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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饕餮

  自從珩止有事之後,青琬的態度也讓四海八荒的人生了猜忌,原本覺得白澤主君與夫人關係好的不行,現在看起來也並非如此,也更有人大罵青琬負心不識好歹,但青琬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頂多是在家裏帶帶孩子照顧青魘。青拂拿著一張燙金的喜帖在青琬麵前問了句:“思彥和滄宜要成親,你還要不要去看看?”


  “若是需要去自然是去的。”青琬回答。


  “那我便備禮了。”青拂逗弄一下青溪的臉蛋,兩個孩子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子看起來也有些差距,青溪愛笑,平時也親人一些,青涵安靜,對人也並未那麽熱情,兩個孩子給原本有些冷清的宮殿添了許多樂趣,尤其落玄知道青涵性子安靜一些就總喜歡逗弄。


  自從青琬知道珩止的事之後每日心中都會有些許的期盼,青拂專門在青琬寢宮中修了一個耳室將珩止的肉身放在耳室之中,青琬為他擦幹了血跡,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青拂曾說過現在珩止的魂魄碎成了渣,即使是重新輪回養魂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可青琬偏是相信珩止,到現在為止依然淡定。


  青拂和落玄翻遍醫書之後終於大致確定,這等情況似乎有些蹊蹺。青拂喚了青琬說:“若是普通血祭應當是直接魂飛魄散,怎麽可能還能結下一絲魂魄出來,但以珩止的功力,百媚生的血祭即使是可以重傷,但也絕不至於傷他到這種地步。那現在珩止隻剩一魂一魄到底是怎麽回事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必定是有人故意從中抽取魂魄,若是能將魂魄找回,相信珩止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了。”


  “這種事除了元鐸還有誰能做得出?”青琬緊緊皺著眉頭說道。


  “還有一種方法。”青拂緩緩開口,“隻不過有些麻煩罷了。”


  “哥哥你說!”青琬聽到這種消息如同見到旭日。


  “玲瓏訣。”青拂回答。


  “玲瓏訣?”


  “不錯。”青拂看著青琬說到“玲瓏訣是上古神物,可以用玲瓏訣修補珩止的魂魄,還有一絲生機,雖然不能和曾經一樣,但起碼可以說話走路,剩下的事可以以後再說。曾經玲瓏訣是天帝隨身攜帶之物,後來轉給了娘親,我曾見過一次玲瓏訣,但後來卻不知道玲瓏訣已經去了哪裏。”


  聽到玲瓏訣三個字時,青琬的心已經咯噔一下,這東西自己從小都知道,看起來並不顯眼,就像是一塊不怎麽被雕琢過的破石頭,但是沒想到居然是現在能救珩止回來的良藥。可是後來青琬卻不知道玲瓏訣去了哪裏,到底是什麽時候消失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也是個問題。青拂默了默“若是我所料沒錯,應當就在珩止手中。”


  “為何?”青琬又一愣“珩止從未沾染過玲瓏訣,當時他也隻是個小孩子。”


  青拂搖頭“母親何等聰慧,已經考慮到了種種結果,若是並沒有在你身上的話,應當是被寄托在了萬全相信人之手,你從小到大所見過的人中,除了滄宜之外隻剩珩止。即使是當初滄宜對你好,但母親絕對會放在最為穩妥的人那邊,那個人隻能是珩止。”青拂沒有說的是,當初玉紫娟不僅僅是想到了有一日可能青琬會需要玲瓏訣,甚至是早已預料到了青琬與珩止的愛情,想到這裏,青拂再一次默默的為母親祈福。


  “那,那,東海有繆孿鏡,我現在就去看珩止的記憶。”說罷取了珩止的一滴血就要出門,青拂搖搖頭“你別急,我與你同去。”


  青琬曾經不是沒想過看看珩止曾經的記憶,但是因為對於他的絕對信任,覺得即使是不看也並沒什麽,現在要一探究竟時居然心中還有些心虛,她不知道如何麵對珩止曾經的記憶,或許有些事情就是不要知道最好。青拂選擇了沒有與青琬同去,青琬一人走入繆孿鏡之後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回憶一般,隻是這一次比上一次感覺更佳緊張。


  她看到了剛剛出生的珩止,從小絕情棄愛的珩止。還有記憶中的白澤主君,這一家子人感覺完全沒有一絲熱度,真不知道白澤主君當初是如何和娘親當上好朋友的。青琬心想。她沒見過的珩止是淡然的,孤獨的,一個人似乎沒有因為什麽事情而快樂,也不會因為什麽事情而悲憫,可以一個人倒立四個時辰不倒,一個人抄書一天都不停筆。這樣的珩止讓她覺得心疼,在她的記憶中,珩止應當是個麵中帶笑的人。


  後來看到了他們的第一次相遇,青琬主動拉著珩止的手去玩鬧,這應當是珩止第一次有一個朋友。年幼的青琬看不慣珩止繃著的笑臉,上手捏一捏他的臉頰笑道”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等你三千歲肯定要滿臉的皺紋,多笑一笑更好看,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笑一笑十年少?“


  後來珩止離開時在路上問白澤主君:“我以後會不會娶玉奴為妻?”


