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三 我們都曾迷失在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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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杯酒。”安文染推開酒吧的門,撥開大廳中混亂的人群,找到了吧台。
SEXY裝修的很豪華,很氣派,是A市最大的酒吧,據說這裏的老板背景很硬,在A省地下勢力裏說話很有分量,屬於說一不二的存在。
可安文染卻從來沒在乎過這些,他聽說過SEXY,也略微知道這裏的老板,可他卻從來沒有來到過這裏,不止是SEXY,任何酒吧他都沒有去過。
在他以前的世界裏,隻有Jonny跟ANNEX。
可他今天卻來了。
跟Jonny離婚已經有近一個星期了,這段時間,安文染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印象之中仿佛已經沒有了白天黑夜,沒有了時間地點。他一直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這裏是他曾經一度認為是人生最輝煌的地方,如今卻不想變成了他的避難所。他不敢回家,他不敢見到任何與Jonny有關的東西,他不敢觸及任何關於以前的回憶。在偌大的辦公室裏,他躺著,躺在沙發上、椅子上、地板上,任何能夠容納他的地方。他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失去意識,不停地嘔吐,不停地在自己快要清醒的時候再將自己灌醉。
不知道辦公室裏珍藏的酒是被他喝膩了,還是快被他喝光了,在這樣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安文染來到了SEXY。
“先生,”調酒師解釋道:“我們這裏酒的種類有很多,不知道您想試一下哪款口味?”
“要最容易喝醉的!”暈暈乎乎的安文染顯得很不耐煩。
“好的,先生稍等。”調酒師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眼前的這個看似落魄的男人心裏一定有很大的悲痛,於是也不接話,著手調起酒來。
“先生,您的酒好了。”調酒師將一杯酒端到了安文染的麵前,“這是按您的要求準備的Spirytus Rektyfikowany。”
Spirytus Rektyfikowany,用中國話來講叫做“波蘭精餾伏特加”,它被西方人稱為“生命之水”,酒精濃度足足有96%,是世界上已知的度數最高的酒。
調酒師是按照安文染的要求給他上的酒, Spirytus Rektyfikowany他很了解,但對於安文染來說,卻是一無所知了。
隻喝了一口,咽下去一滴,安文染就感覺嘴唇瞬間發麻,五髒六腑像是被火灼燒過一般刺痛難忍,肚子上像是被人狠狠得打了一拳,刹那間彎下了腰,表情猙獰。
“這位先生,”調酒師看到安文染難受的不行,頓時慌了,雖說是安文染自己點的酒,但如果出了什麽事情,他一個人也說不清。
“先生您沒事吧?”
安文染並沒有理會調酒師,此時的他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不斷有汗滲出,幾秒鍾過後,終於嚐試著直起了腰。
“真爽!”安文染端著酒杯進了舞池。
安文染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進入酒吧,更沒有想到有一天,他,ANNEX的老總,竟然會像那些個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一樣,在酒吧的舞池裏胡亂扭動。
其實不然,進酒吧的不一定都是壞人,在舞池裏胡亂扭動著的,不一定都是無所事事的社會青年。隨著社會的飛速發展,人們的生活壓力也越來越大,酒吧裏的喧囂可以讓緊張的人忘掉現在的煩惱,被酒精麻醉之後的人們迫不及待地宣泄著自己的欲望,扭動著的舞者們用盡渾身力氣試圖擊碎現在的自己。
從剛開始的一小口慢慢增加,安文染已經逐漸適應了Spirytus Rektyfikowany的感覺,他走進舞池,在繚亂的燈光和震耳的音樂中不自主地動了起來。
剛開始有些不適應,他知道自己不會跳舞,現在的模樣一定像極了一隻偷著蜂蜜興奮異常的狗熊,但是他還是在動。
酒越喝越快,動作越來越大,在那一刻,安文染覺得自己仿佛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隻有靈魂,越升越高,在酒吧繽紛錯雜的激光燈中來回飄蕩。
恍惚之中的安文染忽然被狠狠地推了一下,要不是舞池裏人多,撞到了人上,這一下非得讓他坐到地上不可。
“你他媽有病吧!”說話的是一個染著一頭紅發,每隻耳朵上各紮了四五個耳洞,長相流裏流氣的男青年,此時的他正一臉凶狠地瞪著安文染。
安文染大概是喝多了,站都站不穩,身體晃了幾下,搖了搖頭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你他媽聽見我說話沒有!”紅毛青年指著安文染罵道:“不會跳舞就給老子滾出去,在裏麵瞎撞什麽!老子的酒都讓你給撞灑了!”
