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呼延反骨
呼延見狀赫然震驚。
“爹爹救命啊!爹爹我怕!”稚兒一陣又一陣的哭喊聲聲聲撕心裂肺。就像是一把匕首在他心裏一刀一刀的割著。
他仰頭大喊:“有本事就與我單挑!威脅孩兒算什麽本事!”
慕嫣然立於城樓,她看著下麵,見到呼延著急萬分,非常滿意。
“我自然是沒什麽本事的,卻不會讓自己的妻兒弟妹落在這樣的境地。”
“你這個賤人!”呼延氣極,劍指城樓。“我一定要殺了你!”
慕嫣然對他的威脅好不在意。
慕宛筠在後方,聽到前方傳來的異樣,她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風峒城守將,以呼延將軍妻兒至親性命相要挾。”
葉子一聽臉色就是一變,“這定是慕嫣然幹的好事!”
“隨我前去看看!”慕宛筠和葉子策馬而去。
而在城樓之下,呼延整個人氣得發抖,他雙目中布滿血絲,眼見他的親人被捂住嘴巴,身上被澆上桐油,而旁邊有人舉著火把,火勢正旺,眼看就要燒到他的親人。
風峒守將喝道:“呼延將軍,我勸你還是棄劍投降的好,我就姑且留你親人一條性命,你的兒子今年可是剛剛學會習字騎射,他很是乖巧,聰明過人,你舍得?”
呼延握劍的手青筋爆裂,他牙死死咬緊。
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他的家人就這樣死?
可是他身為將軍,又如何能夠陣前投降,如果真這麽做了,他的家人一樣性命不保!他胸膛劇烈起伏。
慕嫣然看著時機成熟,她下令,“放!”
守將有些意外,看著呼延就在城樓之下,隻有再威脅下去,他說不定會棄劍投降的,為何在這個時候要殺了他的親人?
不過,乎倫佐孟有令讓所有人都聽從慕嫣然的指揮。
她一聲令下,守將隻是一個手勢,就見到士兵手裏的火把靠近了呼延的親人。
他們身上本就淋上桐油,火這麽一點,頓時成為了火人,火苗燒斷繩索,十多人全都掉下城樓。
“不!”呼延撕心裂肺的喊著,失去至親之痛就像是那些火全都燒在他的心上一般。
疼的他連呼吸都驟停。
而慕宛筠趕到時,卻看到呼延急怒攻心,噗的一下噴出一口鮮血,頓時暈了過去。
她眼見大將陣前暈厥可不是什麽好事,她連忙鳴金收兵。
“呼延將軍醒了嗎?”慕宛筠在營帳外,看到軍醫。
軍醫道:“將軍醒了,可是他什麽話都不肯說。”
慕宛筠進去見到呼延,他整個人還處於震驚中,看來親眼見到至親死於眼前,而自己無力相救對於他的打擊太大了。
“你暫時歇著,明日之戰我會親自出兵的。”
她的話也不知道呼延聽進去沒有,他還是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珠子也沒有轉動一下。
慕宛筠搖了搖頭。
回到營帳,她和葉子商量了明日攻城的計劃,她歇著時,已經子夜了。
可是,在呼延的營帳中,卻突然多出了一個身影。
等到呼延見到這個影子的麵容時,他無比的震驚,張嘴還沒發出一聲,手已經抽出寶劍舉劍要砍。
可是他的寶劍落下時,卻被那人兩指夾住,他用力卻再也無法落下半分。
“我殺了你!”他很想大喝,可是他發出的聲音卻是喑啞。
“殺了我,你就永遠見不到你的親人。”那人聲音慵懶而清脆,動聽極了,配上那樣的容顏,她著實是個美人,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的美人,卻心如毒蠍。
“你說什麽?”她的話讓呼延震驚!
他手臂一震,寶劍撤下。
慕嫣然含笑看他,“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那些人身上澆上桐油,用火燒?”
她反問著,呼延卻有些聽不明白。
“今日在城樓之下死的人並不是你的至親。”
呼延萬萬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如此大膽,敢夜入營中,可是她的目的不隻是為了特意來告訴他,今日死的人不是他的親人。
呼延剛剛經曆的喪親之痛,可是忽然聽到親人還在,他的心猛烈跳動。
兩側太陽穴都能見到跳動的痕跡。
“你說什麽?”
慕嫣然手裏多出一個瓷瓶,她把瓷瓶放在桌子上,“這毒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無色無味,隻要你放在慕宛筠的茶水裏。事成之後你就能和你的家人團聚。”
“你說的是真的?”他在問這話的時候,心中就有了猶豫。
“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這事在你,不在我。”她把問題又退給他。
呼延心中震動,他怔怔看著慕嫣然,“你所言當真?”
