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你借我的錢……”
“小天,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我家墩子……”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我家裏也急著用錢啊,我意思是咱兩一起湊湊……”
看著都麵露為難色的兩人,蘇銘忽然笑了。不為別的,一個中年人叫著個老頭叫叔,老頭叫著一個大漢小天,實在是讓人出戲。漸漸地旁人都搖頭散了,似乎也知道這二位的情況。
“再等兩天,再等兩天……”老頭念叨著。
蘇銘走過去,“他欠你錢?”
壯漢一驚,以為碰上行俠仗義的了,他將老頭扯在身後道:“這位公子誤會了,我們兩家算是世交,他兒子身體不好,老爺子為了給他看病花光了積蓄,還找我借了點,結果這幾日我家也出了點麻煩事,不得已才……”
蘇銘明白了,問:“他借了你多少。”
“不多不多,就五枚靈石。”壯漢趕緊擺手道,他知道這五枚靈石對這些天人來說算不得什麽的,犯不上打打殺殺的。
“哪裏五枚,說好的我會還你六枚靈石的。”張老頭解釋道。
“我們家關係犯不著如此。”壯漢擺了擺手。
蘇銘在旁邊聽著有些迷糊,問:“五枚中品靈石?”
壯漢和老頭都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
“哪裏有這麽多,五枚下品靈石,下品靈石,沒有這麽多的……”
蘇銘愣住了,五枚下品靈石?
壯漢對著蘇銘做了一揖道:“這位大人,沒什麽事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壯漢拉著老頭就走,這天人神通廣大,可不是他們能夠冒犯的。
“誒等等。”蘇銘叫住了他們,摸出六枚靈石道:“這錢我替老爺子還了。”
壯漢呆呆的接過靈石,最後又小心翼翼的反了一枚道:“說好不要利息的,不要利息的。”
蘇銘沒有拒絕,人都有自己的堅持,他又問:“你家的……呃,不知叔叔得的什麽病?”
“肺癆。”壯漢又是擺手,拍腿歎息。
“肺癆?”蘇銘眨了眨眼。
“就是咳病。”壯漢補充道,他以為這種天人是不會害尋常百姓的病的,沒聽說過這肺癆。
“我知道的。”修者的確是不會得這種病的,但蘇銘是貧民窟長大的,他家鄉也有不少得肺癆的,旁人都躲得遠遠的,隻有家人照料,後來家人也跟著咳。
蘇銘先是抓過老頭的手,一股精純靈力度入,肺癆是會傳染的,而後蘇銘也給那壯漢度了絲靈力。做完這一切後,蘇銘隨手一招,引來靈氣,將天墟的生命氣息注入進去,凝成了一顆翠綠小珠,遞給張老頭道:“你會去將這珠子給他服下,他的病應該就好了。”
兩位哪裏見過這種仙人手段,憑空捏物,老頭癡癡道:“這莫非就是仙丹?”
“哪裏是什麽丹藥,隻是點小手段而已。”蘇銘笑了笑,煉丹他還是不會的,但天墟的生命之力對這些尋常人家的病症足以藥到病除。
張老頭呆了一瞬,忽然跪下磕頭,痛哭流涕道:“這位天人你發發善心救救小天他媳婦吧!”
“張叔,你……”壯漢有些局促。
“怎麽回事?”蘇銘皺眉。
“他家媳婦被別的天人給打傷啦,沒幾天活頭了!”張老頭道。
對於普通人,肺癆是絕症,但更可怕的是被修者給打傷了。
蘇銘歎息一聲,召來靈氣,又凝了一顆綠珠。
“一樣的用法。”
既然他媳婦還沒死,證明傷得不算重,隻要還活著,以天墟的力量都可以恢複過來。
“我這裏還有些銀兩,我拿著沒用,一道給你們吧。”蘇銘想了想,又摸出來些金銀玉石,都是些尋常的東西,但也價值非凡。
“這……”
“拿著吧,我留著也沒用。”蘇銘笑了笑,就要離開,這才發現他又被人群所包圍。
“嘿嘿,做好事的感覺怎麽樣?”一道聲音響起。
蘇銘回過頭,居然是華逑風。
“你怎麽在這裏?”蘇銘問。
“哪裏有不平事,哪裏就有我華逑風。”華逑風十分騷包的說。
蘇銘看著華逑風沒有說話。
“喂,你這什麽眼神,看不起我?”
“是看不起。”蘇銘點頭。這貨愛管閑事是真的,不過就是腦子不太好,蘇銘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要不是他養氣的功夫好,沒準就一刀砍死他了。
得到蘇銘肯定的回答,華逑風也不置氣,而是道:“吃點?”
蘇銘點了點頭,二人就近進了家飯店,落座,拿著菜單。
蘇銘皺了皺眉頭,這菜單,實在是讓他想起了那壇小橋醉花釀,隻不過這菜卻不是那個菜了。
華逑風笑了笑,兀自扇著風,那店家忽然落了冷汗,跪在地上告罪,華逑風冷哼一聲擺了擺手,那店家便趕忙下去上菜了。菜上得很快,量也很足。
蘇銘皺了皺眉頭,華逑風在一旁解釋道:“估計啊是看見了你剛剛的助人為樂,以為你心善又有錢,好欺負罷。”
蘇銘了然,又有一種長見識了的感覺。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總是巨大的,實在是難言好壞。
看著一言不發的蘇銘,華逑風道:“在想什麽?”
