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應仲璦慨然出兵
齊國,高山,簡陋的大廳中,一名使者正聲音急切,大力說服:“諸位頭領,形勢危急,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媯山已破,無力出兵,廣縣又失,高山獨木難支。高山若破,俺臨朐一縣也難擋舉國之力。咱們是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名高山黃巾首領質疑道:“如今我們不也可以互相支援?臧洪若攻高山,你們不能來救嗎?”
使者苦笑道:“怎麽救?若俺們出兵,廣縣正對俺的側翼,一舉衝下,俺等援兵死無葬身之地。且臧洪還可以派兵守在臨朐縣外,若援兵少,不足以救高山,若援兵多,則臨朐空虛,勢必被臧洪所攻。諸位,歸根到底還是咱們地利已失,兩個加起來的實力都遠遠不如臧洪啊!再拖延下去,等臧洪休整完畢,集合兩萬大軍,咱們連逃都逃不掉了!”
大廳中嗡嗡聲起,七八個黃巾首領議論紛紛,莫衷一是。大頭領周豹是個身高八尺的壯漢,氣勢威猛,相貌凶惡,他拍板道:“兵法雲,三十六計走為上,又說兵貴神速。我意已決,五日後南下臨朐與張帥匯合,然後直奔於陵……”話音未落,門外探馬急報:“渠帥,不、不好了!官兵從廣縣出兵,朝高山過來了。”
周豹吃了一驚,忙追問:“多少人馬?”
探馬道:“萬人上下。”
臨朐使者叫道:“此臧洪前鋒,事態緊急,請周帥速決!”
周豹下令道:“各頭領速去整頓兵馬甲仗,那些破爛家私就不要取了,今晚我等就趁黑拔營,從烏雲口南下!”
他威望遠超其他首領。眾人皆道:“諾!”迅速下去安排布置。
周豹遙望於陵方向,道:“俺與王渠帥有一麵之緣,卻是個豪爽仗義之人,不知我等拖家帶口前往投奔,王渠帥卻如何安置?”
泰山郡,奉高縣,郡守官衙。
簡雍慷慨陳詞:“……黃巾前攻泰山,無功而返,如今舉兵北向以取漯陰,若破漯陰,嘯聚饑民,旬日之間可複聚眾十萬人,揮兵攻濟北,可一鼓而下,挾大勝之威,經巨平、博縣,而向奉高,以報當日之仇。明公可以拒之?今黃巾雖眾,不過三萬,漯陰雖小,眾誌成城,輕易未能下也;劉校尉有精兵三千,乘黃巾疲敝,雖不能遽破之,然足以相持。若明公派精兵五千,乘隙攻黃巾背後,與劉校尉內外夾擊,必大破之。劉校尉唯求濟南之地,黃巾之輜重、財貨盡歸明公。明公不惟使泰山萬全,且能耀武兗州,威震天下,汶泗之地皆歸於明公矣!明公提兵西向,匡扶天子,重建社稷,此萬世之功也!願明公勿疑!”
主座一人,四十上下,峨冠博帶,長須黑密,相貌清秀,舉止儒雅,正是泰山郡守應劭。應劭本年三十九歲,字仲璦,汝南郡南頓人,出身高貴,父親應奉曾官至司隸校尉。應劭少年時專心好學,博覽多聞,三十多歲舉孝廉,為車騎將軍何苗掾屬。公元一八五年,邊章、韓遂作亂,朝廷派皇甫嵩討伐,皇甫嵩請調三千烏桓兵,北軍中侯鄒靖以烏桓弱,建議調鮮卑兵,大將軍何進掾屬韓卓附議,應劭反對調鮮卑,力主調烏桓。應劭與韓卓反複辯論,誰也無法說服誰。朝廷大集百官討論,眾人均從應劭之議。公元一八九年,朝廷拜應劭為泰山太守。公元一九零年,黃巾數萬人入泰山郡。應劭糾率文武連與之戰,前後斬首近千人,將黃巾趕走。應劭精兵簡政,與民休息,如今泰山郡兵隻六千多人。
聽了簡雍一席話,應劭熱血沸騰,振衣而起,道:“簡君所言正和某意!掃平亂賊,一洗乾坤,乃某平生夙誌也。然泰山兵少,且各縣需要駐兵防變,今抽兩千精兵北上援助劉校尉。我泰山兵皆悍勇,無不以一當十,屆時與劉校尉並力,足以破黃巾!”
簡雍心中失望,但也知道應劭雖稱忠義,但不是迂腐之輩,泰山東邊還要防備臧霸、南邊防備陶謙,西邊又與鮑信不睦,派兩千兵已經不容易了。
應劭以族侄應舉為軍司馬,統領兩千精兵,即日啟程北上。
申時,徐和等列陣於漯陰城外,命人向城中喊話:“時辰已到,請速開城門!”眾黃巾兵一齊大喝:“速開城門!”
城上守兵相顧愕然,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上午田參議出城是議降麽?一片騷亂。
城門大開,漢兵源源不斷出城,迅速列陣。城頭上田豫大呼:“吾說獻城是一年後,爾等弄錯時辰也!”他身旁守兵齊聲嘲笑:“一年後獻城,請一年後再來吧!”
徐和等大怒,暴跳如雷,眾黃巾軍錯愕不已,議論紛紛。
田豫命擂鼓,城頭上鼓聲如雷。城門外陳祿舉矛大呼:“殺賊!”休整半日的將士呼聲動天地,向黃巾軍陣衝去。
徐和等急命變陣迎擊,但倉促之下一片混亂。城門距離黃巾軍陣不到一裏,頃刻即至。陳祿等奮勇進擊,高呼酣鬥,無不以一當十。黃巾軍前陣大亂。
等到徐和等終於將陣型整理好,徐圖反擊時,田豫在城頭望見,忙命鳴金收兵。陳祿趁著黃巾軍尚未合圍,掉頭回城。黃巾軍怒而攻城,城上矢石交下,又留下上百具屍體退了回去。清點傷亡,被陳祿這一陣突襲,死傷千餘人,士氣大落。
陳祿率一千人出城,折損不到百人,可謂大勝。合城上下士氣高昂,一掃沮喪驚惶之色。
天色已晚,黃巾軍退回營盤,休整用餐。大帳內徐和麵色赤紅,羞怒交加,發誓道:“明天破漯陰後定要車裂田豫、屠城三天!”司馬俱、李獨耳、巢集皆滿臉殺機和憤怒,人人爭要攻城。徐和拒絕道:“諸位兄弟別和俺爭了,明天俺先攻。”他主持受降,結果遭此失敗,感覺軍中小帥看自己的目光中似乎都含有輕視、怨懟之色,輕視自己輕易被騙,怨懟自己使軍士折損,如果他再不有所作為,威信必將大降。司馬俱三人見徐和態度堅決,也便同意。
二十八日深夜,劉備率五曲將士自漯水北岸向南渡過結冰的漯水,悄然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