  白澤駐軍默了默“若是你想也許可以,但你需知道她願不願意嫁給沒有情根之人。”


  後來珩止似乎慢慢的變得開朗,與青琬玩鬧時也會說些俏皮話出來,青琬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同玩耍的樣子滿足的笑了笑,那段時間也許才是真的無憂無慮。一晃眼青琬與珩止都漸漸長大,有一日珩止走前玉紫娟特地支開青琬遞給珩止一個奇怪的石頭掛墜笑了笑“這是玲瓏訣,能在緊要關頭保命用的。”


  珩止自然知道玲瓏訣的重要性連忙拒絕“珩止不敢收郡主如此重要之物。”


  “並不是你收下,而是我求你,希望托付於你。”玉紫娟溫和地說道“玉奴的性子太軟,容易相信別人,這方圓百裏也沒什麽人,所以現在的她還看不到人性醜惡,若是留給她怕是會被人利用。你不一樣,我與你父親幾萬年的情誼,自然是信得過你的。我給了你這東西就是你的了,可以隨意使用,救你心愛之人,留你心願之情,不必一定留給玉奴,你是個好孩子,我信得過你。”


  “那玉奴可知道?”珩止又問。


  玉紫娟慈愛地笑了笑“玉奴這麽多年以來書都沒讀全,怎麽可能知道?但即使是沒有這東西,相信拂兒,遙兒同樣會好好保護玉奴的,我曾經正是因為自認聰明才會淪落至此,現在不願玉奴再走我的老路,隻要平平淡淡便好。”說完之後頓了頓繼續開口“你將來威名必定四海八荒皆知,那個時候切記不要常去看望玉奴,我相信玉奴不會受人欺辱,但她原本身有返祖之力,時常見麵總歸是容易徒增傷感。”


  這話意思是當時的青琬已經在旁人眼中是危機的存在,若是珩止再來插一腳就更加容易讓人誤會青琬的動機不純。青琬這下才明白為什麽珩止到後來才會和她相見。再看玉紫娟絕世容顏,那個時候似乎玉紫娟已經知道自己的壽命不長,開始給青琬留下後路了。最後珩止恭恭敬敬的向玉紫娟行禮叩謝,玉紫娟擺擺手“我的時日無多,若真到那日,你也勸勸你父親不必傷心,人總有一死,我死的清淨,也算了然。”


  “是。”珩止答應。青琬記憶中,似乎玉紫娟趨去世之後一千年,白澤主君也羽化了。


  青琬看著珩止回到東海之後的生活,還是和曾經一樣不苟言笑,每日讀書寫字,但是卻開始撫琴,大抵是他父君教給他的,那琴音讓她感覺無比熟悉。青琬看到了珩止總是時不時的在青琬的小屋旁邊觀望,還有一次化身成了一隻白老虎靠近她,可惜她當時什麽都不知道了。珩止的書房中有許多副她的畫像,她兒時的,青年時,睡覺時,看書時,後來他搬到了昆侖山,昆侖山種滿了桃花,他還是一個人,穿一身白衣看著桃花也不知是在等什麽。青琬心中焦急,看著這樣的珩止她真的覺得心裏難過。


  她能感受到珩止看到她與琀璣在一起時心中的難過,卻還是堅持包容她。青琬看到了他堅決地拿著玲瓏訣去找東海長老修補情根,玲瓏訣早已不在了,而這原本可以救珩止命的東西卻用來補齊了他的情根。青琬看到這裏的時候已經心中一凜,說什麽一點也不痛,說什麽長老網開一麵都是假的,她看到了修補情根有多麽痛,也看到了他堅決的眼神,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自己,若是沒有她的存在,珩止現在仍然過著淡然的生活。


  青琬感覺到曾經封住金針的地方一陣疼痛,身後原本已經淡化許多的紋印也越來越燙,像是要將她灼傷一般,她仿佛是看到了一隻青鸞逐漸睜開眼睛展翅,青鸞的鳴叫聲讓她更加陷入崩潰的邊緣。她似乎隱隱約約地聽到了青拂的聲音,後來又感覺到後頸一痛昏倒在青拂的臂彎中。青拂眉頭緊鎖,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已經被控製住的返祖之力剛剛居然又一次侵襲了青琬的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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