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驚天動地
藍色石堆不停地震動,細碎的石子不斷地滑落,連帶著大地也跟著一起顫抖了,鮫人族卻沒有慌亂的逃走,也沒有想辦法阻止藍色石堆的力量暴動,隻越發虔誠的伏在地上,吟唱著古老而神聖的祈福歌。但祈福並沒有用,虔誠的跪拜,也沒能平息神的怒火,更無法讓他們從永生的詛咒中解脫出來,得以讓時間流動。
隻鮫人族被詛咒折磨得太久了,久到不敢起一絲反抗的心思,聽從族長的吩咐,不停地吟唱,乞求這一切能快些結束。而在鮫人族祈求神的寬恕的時候,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正慢慢的從石堆裏竄出,石堆內蘊含的本源力量正和它抗爭。
抗爭的過程中,地麵震動得越發厲害了,不單是在鮫人族生活的區域裏,整個藍月之境都微不可聞的動了起來。一開始還不被人察覺,但等到入內曆練的人察覺到不妥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地麵發出低沉卻驚魂的聲響,地縫也隨處可見,在這片大地上生存的生靈驚慌失措的奔逃著,隻求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避難。
大地劇烈的咆哮著,地縫也像是被獸爪胡亂抓了一通似的,狼狽不堪,向奔逃的生靈張開了血盆大口。正和丫丫凝姿瘋狂的找尋著姝憫下落的朱悅兒來不及反應,掉下了腳下突然裂開的地縫,被丫丫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凝姿也變出了原形,蛇尾巴一甩,就將丫丫和朱悅兒卷了起來,帶著她們,在地上靈活的爬行著。
似朱悅兒這般幸運的避過一劫的人,不是沒有,但很少,多半都掉入了地縫中,墜入那無止境的深淵,一旦地縫重新合上,等待他們的隻有化為塵煙的下場。
藍月之境狼狽不堪的時候,姝憫也沒好到哪裏去,她已經被痛醒了好幾次了,每次都像是被人活生生剝皮拆骨一般,實在是無法承受劇痛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要是能一直昏迷著,倒也是她好運了,起碼不用被劇痛折磨,偏偏昏迷不到一瞬,就又被痛得醒過來。如此反複,姝憫的生氣都快被耗盡了,也恨不得咬舌自盡。
可惜的是,她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蔫蔫一息的承受著這無邊的疼痛的折磨。汗如雨下,濕了衣衫,黏了長發,眼淚也模糊了視線,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像是靈魂被困住了一般,叫不出,喊不得,甚至連咬牙隱忍都不行。
嘴巴大張,口水不停地流出,就像是徹底的失去了身體的控製一般,讓姝憫第一次產生了絕望感。又一次被痛得暈過去的時候,姝憫想,要是這麽死了,就好了。但莫名的,她的心底忽的竄起一股火苗,憤怒的火苗,她為什麽要死?
她為什麽要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個地方,她為什麽要這麽被動的承受?
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甘心沒能向老頭子證明自己,就零落成泥,更不甘心她的一生如此短暫如此可憐,未嚐盡七情六欲,就這麽驟然的逝去。
“啊——”怒火燃燒了姝憫的理智,使她生出了一股戾氣,耗盡了神魂最後的元氣,憤怒的咆哮了一聲。而伴隨著這聲咆哮出來的,是猴兒石雕的急速變化。
姝憫咆哮完後,就脫力的暈了過去,但她脖子上的猴兒石雕卻活了過來,卻是一隻巴掌點大小的白猴,靈動的眼睛眨了眨,就爬到了姝憫的肚臍眼。被鮫人族視為聖物的小魚正睡得香甜,身體也快和姝憫融為一體了,白猴見狀,伸出爪子,按住了小魚的頭,一股白光從它的身體竄出,經由手心,進入了小魚的身體。
白光進了小魚的身體後,和它體內的那顆藍色寶石糾纏在了一起,而白猴也在這個時候暈了過去。白猴暈倒的那一刹那,一股白光和一股藍光以不可抵擋之勢竄出了藍色石堆,躍出了河麵,直達藍月之境的天空,似要將天地分為兩半。
而當兩股光芒竄至最高的時候,整個大地恢複了平靜,驚疑不定的生靈們紛紛抬頭,看著那兩股光芒糾纏,卻是本能的畏懼了,紛紛跪伏在地上,不敢亂動。
丫丫和凝姿也是一樣,她們本能的畏懼著這兩股光芒,生不出一絲違逆的心思。朱悅兒也跪伏了下來,身體不住的顫抖,看得出來,她很害怕這兩股力量。
而這是出於本能的害怕,她連這兩股力量是什麽都不知道,隻難控的驚懼著。