此時安文染終於清醒了一點,眼前紅毛青年手裏酒杯中的酒已經沒了大半,而胸口上倒是濕了一片。
雖說是安文染有錯在先,但眼前的這個紅毛青年一開口就罵人,安文染壓根就沒有想過要跟他道歉,現在再加上高度酒精的刺激,他心裏的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好啊!”安文染搖搖晃晃地朝著紅毛青年走來,“不就是一杯酒嗎?我賠你就是!”
說罷,手裏的杯子裏就朝著紅毛青年潑去。
“啊!”舞池裏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Spirytus Rektyfikowany的度數本來就高,而且酒幾乎是潑到了臉上,進入眼睛裏,那刹那間的灼燒感讓紅毛青年疼痛難忍。
“我要弄死你!”顧不得眼睛的劇痛,紅毛青年大吼一聲朝著安文染撲了過來。
縱然安文染在商場上叱吒風雲,但在拳腳麵前,自然不是紅毛青年這種混混的對手,隻一下,安文染就被紅毛青年撞倒在地。
紅毛青年騎在安文染身上,雙拳用力打向安文染,此時的安文染隻有抱頭防禦的份,並試圖將身上的紅毛青年推下來。
扭動之中的安文染突然覺得後背被什麽東西咯了一下,也沒多想,抓起那個東西就往紅毛青年的頭上砸去。
“砰!”一聲脆響,紅毛青年瞬間停手了,安文染抓住機會趕緊將身上的紅毛青年推開,站了起來。
“血!他流血了!”舞池裏響起一片尖叫聲。
此時的紅毛青年滿臉痛苦,手捂著頭,鮮血不斷地從指縫裏慢慢流出來。
安文染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手裏還拿著半截酒瓶。
“我他媽弄死你!” 紅毛青年滿臉的猙獰,顧不得額頭還在流血,朝著安文染衝過來,與此同時,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把彈簧刀。
“啊!”這次舞池裏尖叫的聲音更大了。
安文染大駭,酒也瞬間醒了,他想轉身逃跑,可由於太緊張卻邁不開腿,眼看著紅毛青年手裏的刀朝著自己的胸口刺過來,這一瞬間,在安文染腦子裏卻是過的很漫長,他看到了很多,看到了第一次見到Jonny時的情景,看到了跟Jonny結婚時的情景,看到了自己為了公司未來打拚的情景,看到了Jonny跟他提出離婚時的情景……
安文染閉上了眼睛。
一秒、兩秒……預想到的疼痛感沒有出現,安文染睜開眼,卻發現紅毛青年拿刀的手正被一個年輕人緊緊地攥著,而刀尖距離自己的胸膛的距離不足兩公分!
“你放手!”紅毛青年惡狠狠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
年輕人沒有理他,也沒有放手。
“媽的!”紅毛青年大怒,他用力揮舞手臂,試圖掙脫年輕人的束縛,但卻無奈的發現,這個年輕人的力量大的出奇,無論他怎麽用力,都無法掙脫。
“兄弟們,揍他!” 紅毛青年朝人群大喊。
兩個跟紅毛青年打扮類似的混混模樣的人瞬間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朝著年輕人衝過去。
年輕人對眼前的現狀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等到第一個混混衝到跟前的時候微微側身,閃過了朝他打來的拳頭,在這人立足未穩之時,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上去,瞬間將這名混混撞飛出去。緊接著起腳飛踹,第二個混混也被踹飛。
年輕人手上發力。
“哎喲!”紅毛青年慘叫一聲,手中的刀拿不住,掉到了地上。
摔出去的兩個混混好一會兒才站起來,想要再次朝年輕人衝過來。
“住手!”一聲厲喝打斷了他們的行動。
人群分開,一個壯碩的男人走了過來。
“顏……顏先生……”看到來人是誰,紅毛青年不禁臉色大變,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好啊!真好!”被紅毛青年稱之為顏先生的這個男人冷哼一聲,冷笑道:“敢在我這裏鬧事,還動刀子,你們真當我是個軟柿子,很好欺負嗎?”
