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不能說
原本就心情壓抑的楊明遠，差點奔潰，他用力的抱住頭，強迫自己不要哭。
很久很久之後，楊明遠才呼了口氣鬆開手，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站定。
已經知道楊深深是個冒牌貨了，他本來應該直接揭穿的，可是他不敢說，曾經在南城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楊明遠，突然怕了。
他不敢想象要是顧曉舒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陳露，會是怎麽樣的反應。
雖然楊明遠和陳露之間的間隙是早就已經產生的，陳露還是十分的擔憂楊明遠，思來想去，她隻能打電話給楊天澤。
看到電話是陳露打來的，楊天澤有點驚訝。自從顧曉舒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之後，陳露似乎就已經自發的把楊天澤和何芸菲劃分為敵人，別說主動聯係，就是平時見麵打招呼都對他們愛答不理的。
“嬸嬸。”驚訝歸驚訝，電話還是得接。
“天澤，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到家裏來一趟？”陳露的語氣裏滿是懇求。
楊天澤被陳露的語氣弄得有點懵，沉默了一下問：“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嗎？”
“我也不知道。”陳露幽幽的歎了口氣，“你叔叔這幾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失落，昨天開始就就把自己鎖在供奉你爺爺靈位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陳露的聲音無意識的冒出一絲嗚咽，“眼睛都是紅的。”
楊天澤愣了一下，清楚楊明遠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因為知道顧曉舒才是親生女兒的原因，隻是這件事，他沒有在獲得楊明遠同意的情況下也不會和陳露說，就把孩子遞給保姆，“嬸嬸，我現在就過來，你放心。”
“謝謝，謝謝你天澤。”陳露鼻頭有點發酸，這些年以來，其實她和楊天澤一點也不親厚，但是這一次，她是打心眼裏感激楊天澤的。
“嬸嬸，不用謝，我們都是一家人。”楊天澤的話其實頗有深意，要不是楊深深的存在，陳露一如以往的話，他們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嗯嗯，”陳露哪裏有多餘的心思去研究別的，她現在隻知道楊明遠心情很低落，而她沒有半點辦法，隻能尋求楊天澤的幫助。
楊天澤開著車到楊明遠家的時候，陳露早就等在了門口，看到楊天澤來，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趕緊迎接上去，“天澤，你叔叔這會還在房間裏不出來，飯也不好好的吃，我擔心的不行……要不是……要不是天翰不能來，深深又總是惹你叔叔生氣，我也不會麻煩你……”
此時的陳露慌慌張張的，甚至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這樣的陳露，卻讓楊天澤有了熟悉的感覺。
至少，她是一心一意的關心楊明遠的。
“嬸嬸你別擔心。”楊天澤伸手抓住陳露略微顫抖的手，“我和叔叔一向情同父子，我的話他應該會聽，我先進去試試勸勸他，你別擔心。”
“嗯。”陳露點了點頭，片刻後再次慎重的和楊天澤道謝，“天澤，真的很謝謝你。”
“不用謝，嬸嬸。”楊天澤點了點頭，鬆開陳露的手，直接往樓上走。
陳露站在樓下，看到楊天澤敲了敲門，然後楊明遠打開了門，楊天澤走了進去，她才鬆了口氣，到廚房親自下廚。
楊天澤進去之後，看到楊明遠頹廢的樣子，先是有點驚訝，很快走過去坐在楊明遠麵前，“叔叔，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打擊很大，隻是……傷心也是於事無補的。”
“你怎麽會來？”楊明遠開口，聲音嘶啞。
“是嬸嬸擔心你，這才打電話叫我來的。”
“她？”楊明遠愣了一下，講真，他很久都沒感受過來自陳露的關心了。
“是的，嬸嬸很關心你。”楊天澤略微歎息，“叔叔，你知道的，其實嬸嬸一直很在意你，這些年她的表現是讓人失望了一些，但是說到底，她也是為了補償……”楊天澤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該說楊深深還是顧曉舒。
“我明白。”楊明遠沉痛的閉了閉眼睛，陳露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又為什麽一次次的放縱楊深深是因為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正是因為清楚，他才覺得心痛的不行。
“叔叔，嬸嬸……她還不知道小舒才是你們的女兒這件事吧？”楊天澤想到剛才陳露的反應，就知道楊明遠一定是沒和她說的。
“對，不知道。”楊明遠睜開眼睛，終於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窗簾被拉開，光線爭先恐後的擠進昏暗的房間，也讓楊明遠身上的陰霾跟著消失。
“叔叔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嬸嬸？作為小舒的親生母親，我想她很有知道自己親生女兒是誰的必要。”
“不……不能說……”楊天澤呼了口氣，拿起桌上價值不菲的紫砂壺給楊天澤泡茶，“我得想想什麽時候才能說，你嬸嬸之前對小舒做的那些事，實在是……她那個人……其實心不壞，之所以會那麽做，無非就是為了讓深深高興，可是她越是放縱深深，越發的說明她愛小舒，可她的愛用錯了對象，傷害的是她最愛的那個，她肯定沒辦法接受……我得想想……到底什麽時候才適合說……”
聽到楊明遠這麽說，楊天澤很欣慰。他之前其實挺懷疑陳露和楊明遠夫妻之間的感情的，畢竟兩個人的行事作風背道而馳，甚至都是在爭吵中度過。但是陳露緊張的打電話給他，放下她引以為傲的尊嚴求他來看楊明遠，說明陳露的心裏其實還是很在乎楊明遠的。
陳露之前是錯的離譜，但她的錯，其實情有可原，也有可以原諒的理由。
隻是愛之深恨之切，楊明遠會不會對陳露的希望太大，而失望也越明顯呢？好在，沒有。
“嗯，不能說。”楊天澤點了點頭，欣慰的笑笑，“叔叔，你和嬸嬸兩個人雖然看著感情不和，但是實際上都在關心彼此，這樣很好。”
楊明遠愣了一下，回想起這些年他和陳露之間的相處方式，沒忍住無奈的搖頭，他們年輕時候那點轟轟烈烈的愛情，早就被時間衝刷的幹幹淨淨了。
隻是即使如此，他卻從沒有真正的對陳露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