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第十二章:誰的危機
七月二十,南朝皇宮,鳳林宮。
陽光靜靜灑落,本是一方靜謐水土,卻被殿門前幾陣烏壓壓的喧鬧聲,顯得異常嘈雜。
南朝眾大臣皆跪在冰冷的石階上,俯首請見,卻是大片刻,也不見其內有聲音傳出。
幾位稍微年輕的官員早已經耐不住性子,起身便要向內而行,卻皆被站立在殿門口的禦林軍持刀攔了回來。
他們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就著微風,飄進宮內幾名女子的耳間。
“梁族人已然近在咫尺,京城內的百姓也早已經限於水深火熱之間,我的幾位同僚,本當與我一同進宮來,卻顧忌妻兒的安全硬生生的留在了城內,結果,我親眼看見他們被梁族人所害。”
“說的正是如此,皇上才剛剛駕崩,想必梁族來此定有預謀,隻是,我一早便去了太子府拜見太子殿下,卻是被拒絕了。說不定啊,太子殿下早就知道,出京城跑了。”
“我們站在這裏,也是無可奈何,我們誰不知道,當今皇後是梁族公主,碰上這種情況,還說不定幫誰呢?隻怕,我們南朝今日便是要國破了。”
淡白色的紗簾應經揮舞著,梁丘雅清在聞言後,笑意卻是越加的濃厚,抬眸看著身邊麵色還保留在驚異狀態的青兒,隨手將身側的茶點遞給她,聲音異常清明。
“好青兒,本宮救了你一命,知道嗎?”
青兒眉頭微微皺起,“母後娘娘此話怎講?而且,長淩哥哥在三日前便早已經離開太子府,到現在還沒有蹤跡,母後會把他怎麽樣?”
“如果本宮說,本宮要將自己撫養多年的兒子殺了?你會怎麽樣?”梁丘雅清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抬眸看著她,目光盡是幽深。
青兒的身子微微一抖,眼中竟是驚色,她緩緩跪下,抬眸看著麵前的女子,聲音異常謙卑,“請母後娘娘饒恕長淩哥哥,如果可以放他一條性命,青兒保證,他絕對不會出現在您麵前。”
梁丘雅清冷冷一笑,“可惜,一切都晚了,你要知道,憑他的心計,本宮捉他很難,但是,本宮也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為了救和芳沁,啟用了凝香丸,那麽,本宮隻要殺了和芳沁,南宮長淩也逃不過七日。”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梁丘雅清的最後一句說的異常清淡,但卻夾雜著無限的寒冰,使人不禁瑟瑟發抖。
青兒聞言,眼中抹過片片悲憫,心中不禁苦悶,她自問長相傾城,待長淩哥哥全心全意,卻終究還是敵不過那個名喚和芳沁的女子。
從一開始,她便沒了機會。
新婚之夜當晚,她本以為她應當是幸福的,因為她終於嫁給了她從小到大心底的那個男子,隻是,當那個男子的唇俯在她的脖頸之上,她卻感到幾絲無力,他那日似乎飲了很多酒,在她的耳畔旁輕喚“沁兒”。
因為這一句類似與“青兒”的“沁兒”,她早已經心花怒放,卻不想,他還未等將她的衣服盡數退去,他便趴在她的身上昏睡過去,直至天明。
她本以為這一切隻是偶然,卻隻能自己將衣物褪去,製造了同房的假象。
但天明時分,她便聽說自己新婚當日,他抱了一名女子回來,而那麽女子,似乎身受重傷,他悉心維護,而那名女子便是從前聽說過的京城第一才女,和芳沁。
聽見這個名字,她的手臂微微顫抖了幾分,因為她的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是“沁”。
她的直覺告訴她,長淩哥哥定然與她有著不一樣的情感,因此,在湖心亭之時,她將那名才女叫至她的身側。
用自己的驕傲掩蓋住了心中的落寞,聽著她喚她一聲太子妃。
在聽到她請求離開時,她的眼中卻忍不住的驚異,但卻剛剛想同意之時,她抬眼間,又見到遠遠走來的長淩哥哥。
那一眼,她似乎也看懂了許多,那時他的眼光,死死的打在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眼中的幽深盡數退去,眼中盡是蒼涼與無奈。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收回自己眼中的幽深,眼中有了點滴情愫。
他走在她的身側,卻沒有再看那名女子,衝她微微說著話,卻是讓她先離開。
而那時的她,卻是嫉妒那名跪在地上,明明已經一無所有的女子,她離去前,故意說出了昨夜與他同房之事,果不其然,她的唇邊緩緩溢出了血漬。
她微微一笑,緩步離去,卻又在橋頭回眸看的那一眼,卻另她更加憎恨那名喚作和芳沁的女子。
長淩哥哥對於她的吻,卻是那樣的深邃,飽含情愫,手指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將她擁在懷裏,異常溫柔。
明明她才是他的太子妃。但他從來沒有這麽對待她。
然而事情,到此還沒有完結。
那日,她與他在拜見父皇母後後,他匆匆回府,卻是一連三日都沒有出來過。
她曾經到過他的房門口,想要給他送一杯清茶,卻在窗縫中看到他手執匕首,從心口處取血,為的,卻是他身側那名昏迷不醒,危在旦夕的女子。
那時的她,隻是稍感驚異,而現在,她才明白,原來,這個喚作凝香丸,是同生共死的幽香秘藥。
青兒微微垂眸,將記憶收回,餘光打在殿外的身影,淡淡一笑。
如果,和芳沁就這樣死了,並非不是一件好事,隻是,她絕對不能讓長淩哥哥死。
長淩哥哥就算死,他也絕對不能與那女子死在一起,有資格的隻有她季青兒一人,不是嗎?
但是,長淩哥哥,到底在哪?
那夜拋下她,去河邊救下和芳沁,他便離府,卻也連一句話也未曾與她講。
無限河山淚,城樓上緩緩灑下的幾層光輝,將京城內各色街道的血跡與屍體緩緩照亮,在我的眼眶中顯得異常清晰。
映著瑟瑟微風,我的白衣翩翩而起,身側兩對剛剛調來的梁族部隊將我死死包圍著,而京城內的大部分百姓早已經化為幾具屍體,禦林軍仍是聚集在南朝皇宮的警戒線之內,沒有絲毫動作。
我輕輕一笑,望著城門外已經駐紮的梁族大軍,卻也深知,此時的京城無非就是在苟延殘喘罷了,隻是,梁丘雅清隻需要一句話,南朝必破,可是,她卻沒有?
究竟是為什麽?在等南宮長淩,還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隻是南宮長淩,你到底在哪?你若是再不出現,你們南宮家恐怕便要姓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