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她要離開
是深沉的夜,夏晴空一直輾轉反側著。即使是身處夢境裏。她還是一直很不安。她總是皺著眉頭,一點點的發抖,眼淚洶湧的從眼角不斷滑落。
她的嘴裏,一直在虔誠的說著對不起。安承明了,她是在愧疚,她一直覺得許涼音的意外是她的過錯。可是為什麽不願意聽一句勸呢?那些事情明明不是她的錯,為什麽要傻傻的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呢?
伸出手來,輕輕把她皺著的眉頭撫平。可是不出片刻,她又會緊緊鎖住眉頭。她一直是那麽的小心翼翼,可是現在,她所有的希望都被幻滅成了泡沫。
當陽光一絲絲的從窗簾縫隙裏穿透進來,夏晴空隻覺得大腦一片渾濁,她幽幽的睜開眼睛。這才驚覺自己身邊還躺著另一個人。
是熟悉的容顏,安承均勻的呼吸著。睡著的樣子那麽恬靜,那麽美好。她記得,就是因為安承的承諾。他說等她睜開眼睛,第一眼就可以看見他。所以,她才能夠不同於往常,一大早就醒過來。
夏晴空的眼底有希望的光芒在閃爍,睜眼就能看見自己喜歡的人。這一切顯得多麽的不真實。她不受控製的伸出手,隻想要輕輕觸碰一下,安承的臉龐。隻一下就好。
她的手,一點點的靠近安承,終於覆上他的臉龐。她喜歡的,或溫潤的,或暴利的少年。很抱歉,有一個決定,已經在心裏根深蒂固了。或許,她將要離開這裏,去到無人知曉的地方。在心底的傷沒有完全平複之前,她不會再回來。
麵前的安承突然張開了眼睛,夏晴空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把手收回來。卻被安承緊緊抓著手腕。一本正經的問她。
“都被我抓個正著了,你還想要逃到哪裏去?”他的目光,瑩瑩的都是溫情。夏晴空的心髒,突然就被狠狠撞擊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和他有這樣溫馨的時光。
“你什麽時候……醒過來的?”夏晴空錯開自己的目光,慌亂的問他。能夠感覺到滾燙的熱度自他的手心傳來,一點點的滲透到心底裏去。
“你醒的時候,我就醒了!”安承回答的理所當然,仿佛她問了一個及其古怪的問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閃躲,安承也不再逗她,鬆開她的手腕。翻身站起了身。
“我今天去找程海,夏夏,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我會去幫你討回公道。”
安承沒有回頭,一把拉開了窗簾,陽光瞬間爭先恐後的湧了進來,恐懼在一瞬間被驅散,一切仿佛又活了過來。
有什麽情緒在心底發酵,夏晴空感覺鼻頭微微有些發酸。她不會讓安承去找他,如果說程海是因為許涼音而變得瘋狂,所以才一直不停對自己心懷怨恨。甚至做出那些出格的事情。
那麽安承呢?他是以什麽理由,如果他去找了程海。那她們的做法和程海又有什麽區別,不過都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而已。
“我不同意你去找他!”夏晴空也站起身來,她靜靜的走到安承身後,“安承,我不想看見你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樣子。如果你去找了他,那我們和他就沒有什麽區別了。我們會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所以呢?你就願意這樣隱忍下去?如果這一次你沒有和他說清楚,萬一他再一次跑過來找你鬧,該怎麽辦?你能夠保證他下一次還能迷途知返嗎?”安承看著眼前這個善良的,傻的可愛的女孩。始終還是發不起脾氣來。
心念微動,她要多多享受,多多珍惜這樣的時光。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和安承這樣對視了,過了這兩天。她將要緘默的離開。
或許一開始,就是她的貪念。犯了錯。
“程海,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他的良知一直都在那裏。我相信他隻是一時的錯愕,一時想不開。況且他已經說過了,不會再來找我麻煩。所以安承,別擔心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夏晴空朝著他笑笑,一想到即將離開這裏。告別她所有的朋友,她的心,還是會忍不住的疼痛。就像身體裏必不可少的什麽東西突然被抽離出來了似的。難受極了。
夏晴空緩緩上前,抱住了安承。把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處,想要聽他強有力的心跳。她慌亂的呼吸著,後來她總是回想,不知道安承,會不會也聽見了。她慌亂的心跳。