“隻是略有所感。”蘇銘道。
“這就略有所感了?”華逑風笑了笑道:“這還是你運氣好,也是那老頭運氣好,沒遇上放高利貸的,才讓你見識了一番人間真情。”
“高利貸?”蘇銘還沒聽過這詞。
“就是我借你錢,得有個利息吧?”華逑風問。
“這是自然。”蘇銘點了點頭。
“這高利貸呢就是,我借你十,你得還我十五,二十、三十。”華逑風道。
“還有這種?”蘇銘皺眉。
“你別看,有的是人借。”華逑風搖了搖頭。
“那也是可以還的,實在不行,還能不講理不成?”蘇銘看了一眼手中的刀。
“蘇兄,他們是普通人。”華逑風道。
蘇銘一愣,他忽然想起,這些日子裏他也漸漸的以修者的眼光去看待這些事物,但對於普通人而言,一個肺癆,一番拳腳就足以壓塌一個家庭。
“想不到皇城裏也有這樣的人家。”蘇銘歎息一聲,這裏可以說是南域最繁華之地了,卻有人為了五枚下品靈石跪地求人,還稱呼修者為“天人”。
“這又怎麽了,這裏終究是凡俗之地,何況無論哪裏,有修者就有普通人。”華逑風道:“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的生活是很難的,尤其是這些修者世界裏
的普通人,他們沒有辦法修煉,也不願意去貧民窟,但在修者世界,一切講究的是靈石,而他們沒有修為,他們的勞動力沒有絲毫尊嚴和價值,哪怕是個店小二,那也得是煉體期呢,因此哪怕是一枚靈石,他們一輩子也很難賺到。而對我們來說,任何靈藥丹藥也得拿著靈石去換,我給你金子,你要嗎?”華逑風嗤笑一聲:“所以啊,那老頭子必須得去借靈石,但是五枚靈石能弄個啥藥,最低也得十枚吧?”
蘇銘沉默,的確,勞動與收獲往往是不等價的,你付出的勞動力總是要比收獲的要多,這樣別人才有的賺,而普通人能付出什麽呢?
“但那老頭都算運氣好的,不過我估計啊,那年輕人運氣就不太好了。”華逑風嘟噥一句。
“難不成他借了高利貸?”蘇銘皺眉,他壯漢也是普通人,恐怕是拿不出這五枚靈石的,難道他為了幫助相鄰,竟然去借了高利貸?
“不是難不成,是一定。”華逑風一拍桌子:“我估計啊,他是把他桌椅板凳給抵押了,但他也不想想,那些東西別人拿來幹嘛?估計他媳婦就是被那群人給打的。”
蘇銘還想說,華逑風卻道:“快吃,吃快點,還能趕上正戲。”
蘇銘皺眉,這貨挺機靈啊!
這種社會閱曆是蘇銘不具備的,就連殺無名也沒給他教這些。
“老華。”蘇銘板著臉:“那天你是不是故意的?”
蘇銘說的是那次飯館裏見麵,現在想想,這貨當時根本就是故意挑事啊!
“咳,之前看你有點意思,誰知道你這麽開不起玩笑。”華逑風局促的道。
胡亂刨了幾口飯滿足了一下口腹之欲,蘇銘循著靈力波動找到了那壯漢住所。
好戲已經開始,剛剛開場,不算晚到。
“嘿嘿,就是這個東西?”小白臉手裏拿著綠珠,壯漢跪在他麵前。
“大人,大人,你把這東西還給我吧,這是給我老婆治病用的,錢我一定還,我還有銀子還有玉石,都給你,這屋子我也不要了,我這就搬走,你把它還我吧。”壯漢跪在地上乞求。
“我呸,誰要這些垃圾,房子我倒是要了,還有那老頭家的房子!”小白臉踢了他一腳,壯漢倒地。看著壯漢,小白臉陰惻惻一笑道:“你說,我要是再把你給打了,他會不會再給你一枚這個丹藥?”
感受著綠珠上的生命氣息,小白臉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招呼手下道:“給我打,別打死就行,還有用呢。”
“皇城寸土寸金,對方的目的本來就是他的房子。”華逑風搖了搖頭。
蘇銘皺眉,剛想出手,忽然屋子裏跑出一人。這人生得壯實,渾身肌肉虯結,隻是可惜他氣息平平,恐怕也是普通人而已。
“放開我爹!”男子大吼一聲,響徹雲霄,他抄起木椅就朝著這夥人衝去,木椅被這些打手一腳踢碎,男子爬了起來,再度怒吼衝上。
“好一個莽夫,可惜了。”華逑風眼前一亮,這人勇猛無比,而且似乎力大無窮,隻是可惜沒有武魂,在這個世界是沒有修煉的機會了。
“蠻子,回去!”壯漢心急,連聲叫著。
“居然還有一個,這個也給我打了,還能多要一顆。”小白臉冷笑。
蘇銘終於動了,刀從天而降,落在蠻子麵前,將這些打手震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