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十一歲那年的暑假
她已經拖了三年了,拖的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溫文不可一世地繼續挑撥著眾人的情緒:“你這是計劃一笑泯恩仇嘛?”
秦田芳再次被激怒,不過這次她不是對著溫文發火,而是衝著溫向東去。
秦田芳用力地掙脫開兩人的攙扶,擺脫了束縛,第一件事,就是一手叉著腰,一手高舉著,指點著眾人:“溫向東,我跟了你一輩子,臨了,你就是這樣讓我丟人現眼的嗎?對於這個白眼狼,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的所作所為!你看著辦吧!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我受夠了,養個女兒,這是來討債的!”
“媽,爸這麽說,總是有……”溫靜拉住秦田芳的胳膊,試探安撫住秦田芳。
偏偏有人,不想如她所願。
“聽見了吧?有人不領你的情!”溫文嗤笑一聲,轉眼就換上了一臉的肅穆,“既然大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我也不用委曲求全,任人欺負了。咱們今天一次性,把這十幾年的事情一起來擺到台麵上,曬一曬。”
秦田芳咒罵的喘息音一頓,再也沒了聲音。
扶著秦田芳的溫靜手也一僵,身體像被下了定神咒,再也動不了半分。
溫向東從溫文的不斷挑釁中,已經意識到,溫文這是不想輕易地揭過此事了。事情現在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再任由溫文不住地煽風點火,估計事情沒有說明白之前,秦田芳就要把這個家給掀翻了。
自己是一點都不能輕視了溫文的戰鬥力。
既然如此,就如她所願吧!
許多事情橫在這個家裏,讓大家都覺得別扭,還不如勇敢地說開來,要好的多。
當年的事情,畢竟始於自己的衝動,自己有錯在先,怨不得溫文這樣仇視這個家。
溫向東閉著眼,再睜開時,長歎了一口氣,道:“走吧!都到客廳裏去吧!有些事,有些傷,是該好好說清楚了。不然,這個家整天陰陽怪氣的,誰也過不好!”
溫文揚揚下巴,看著仍然一動不動的秦田芳和溫靜,繼續撩撥著,道:“怎麽?我尊敬的母親大人,秦田芳女士,你怕了嗎?”
秦田芳最受不了激將,刷地甩開溫靜的手,脖子一橫,就道:“誰怕誰呀!我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溫文抬手指向客廳,不溫不火地說道:“那,母親大人,您先請!”
秦田芳已經被逼得沒了退路,強裝著不可一世的樣子,先去了客廳。
溫家的客廳是十分典型的裝修,淺灰色的“L”型拐角沙發一套,原木色厚重的茶幾,對麵白底的電視背景牆上,掛著50寸液晶電視,下麵是白色的電視櫃。
溫向東、秦田芳坐在了長的一麵沙發上,溫靜坐在拐角處,挨著秦田芳。
溫文最後出的餐廳,站在客廳裏,掃了一眼沙發上的三人,直接從旁邊書房裏拖了一把老板椅出來,坐在茶幾對麵,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三人,一點都沒有被溫家三人三堂會審的氣勢壓住。
溫文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說話,直接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跟人大眼瞪小眼的,或者說她已經對溫家的其他人都失去了耐心,不願意與之周旋。
她隻想快些離開這裏,快些斬斷與這些人的聯係,然後毫無牽掛地開始新的生活。
“既然沒人開口,那我就先說了。”溫文一頓,等著他們三人反駁。
見還是沒有人說話,心裏更是暗諷不已,這是都等著看自己知道多少內情,再準備酌情處理呢?!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溫文眼中鋒芒畢露,聲音擲地有聲,氣勢陡然暴漲,直道:“我們從什麽時候開始講起呢?既然我說了,要一次性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講清楚的。那我們就從最初的時候,我十一歲那年的暑假開始吧!”
低頭不語的眾人終於都抬起了頭,目光複雜地看著溫文。
那一年夏天發生的事情,溫家每一個人都不願回憶起。事情發生的那樣突然,那樣出人意料,大家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溫文十分滿意這個效果,看著大家都記性不錯哎!也不枉費她一個人記恨了這麽多年。
如果大家都忘了她的那些仇恨,那她的人生就成了一部無聲的黑白喜劇,而她就是劇中可有可無的小醜。
也許,那樣的她,隻會更加瘋狂吧!
起碼,大家心裏都還惦記著她,知道曾經有一個被他們傷害過的人存在過。
溫文嘴角掛著滿滿的諷刺,語氣像讀報紙一般,沉悶,平淡無奇:“那年暑假,我被你們送到姥姥家住了一個多月。這事,並不稀奇。我從小到大,隻要一放長假,基本上都被送到姥姥家放養。隻不過,那一年,我中途留了一張紙條給姥姥,就從姥姥家一個人跑了回來,回到了中嶽村。這是最客觀的解釋,我沒說錯吧?!”
在溫文灼人的視線下,眾人都默契地轉開了視線,沒有言語。
“好,很好!在這個共識下,我來講講你們的版本和我的版本。
姥姥一家人並沒有看到我的留言條,正好藥房鋪子裏,那一天,舅媽發現少了二百元錢,以為是我偷了錢,然後跑了。舅媽就給家裏打了電話後,正好我回到家。
父親大人二話不說,就一巴掌把我打暈了過去。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溫靜從我的包包裏找到了一個價值不菲的禮盒,裏麵有一塊價格不菲的手表,徹底做實了我偷錢的事情。
我在村裏的衛生所一醒,母親大人在一旁邊哭邊咒罵我是一個小偷,隻會給家人抹黑,丟人現眼,後悔沒有在生下來就掐死我。
父親大人則是見我死不認賬,一把就把我拖下病床,痛打了一頓,還揚言要剁了我的手。可惜,我不耐打,你還沒有找到刀具,我就再次暈倒了。”
溫文的眼中沒有傷痛,隻有麻木,放佛當年被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左手臂骨折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