“自然。事成之後,你向東而去,你的家人就在那裏等你。”
“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慕嫣然嫣然一笑,隨意的理了理她微微發皺的衣襟,說道:“你的兒子應該是六指吧。”
呼延一驚,目光從桌上的瓷瓶收回時,在看著麵前,哪裏還有慕嫣然半點身影。
不過她的確提醒的是。
呼延猛地撩開簾子,卻了另一個營帳,那裏擺放的是他親人的屍體。見到呼延,守夜的人也不好多說,悄然的退出去。
這是他的親人,現在他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要和親人遺體作別,他們自然是不會在旁邊打擾的。
呼延徑直走到其中一具最小的屍體旁邊,屍體身上發出陣陣的焦臭,火一燒,身上的肌肉全都焦糊了。
再摔下城樓,身體也是多處骨折,沒有個人型,可是偏偏手骨是完好的。
呼延不顧一切,伸手把最小那具屍體的手指搬開,他赫然震驚。
隻見這具屍體的手指隻有五根。
他的親生兒子左手,身來就有多了一小截指頭,是六指的。
再加上剛才慕嫣然的話,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親人並沒有死。這樣一來,她做這些的目的不言而喻了。
他緊緊的握住手裏的瓷瓶……
慕嫣然回到風峒城,風峒城的守將也剛剛來找她。
詢問她大牢裏關著的呼延的家人該怎麽處置。
他見今日慕嫣然心情甚好,奇道:“磬兒姑娘,屬下不明白,您這麽做用意何在呢?”
“我就是要他經曆至親在麵前送命而自己無法相救的巨大悲痛。”
“可是,那您為何又要用別人來替換了?如果他發現死的那些不是自己的親人……”
“你是不會明白的。”慕嫣然品一口茶,“正是因為經曆了那樣的痛,當他得知自己的親人還在時,他自然就會為我驅使了。”
“磬兒姑娘,您就這麽肯定,呼延會給慕宛筠下毒?”
“放心吧,這毒他一定會下的,就看你找的毒是不是那麽好用了。”
“姑娘放心,這毒絕對的,這可是巫族傳下來的毒,要解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慕嫣然妖媚一笑,“那就好,慕宛筠,明日應該就是你的死期了。”
第二日,一大早,呼延就在慕宛筠的營帳外求見。
“快進來。”她看到呼延臉色發青,眼下紅腫,知道這一夜對他來說是折磨。“呼延將軍,我說過的,今日一戰由我親自出兵。你就好生休息吧。”
呼延怔怔看著慕宛筠,這個女子這些日子來,他和她共同經曆過太多的生死,可是,現在想到昨夜那女子的話,這是他親人活命的唯一機會。
他心中的糾結可想而知。
昨日見到他以為自己的親人在他麵前慘死,那樣的傷痛,他真的不想再經曆一次了,經過一次生離死別,他覺得自己原來有這麽的脆弱,當知道親人能活著時,他不想再讓他們離開自己。
所以,他經過一夜的思考和爭鬥,他今早來這裏時,一路握緊了手裏的瓷瓶。
他這一路走,誰和他打招呼,他都不加以理睬。
到了慕宛筠麵前,他卻又有些猶豫,但是親人的性命最終在他心裏更加重要一些。
他說道:“慕姑娘,昨日,末將失態了。”
“我理解的。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以你親人的性命要挾。”
“自從跟隨主子時,我親人的命一早就不是我們自己的。”
慕宛筠其實很想安慰他,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出口,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說了一句:“節哀順變。”
呼延慘淡一笑,忽然一撩衣擺跪下。
他驟然一行大禮,讓慕宛筠一怔,“呼延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呼延心中有愧,可是想到他的親人,他一咬牙,砰!砰!砰!
他給慕宛筠磕了三個響頭,磕每個頭時,他都在心裏默念一句對不起。
三個頭磕完,他起身道:“請將軍再給末將一個機會,為我家人報仇雪恨!”
慕宛筠也知道以呼延的個性一定會這麽要求的。
“好!既然將軍要求,我豈有不同意之理。”
“多謝將軍成全!”呼延道,轉身吩咐讓人取酒來。
他一掌拍開封土,扯開封紙,越過慕宛筠,在她身後取來兩個茶杯,把酒倒在茶盞裏,斟了滿滿的一杯酒。
可是就在他越過慕宛筠,取過茶杯時,卻已經暗中把毒倒在了杯子裏。
他端著茶杯遞給慕宛筠。
“幹!”
“幹!”
兩人同時把酒喝盡。
呼延一下把茶杯扔在地上,他咬緊牙關,猝然轉身離開。
“他想一個人去?”聯係到之前呼延奇怪的行為,慕宛筠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反而是葉子忽然心裏砰然一跳,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剛剛走出去,葉子就進來了。
看到滿地的碎片,她奇道:“發生什麽了?”
慕宛筠搖了搖頭,“他說他要親自為家人報仇。可是,我覺得他這個狀態並不適合出兵。”
“那你想怎麽做?”
“對了,你那邊怎麽樣了?”慕宛筠問道。
“放心吧,你吩咐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
“好!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慕宛筠披上鎧甲,英姿颯爽的躍上戰馬。
而就在慕宛筠帶領大軍出發時,有屬下來報,說呼延將軍一人騎馬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