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遺言
“高興是高興，不能親眼看著顧曉舒絕望的樣子，真是太可惜了。”楊深深嘟囔。
被楊深深這麽一說，白玉珠也覺得不能親眼看著顧曉舒絕望的模樣太美中不足了。
“想看一看顧曉舒絕望的樣子？那太簡單了。”陸雨故意賣關子。
白玉珠挑眉，知道陸雨的意思，說：“上次你看上的那個LV包，買了。”
“謝謝媽。”陸雨直接掏出手機，“其實很簡單，我剛才和天淩說有時間要去探望顧博文，到時候我悄悄地開著視頻給你們看，效果一樣。”
雖然比親自到顧博文的病房裏去看要少了一些趣味，但能看到顧曉舒陷入絕望，也足夠了。
“行，這事就交給你了。”
“包在我身上。”
三人狼狽為奸，絲毫不覺得這樣期待一個孩子死去有多麽的惡毒。
醫院那邊，邵天淩掛斷電話回到病房裏，才坐下，顧博文就醒了。
“文文，要不要喝水？”看到顧博文醒過來，邵天淩下意識的就站起來。
“不渴。”顧曉舒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文文……”邵天淩不知道該說什麽，張開了嘴，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喪。
顧博文衝邵天淩笑笑，“邵叔叔，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不怕的，媽媽也經曆過生死，隻是……”
“隻是什麽？”邵天淩看他要坐起來，就伸手扶起他，把枕頭擺在床頭，給顧博文靠著。
“邵叔叔，你今天不忙嗎？忙的話就去處理你的事情，我一個人可以的，我不會亂跑，也不會下床。”
到這個時候了，顧博文還是懂事的讓邵天淩心疼。
“沒事，邵叔叔今天沒有任何事，唯一的事情就是陪著文文，文文高不高興？”邵天淩看著顧博文慘白的小臉，伸手去摸他頭頂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顧博文小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也終於讓慘白的臉多了幾分血色。
“邵叔叔，你真好。”他抿著唇輕輕地笑了，連笑容裏都帶著幾分病氣。
“文文，你……”邵天淩想讓顧博文堅強的活著，可生命無常，不是顧博文想活著就能活著的。
“邵叔叔，如果我治不好的話，是不是會死？”顧博文看向邵天淩，烏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燦若星辰。
邵天淩咽了一口吐沫，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一定是的。”顧博文小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逝，很快他又神采奕奕的看向邵天淩，“邵叔叔，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我媽媽？”
顧博文的話，讓邵天淩的嗓子眼瞬間像是被東西哽住。
“你幫我照顧我媽媽吧，這是我唯一的願望。”顧博文看著邵天淩，小臉扁了扁，說：“我不是讓你娶我媽媽，隻是……隻是把她當成親人照顧就行，這樣……好不好？”
顧博文小心翼翼的看著邵天淩，那樣的眼神，讓邵天淩心髒跟著抽痛了一下。
“好，我幫你照顧你媽媽，把你媽媽當成親妹妹。”最終，他在臉上扯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顧博文是在交代遺言。
一個隻有五歲的孩子，他還沒來得及感受世間的美好，就要和這個世界告別了。
隔著薄薄的一堵牆，顧曉舒提著衣服，使勁的捂著嘴蹲下身無聲的哭了。
她擔心顧博文醒過來會找她，所以一路上沒有任何耽擱的趕回醫院，正準備走進病房的她，恰好聽到了顧博文囑咐邵天淩的話。
病房裏，顧博文得到了邵天淩的承諾，高興的不行，用盡全身的力氣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邵叔叔，要是我真的死了，那我一定會在天堂保佑你和媽媽。如果……我能活下來，那我一定會把你當做爸爸一樣。”
“好。”邵天淩點了點頭，輕輕地拍了拍顧博文的肩膀，他心裏實在是太壓抑了，忍不住的想抽根煙緩解心情，就和顧博文說：“邵叔叔煙癮犯了，去吸煙區抽根煙，你在病房裏等邵叔叔幾分鍾。”
“好，邵叔叔你放心的去吧。”顧博文乖巧的點頭。
邵天淩點了點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剛剛走到病房門口，就看到顧曉舒蜷縮著蹲在地上，從她顫動的肩膀就知道，她正在哭。
“你……”邵天淩擔心被顧博文知道，就朝前跨了一步，伸手放在顧曉舒的肩膀上，小聲的說：“要是難受的話，我陪你去樓梯間坐會。”
“嗯。”顧曉舒點了點頭，抬頭看邵天淩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卻沒有眼淚。
看著顧曉舒這個樣子，其實邵天淩是想說讓她不需要那麽堅強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她可以嚐試著露出柔弱的一麵。
兩人走到樓梯間的僻靜處坐了很久都沒說話，邵天淩沒有抽煙，顧曉舒也沒有繼續哭。
邵天淩擔心顧曉舒會把自己給憋壞了，就轉頭直接伸手把她的頭摟過來靠在他的肩膀上，說：“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要是不舒服，就把心裏的話都說給我聽吧。”
“文文從小都很懂事，甚至我懷著他的時候，他就安靜的連胎動都極少有。”顧曉舒看著前方，眼神沒有焦距，看似是在和邵天淩說話，其實更像是自言自語。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一動不動的，我還以為他在我肚子裏出了事，就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我，他隻是太乖了，所以我才感覺不到他在動，可我不敢相信……就去了第二家、第三家醫院，直到我把南城所有的醫院都跑了一遍，確認他真的沒事，我才放心的等他出生……”
“後來，他終於降生了，你知道嗎？他才生出來的時候隻有我的手肘那麽長，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像是一隻小奶貓，那個時候的他，長得可真醜……”說到這裏，顧曉舒終於笑了，“那時候我想，一定是他爸爸太醜，所以他才那麽醜的……”
顧曉舒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像是回歸神來了，看了一眼邵天淩，然後迅速的轉過了頭。
邵天淩愣了一下，顧曉舒的反應，總感覺像是在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