“顏先生……”紅毛青年害怕的都快要哭了,說話的聲音哆哆嗦嗦,“我沒這個意思,我隻是……我……”
“滾!”顏先生厲聲喝道。
如果換了別人,敢讓紅毛青年“滾”,紅毛青年早就跟他拚命了,而現在顏先生說出來的這個字卻讓他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是是是,顏先生,我這就滾。” 紅毛青年想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那個陌生年輕人攥著,抽了兩下沒抽出來。
紅毛青年在顏先生麵前不敢動怒,隻好用一種不知所措的眼光看向顏先生。
“朋友,你這是什麽意思?”顏先生看向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忤逆顏先生的意思,這個道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我沒有什麽意思。”年輕人同樣看向顏先生,目光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你可以走了。”年輕人手一鬆。
顏先生看向年輕人的眼神中不禁閃過一道異色,不過並沒有開口說話,轉而望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安文染。
“二位朋友,剛剛是在下管教疏忽,讓二位受驚。” 顏先生開口道:“不如二位隨我去樓上包間,也好讓在下給二位斟茶賠個不是。”
安文染剛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想到眼前的這位年輕人,自己還沒跟他道謝,便急忙快步走上前去,用力握住年輕人的手。
“這位小兄弟,剛剛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的幫助,今天我可能真的就……”
話還沒說完,蘇景陌就收回被安文染緊緊握住的手,看了一眼安文染。
“不用。”年輕人的聲音裏沒有任何感情。
“哎!”一旁的顏先生見狀,立馬打起了圓場,對年輕人說道:“我這人最喜歡結交朋友,剛剛兄弟你大展身手,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啊!這樣,相請不如偶遇,咱們三個一塊去樓上說說話,想喝茶的喝茶,想喝酒的喝酒。”
“那就麻煩顏先生了。”
年輕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安文染攬著肩膀拽上樓去。
包廂裝修精致,隔音很好,雖隻有一層之隔,但樓下酒吧那嘈雜的聲音在包廂裏卻一點都聽不見。
“安總,受驚了。”說話間,顏先生沏上一杯茶,遞給年輕人和安文染。
“你認識我?”聽到顏先生的話,安文染不禁吃了一驚。
“嗬嗬,”嚴先生笑道:“以安總的名氣,我想,在A省,不會有幾個生意人沒聽說過。”
“顏先生謬讚了,剛剛在樓下,還要多謝顏先生給我留麵子。”說到這,安文染站起身來,看向年輕人。
“這位朋友,我還是要再次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安文染誠懇地說道:“雖然顏先生已經認識我,但我還要跟你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文染,是ANNEX集團的董事長。”
“我叫顏宇寒。”顏先生笑道。
“什麽?”年輕人沒反應,不代表安文染也沒有反應。剛剛聽到顏先生的自我介紹,他真的大吃一驚,不由問道:“你就是A市地下勢力的主宰,人稱‘A市教父’的顏宇寒?”
“沒安總說的那麽誇張。”顏宇寒笑道:“我就是小打小鬧,混口飯吃,比起安總您來那可是差遠了。”
眼前兩個人都大有來頭,一個混的是黑道,一個走的是商界,不過這兩位換了平常人都難得一見的業界大亨,仿佛在年輕人眼裏,都平常無奇。
“兄弟,不知怎麽稱呼?”顏宇寒看向年輕人笑著問道。
年輕人沒說話,包廂裏頓時安靜下來。
過了幾秒鍾,年輕人終於抬起了頭。
“蘇景陌。”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