娼就是這個社會的現實。
他其實能夠理解小雨會有這樣固執金錢觀念的原因。
因為家庭原因，讓她幼小的心靈中很早就有了金錢概念，加上過于早熟，讓她能夠比同齡人看的更加透徹。
從小雨的角度，孟浪還真的沒有資格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她進行什么“崇高理想”之類的說教。
因為就連不久前的自己，對成功人生的想象和評判標準都止步于年薪百萬。
從這方面來說，小雨在小學二年級，就已經達到了孟浪24歲時的人生感悟……
莫名為自己感到悲哀。
而且以小雨的聰慧和努力，未來步入社會的起點，說不定就是《悲慘一生》版本的自己奮斗的終點。
一個學渣，有資格對未來學霸的人生指手畫腳？
不過，自傳看多了，孟浪對于人生，也有了新的感悟。
“錢的確是實力的重要評判標準，但很多東西，也并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這個時候，就體現出夢想的重要性了。”
“比如什么？”
“比如健康，比如生命，比如快樂……”孟浪嘆息一聲，有感而發。
看到小雨一臉茫然的樣子，孟浪循循善誘道。
“比如再過十年，我發現我得了癌癥，錢能把我救回來嗎？
比如周圍突然發生了一場災難，很多我在乎的人失去了生命，錢能夠讓他們復活嗎？
又比如二十年之后，我得了老年癡呆，慢慢的忘記周圍所有的人，錢能夠讓我重新獲得快樂嗎？
所以在金錢之上，我們應該還有一個更加遠大，更加崇高的追求，這就是夢想！
它比賺錢更難，但是一旦達成了夢想，你或許就能改變整個世界！”
“嗯……”小雨陷入了沉思。
“那大叔你的意思，我應該成為一名醫生，救死扶傷？”
“嗯！這個夢想我覺得就不錯！”
孟浪一臉孺子可教的欣慰。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那大叔你的夢想是什么？”小雨好奇道。
“我？”孟浪愣了一下。
是啊，我小時候的夢想只完成了一半便折戟沉沙，那么以后的夢想呢？
他似乎還真的沒有好好考慮過這個問題。
認真思考了片刻，他漸漸的有了些明悟。
“我的夢想啊……應該是看到一個沒有悲傷，而且更加有趣的世界吧。
至少，等我老的那一天，我寫的自傳……不應該是悲劇……”
“大叔的夢想好怪。”
聽到小雨的評論，孟浪也笑了。
眼見兩人已經走到了校門口，小雨突然停下來。
“大叔，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嗯！你每次都有最后一個問題，問吧。”孟浪笑道。
“那個……當醫生賺錢嗎？”
孟浪老父親般的和藹笑容僵在了臉上。
……
目送小雨走進學校，孟浪無奈搖了搖頭。
“使我們無法自由和崇高地活著的最主要原因……是對財富的迷戀啊……”
自我文青了一句，孟浪剛要離開，突然發現馬路邊的一輛小轎車旁，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在抽著煙。
“唷！汪隊啊！你怎么在這兒？”孟浪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招手打了聲招呼。
旁邊幾個路人聞聲看了過來。
汪兆平聽到聲音臉色卻是突然一變。
轉頭看到正朝他緩緩走過來的孟浪，臉色有些僵硬。
不過下一刻，他瞬間換了一副高興的神情，將手中煙頭一丟。
“孟主任！我可算是等到你了，快！快跟我走，小區業主那邊都快鬧起來了，您再不回去，我們保安隊的幾個兄弟就頂不住了！”
孟浪頓時傻眼。
孟主任？
我不就是個掛名的咨詢顧問么？
這就進體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