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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信仰

  如金雞啼鳴,刹那衝破天下陰霾慘霧!


  如日白東方,瞬間掃盡人世淒風苦雨!


  不知從何而來的純澈靈力,挾帶著呼呼破空之聲,將小鹿的三千煩惱絲盡數攔腰斬斷!

  第一鞭還未看清,第二鞭又如影隨形!


  一瞬間,整條枉死路上,到處都是一叢叢斷發在空中掙紮,旋轉,飄忽飛舞,又淒迷落下。失去了怨力的依附,再不是強大富攻擊力的武器,那些頭發迅速變成灰色,甚至花白。


  “啊!”小鹿厲聲尖叫!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惱怒!

  “不許叫!”阿沫也惱了,一鞭子朝他抽過去,雖然無法傷害到他,但成功地讓他閉嘴了。


  “你竟然敢弄斷我頭發!”小鹿怒極。


  他最是看重容貌,這頭秀發還得了璟華的靈力,向來是他最為珍惜之物,現在竟讓阿沫幾鞭子全部抽斷,若不是他躲閃得快,現在就要禿了。


  “你竟敢偷璟華的頭發!”阿沫同時道,她臉上一紅,氣得肺都要炸了,“我都還沒跟璟華綰同心結,你……你簡直不要臉!”


  小鹿臉上妒恨衝天,麵容淒厲如惡鬼,“夠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我現在就殺了你!就算一會兒大帥醒來責怪,也已經來不及了!”


  千丈黑絲鋪天蓋地!


  方才被阿沫長鞭斬斷的頭發,瞬間又無限生長,如蛛絲鬼藤激射而來!


  阿沫麵色一沉,長鞭飛舞,一招“斷水式”破荊斬棘!

  那是璟華教她的鞭法,連流水都可斬斷,何況這漫天發絲!在她眼中,發絲纏繞就如潺潺流水,流水蜿蜒好比漫漫長發,雲夢澤的那些練習現在全派上了用場!小鹿的頭發長得有多快,她的長鞭就能比他更快!

  她鞭法迅捷淩厲,靈力充沛宛轉,身法矯健靈活,下手又毫不留情!

  小鹿的長發仿似有靈性,鋪天蓋地,無孔不入。而阿沫的長鞭更有靈性,頭發長到哪裏,鞭子便追到哪裏,徹底絞斷,稀稀拉拉紛紛掉落。


  到得後來,那些頭發竟看到她害怕似的,見鞭子來了,便左躲右閃,惶恐不及。


  “你才是不知好歹!璟華救了你,是你命中的福報!你現在還反過來還恩將仇報!”


  阿沫越說越氣,鞭子揮舞得如疾風驟雨,根本尋不到軌跡!

  “你沒說錯,你這頭蠢鹿!你是配不上璟華!


  但這不是因為他是大帥,你是小卒!不是因為我們是龍,你是鹿!更不是因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而是因為,你根本不懂愛!”


  阿沫一鞭抽得比一鞭狠,一句說得比一句大聲:“你不懂什麽是愛,也不知道怎麽去愛!你以為把他困在這裏,讓他永遠陪著你就可以讓他愛你?

  你做夢!你不懂愛,當然也不配得——到——愛!”


  阿沫吼出最後一句,手中長鞭迅捷飛出,真正如神兵天降般,直奔小鹿麵門而去!


  小鹿“啊”的一聲慘叫!抱著頭,滾倒在地,聲聲淒厲慘呼!
——

  阿沫這才收手,原地扶著鐵索,呼呼氣喘。


  “這招斷水……使得不錯!”


  除了小鹿的慘嚎和自己的喘氣聲,阿沫突然聽到一個極微弱的聲音,有氣無力,卻隱含笑意。


  她猛地回頭,卻見原來昏迷不醒的璟華不知何時竟已睜開了眼睛,正笑眯眯地望著自己。


  他仍是臉色極差,胸口令人擔心地急劇起伏,但那張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上,笑意卻那麽明顯,似乎要溢出來似的。


  “璟華,你醒了?”她急忙奔過去。那幾步路,如履平地。


  璟華皺皺眉,輕輕道:“你罵得那麽大聲,死人都被你吵醒了。”


  阿沫噗嗤一笑,隨即又板起臉道:“油嘴滑舌!”


  但璟華的這句說笑還是讓她平複了許多。


  剛才眼看著他被小鹿的頭發絞得幾乎斷氣,手中長鞭下意識地出手,不受控製地朝小鹿抽去!


  但她實在太害怕,也太憤怒,剛才一鼓作氣對敵還不覺得,現在停下來,隻覺得心口砰砰亂跳,手足發顫。


  “怎麽不再恐高了?”璟華笑她,不論是剛才對敵,還是奔到他身邊的那幾步,都走得又快又穩。


  阿沫臉上一紅,用鼻子“哼”了一聲做回答,衝著璟華粗聲粗氣道:“我遇到比恐高更恐怖的事,自然就覺得這高一點,晃一點根本算不了什麽。”


  璟華雖然疼得滿頭冷汗,但好像心情很好,輕笑道:“什麽更恐怖的事?有人和你搶男人?”