忽然,兩股光芒分開了,白光化作了一隻大鳥,藍光化成了一個鮫人,對視了一瞬,就以玉石俱焚的姿態衝向了對方。但就在兩股力量即將碰撞在一起,毀天滅地的時候,藍色的月亮動了,一股柔和的藍光擋在了大鳥和鮫人的中間,化解了它們的力量。隨後,這股藍光和鮫人融合,變為了顏色更為純淨的深藍。
大鳥也在天空盤旋了一圈後,融入了深藍中,而後,這深藍的光芒,慢慢散去,卻是凝結成了一顆藍色的寶石,以極快的速度落回原位。寶石掉到姝憫身體裏的時候,竄向了她的頭部,轉瞬間,消失不見。而寶石消失的那一刻,小魚也醒了過來,卻是慢慢的爬到了姝憫的心口,和那扁扁的魚融合,化成了雙環魚佩。
雙環魚佩成形的時候,白猴醒了過來,跳到了姝憫的心口,摸了摸雙環魚佩,就張開嘴巴,吐出了姝憫儲存在它身體裏的那一縷紫氣。紫氣由白猴過給了姝憫,姝憫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吸收了這縷紫氣,身上的某個封印,也就徹底的破開了。
而在姝憫破除封印,慢慢的恢複原來的修為的時候,白猴卻跳出了石堆,張嘴一吸,就將那些藍色碎石吸到了肚子裏,不給鮫人族反應的時間,他以極快的速度融化了碎石,並吸收了碎石的本源力量。吸收完畢,白猴的身體也發生了變化,卻是長出了一對翅膀,飛到了鮫人族的頭頂上方,讓他們一動都不敢動。
白猴掃了一眼鮫人族的表情,將他們臉上的驚喜忐忑慌張不安一一記了下來,半晌,撲騰了一下翅膀,卻是伸出右邊爪子,在虛空點了一點,衝族長叫了幾聲,便又回到了姝憫身邊,眨眼間,就成了猴兒石雕,牢牢地係在她的脖子上。
族長聽得白猴的叫聲,卻是欣喜若狂的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在族人們問詢的時候,虔誠的跪在地上,道:“神寬恕了我們,我們終於自由了,天啊!”
“……”族人們聽見族長的話,第一反應是聽錯了,第二反應是紅了眼睛,第三反應,卻是淚如雨下,多少年了,他們盼這一天盼了多少年了,終於還是讓他們盼到了。他們果然是沒有被神拋棄,神最終寬恕了他們的罪孽,他們的時間也終於能夠流動了。哭泣的鮫人,熟睡的姝憫,隻有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等族長冷靜了點後,卻是吩咐最強壯的鮫人去抱起姝憫,他們還差最後一步,就可消除詛咒帶來的影響了。這最強的鮫人爬到了姝憫麵前,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她,入手的那一刻,鮫人震驚了,她竟是這麽的輕,一點重量都沒有。
但不等鮫人將姝憫抱到族長身邊,姝憫就醒了,睜開眼的瞬間,卻是殺意一閃,以手為刀架在了鮫人的脖子上。鮫人僵住了身體,明明看起來毫無攻擊性,明明架在他脖子上的隻是一個小小的手,但他就是有預感,若敢妄動,必死無疑。
“請神使息怒!”族長上前,弓著腰,放低了姿態,隻求姝憫能冷靜一點。
“神使?”姝憫眨眨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道:“呃,說的是我?”
“沒錯,神使,我們並無惡意,隻是想請您完成除咒的最後一步。”族長點點頭,在姝憫反應過來之前,跪在了地上,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卻是要姝憫的一滴血。被胡子這麽長的老人跪,姝憫隻怕自己會折壽,忙跳下地來,扶起族長,道:“別跪我!要是讓老頭子知道我這麽沒大沒小的,肯定會揍爛我的屁股。”
好吧,族長不跪,其他鮫人跪,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姝憫,好像她不答應他們的請求,她就是惡人了。姝憫不記得之前發生什麽事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一滴血能起到什麽作用,但鮫人族這麽求她,又許諾會給她足夠的祭品,呃,謝禮,她也就許了。反正隻是一滴血,要想以此為引,詛咒她,或是傷害她,是不能的。
按著族長的指示,姝憫擠出了一滴血,將血滴落在一顆紅色珍珠上,血完全滲入珍珠裏的時候,黯然無光的珍珠像是活過來了似的,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也讓鮫人族哭著跪下了。姝憫扶額,實在是看不慣這些鮫人動不動就跪下的舉動,但她是外人,也不好說什麽,就退到了一邊,給這些鮫人跪拜紅色的珍珠。
紅色珍珠的光芒到達頂峰的時候,忽的一收,又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上方的河流中心,而在它融入河流的那一瞬,整個地下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