夏晴空決定回家去找張依好好談一談,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決定離開這裏。更是想要在離開之前,把母女倆的矛盾解凍。
陽光明媚,一切都是生機勃勃的模樣。夏晴空沿著熟悉的小路一路走回桂華小區,明明是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和風景。她卻隱約感覺,有不一樣的風景,在吸引著她。
陽光肆意的照耀,一旁的梧桐樹,也被照耀著,烤出不知名的香氣來。夏晴空喜歡聽夏夜的蟬鳴,每當閉上眼睛,聽見幽幽的蟬鳴,她都會有回到老家,回到奶奶身邊的錯覺。
開門的是張依,因為夏晴天自從知道張依和夏至明離婚之後。就一直對張依有著或多或少的疏遠,她怪她們的隱瞞和欺騙。她依舊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從來不肯理解別人對她的苦心。
周末的日子,夏晴天一個人跑了出去,張依管不住她。隻能獨自歎息。看見是夏晴空,她明顯驚訝了片刻。似是不敢相信她會回來找自己。
張依驚訝的張開嘴片刻,發不出聲音來。直到夏晴空主動的,開口叫出那一聲媽媽,她才受寵若驚的錯開身子,讓夏晴空進門來。
“怎麽就你一個人啊?晴天呢?她不在家嗎?”夏晴空打量了屋內片刻。依舊是以前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隻是變得冷清清的,沒有生氣。
“晴天出去了,說是朋友約她出去玩。我最近……也沒什麽事,所以就把家裏的衣服被套什麽的翻出來洗洗。晴空啊……”張依躊躇了片刻,似是有什麽話不知道怎麽開口似的。“你和徐阿姨的兒子承承……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啊?”
夏晴空突然就被定在了那裏,然後,暮的語結。她茫然若失,不明白為什麽張依會問出這樣的話。還是說……是夏晴天說了什麽話。
可是還是抵不過滿心的失落和荒涼。已經將近兩個月沒有見麵,張依,她就不能問問她過的好不好。最近身體怎麽樣?為什麽一見麵就要開始質問她這件事情呢?這樣的態度,她知道,一定是和夏晴天有關了。
“媽媽,你怎麽突然說這種話?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夏晴空小心翼翼的看著張依的臉色,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張依尷尬的笑笑,躊躇著回答她:“看你說的,能有什麽事……就是,聽見晴天在我耳邊嘮叨了幾句。說你和承承走的太近了。所以我才想問問你。”
張依或許意識到自己不該這個時候說這種話,連忙想要掩飾下來。夏晴天找她鬧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兩個女兒都喜歡安承,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媽媽,你不用覺得為難,是不是她說她喜歡安承,所以想讓你幫忙,跟我談談。”夏晴空一眼就看穿了張依眼底的猶豫。她知道她沒有說實話,可是仿佛自虐成癮了。她就是想要撕開真相,把事實血淋淋的呈現在自己麵前。
“晴空,你別怪媽媽……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情況。你和承承……是真的,在一起了嗎?”在兒女麵前談論這樣的兒女情長,的確太過怪異。
仿佛給了夏晴空當頭一棒,她咬著嘴唇點點頭。心裏失落到了極點。即使決定要離開這裏了,她還是想要看看,她臨走前,張依對她們姐妹倆的態度和關愛會不會有所改變。
即使真相很殘酷,即便知道真相會讓她再一次受傷,她也不想,不願意再當一個被欺騙的傻瓜了。既然要離開了,就把一切真相撕裂吧。這樣更能堅定她的決心。
“如果我說是,我和他就是在一起了。媽媽你想怎麽做啊!還是說,受了什麽人所托。有話要說?”夏晴空冷冷的說出這句會讓自己心痛,也同樣讓張依心痛的話。
“什麽……”張依絕望了。她沒想到自己一直擔心的狀況真的發生了。她的兩個女兒……居然真的愛上了同一個人。偏偏那個人,還是安承,現在該怎麽辦?
夏晴空沒再說話,她靜默的,看著張依。等待著她即將說出的,或許即將決定自己是否離開的那個答案。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晴空……承承,他是真的喜歡你嗎?你們兩個小小年紀就這樣在一起,有沒有想過以後。或者是……有其他人的介入,該怎麽辦?”張依委婉的開口,想要試探夏晴空的口風,看看她對這種事情的態度是什麽。
果然……要開始漸漸說出這些話了嗎?夏晴空有一種預感,張依想要一步步勸她。放棄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