  “是啊!有人和我搶男人,還是個死男人和我搶!”阿沫狠狠瞪了他,將他扶起來,就這麽輕輕地動了下,璟華便又噴了一口血出來。


  “沒事……是積在胸口的淤血,吐了……反而舒服。”他強笑了笑,喘息幾下,趕緊出聲安慰。


  “我才不怕別人跟我搶你。”阿沫眼圈一紅,“我是怕……怕你……”


  璟華輕輕歎氣。


  他勉強彎起唇角,展露一個蒼白的笑,安慰道:“沫沫,別怕。”


  他費勁地抬起手,在她小臉上輕撫,發覺自己的冰涼還是讓她瑟縮了下。


  他有些無奈,歉意道:“又讓沫沫擔心了,看來我真是不好。”


  “你本來就不好!簡直是天下第一惡棍!”阿沫吸著鼻子,咬唇道。


  璟華笑笑,將手伸到她唇邊。


  “幹什麽?”阿沫不解。


  “咬吧。”璟華輕輕道,“你不是一生氣,就喜歡咬我麽?”


  阿沫被他逗得一笑,臉也紅了紅,嬌嗔道:“這次算了,看在你也治好了我恐高的份上,將功補過吧!”


  小鹿還在那裏抱著頭哀嚎,璟華不放心地往他那邊瞧了一眼,“他怎麽了?”


  阿沫沒好氣道:“他的頭發會不停地長出來,我瞧著惡心,便連根拔了,以後恐怕都得是個禿子了。”


  “沫沫,你!唉……”璟華沒想到她這麽治他,哭笑不得。


  “怎麽,心疼了?”阿沫秀眉一挑,不以為然道:“難道還讓他繼續長出頭發來,把我們倆都掐死?”


  璟華搖搖頭,輕輕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扶我起來,讓我去收了他。”


  她扶著他,感覺到他因為無力而不自禁地輕顫,也感覺到他怕讓她知道,而盡量地克製。


  她鼻子一酸,假裝渾然未覺,拉著他慢慢站起。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但仍是起得辛苦異常,起來後也不敢立刻就走,扶著鐵索緩了片刻,輕輕喘息。


  “要不要我來?”阿沫瞧他辛苦,忍了半日,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璟華搖頭,淡紫薄唇淒惻一笑,“他,畢竟是我的孩子。沫沫,還是讓我來吧。”
——

  璟華與阿沫並排躺在地上,神色平靜,半點氣息也無。


  妙沅咬著唇,煩躁道:“多久了?怎麽阿沫還不回來?”


  玹華也是焦急,卻又不得不安慰她道:“不過才去了一盞茶時分,阿沅,你莫急。”


  “我怎能不急!阿沫是我看著長大的,就像是我孩子一般,她元神也陪著璟華去了,若回不來……若回不來……”


  她雙手顫得厲害,根本說不下去。


  玹華緊緊握住她的手,摟住她瑟瑟發抖的身子,給予她溫暖和鎮定的力量,“阿沅莫怕。青瀾和阿沫都是你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你擔心。可是你也相信他們,相信阿沫會把璟華帶回來,也相信陰鑰會把青瀾喚醒,好不好?”


  他在妙沅臉上輕輕一吻,吻去她焦急倉皇的淚,“給他們點時間。”


  耳畔,有歌聲響起,是陰鑰在輕聲吟唱。


  “曼陀羅的芬芳,指引我安魂的殿堂,破敗糜爛與淒惶,魂靈低低詠唱,


  黑色風鈴搖晃,藤蔓蜿蜒生長,人們四處張望,尋找月光和信仰。


  心愛的人啊,你是否還記得我模樣?我死去的那個晚上,你是否為我斷腸?

  斷壁殘垣的廢墟,哀鴻遍野的戰場,無數兄弟死去,鮮血澆灌了悲傷,

  貪念如跗骨之蛆,寂寥淙淙流淌,日月亙古不變,思念在遙不可及的地方。


  逝去的愛人啊,你是否和我一樣,在枉死的路上,尋找出口和拯救彼此的天堂。”


  陰鑰的歌聲偏中性,音色低沉,渾厚,近乎靈魂般透明。


  她輕輕吟唱,沒有刻意地去營造溫柔和傷感,卻悠揚婉轉,如日光下晶瑩剔透的雪山,又如月光下婀娜盛放的水仙,消弭了罪惡,撫慰了哀傷。


  歌聲沉澱下來,又悠悠蕩開,陰鑰抱著青瀾唱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有什麽能淨化魂魄的東西,那應該就是歌聲吧。


  用水晶般清澈的聲音,頌出美麗的祝福;用月光般皎潔的音調,洗淨屠戮後的汙濁。


  青瀾,你能聽到我麽?


  相識不過幾日,但卻相見恨晚。哥哥也好,朋友也好,快些回來好嗎?

  我還想和你一起去西海,看一看你送我的那座小島;我想和你在小島上,一起搭小房子,然後爬上屋頂,看月亮和星光。


  我喜歡那些有太陽的地方,我喜歡在房子前種小花小草,不管叫不叫得出名字,肆意生長。


  青瀾,放下過去的殺戮,回來好嗎?


  回來再拉著我的手,一起跨越險山惡水,撫起我額前的劉海,再對我笑一笑。


  你總是那麽溫暖,正直和善良,你是阿沫最好的哥哥,現在也占據了我的心房。


  不管曾經做過什麽,我相信你一定有必須去做的理由,你懷著愛和信仰去戰鬥,不該獨自一人陷落在枉死路上。


  青瀾,回來吧。


  這裏有愛著你的和你放不下著的親人,朋友……


  這裏,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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