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珩止
“娘親,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那個集市是什麽樣子?”一個約莫幾十歲的小丫頭坐在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身上撒嬌似的問著。
珩止和白澤主君到了黃泉邊上看見了一大片白色的曼珠沙華,天族也叫它琉璃草。白澤主君說是要找他曾經的朋友,珩止有些奇怪其實白澤一族從不插手其他族群的事情,看樣子那朋友應當是楚矢帝後玉紫娟。那小丫頭應該是楚矢的帝姬罷,似乎連名字都沒有。
玉紫娟見了白澤主君後隻是笑了笑,“你來了。”我上前去行禮道“珩止見過帝後。”剛說完就被白澤主君從身後狠狠的掐了一下,原來是玉紫娟已經被廢了,若是再說這些名號也就是嘲諷了她。
玉紫娟倒是沒有那麽介意,“沒關係的,以後不用行這些個虛禮,叫我一聲娟姨就好。”她懷裏的小丫頭看著珩止和白澤主君又往玉紫娟的懷裏縮了縮“娘親,他們是誰啊?”
“這是以前娘親的朋友,你該叫聲伯父,不對,叫聲幹爹也沒什麽。”娟姨看看白澤主君溫柔道。父君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看看小丫頭“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玉琉璃,我叫玉琉璃,您叫我玉奴就好。”玉琉璃看了白澤主君一眼,珩止也看清了琉璃的樣貌,她的樣貌和玉紫娟長得像極了,隻是小小年紀就能看出以後定然是個美人。
“玉奴能不能和哥哥先去玩一會?娘親想和幹爹說說話。”娟姨將琉璃放下來,琉璃怯生生的向珩止走過來“你能和我一起去玩麽?”小丫頭穿著一身紅衣裳,可愛的雙髻賽過朝陽。
白澤一族從小便絕情棄愛,珩止出生時白澤主君夫人因為難產而死,所以從小和他接觸最多的便是白澤主君,此時見了琉璃不由得多了幾分憐惜之意。珩止是遊曆人間的人,可琉璃卻從出生開始便一直住在這個地方,連個人影都見不到,所以常常聽珩止說起人間的事心裏也有了向往。
“珩止,你再講一講你們過年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好不好,我還想再聽一遍。”琉璃拉著珩止小聲求道,珩止看著琉璃笑道“你看看你都聽了多少遍了,你就不能多記一記?非要讓我一遍一遍地講?”
琉璃可憐兮兮的看著珩止道“你就在講一遍吧,我都沒有見過,你全當是和我過了個春節就不行麽?”
這話讓珩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想著琉璃從小到大連地獄都沒去過,更別說是人間了。珩止拽一下琉璃的小辮子調笑道“你叫聲好哥哥我就講給你聽。”
“好哥哥,你就給我聽吧。”
這麽一聲‘好哥哥’可算是把珩止的心叫滿了,珩止看著琉璃精致的麵容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再叫一聲?”
“好哥哥。”
“再叫一聲罷。”
“好哥哥。”
“再。”
“珩止你欺負我!”琉璃掩麵略帶著哭腔道“我就知道你是嫌我煩了,最討厭你了。”說著便往遠處跑去。珩止心裏也是一陣的難受,看著琉璃越走越遠驚覺前麵不就是黃泉路?連忙上前去追阻。看著琉璃這丫頭跑得實在是有些快不由的使了個訣直接追上琉璃。
“你還來追我做什麽?我都說了我最討厭你了。”琉璃看著珩止一陣怒火從心頭起。
小孩子之間的討厭反而是更有殺傷力,珩止看著琉璃道“這就是黃泉路,往前走便是孟婆看守的奈何橋,還有三生石呢,若是有兩個人的鮮血烙在了三生石上,就可以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你就不想去看看?”
琉璃聞言有了一絲興趣,珩止又道“但是你也知道若是沒有一定的靈力的話可是瞞不過孟婆的眼睛,孟婆可是四海八荒最小氣的人,若是你去了白白的被她訛走了你的壽命還把你押到地獄去做苦工。”琉璃又想去看看又害怕被所謂的孟婆抓住。
事實上說白了孟婆也沒什麽權利訛人壽命,也不回押人家去做苦工,幾千年之後琉璃想起來還不由的笑一笑。珩止拉著琉璃躲到草叢中悄悄的藏起來又不知道是從哪變來了一個小杯子兌了些水小聲道“你把手指咬破取些血進來。”說著也把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了一滴血到小杯子裏。
“琉璃,我告訴你,我可是冒著得罪孟婆的風險幫你驗三生石的。”珩止舉著小杯子道。
琉璃默默的點點頭,卻見珩止遲遲不動,珩止看著琉璃“那你說你還討不討厭我?”
琉璃低下頭小聲道“不討厭了。”
“什麽?”珩止湊上來問道。
“我說我不討厭了。”琉璃嘟著嘴巴看向珩止。
珩止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拿起杯子一溜煙跑到了三生石旁一下子將杯中的血水一氣倒向了三生石,琉璃也在一邊屏著呼吸看珩止一溜煙回了草叢。“你終於回來了,我快擔心死了。”琉璃看著珩止回來拉著珩止說道,珩止看著琉璃不由得好笑“我才去了不過一瞬間罷了,你擔心個什麽勁?”
琉璃看著珩止回來才放了心,珩止收起杯子又道“你看我都為了你去看三生石了,你就不能給我點好處?”琉璃疑惑的看著珩止,珩止又道“你就不知道幫我繡個荷包?”
“荷包?可是我繡的又不好,你身上明明掛著那麽好看的荷包,你幹什麽這麽為難我啊。”琉璃看著珩止有些犯難,“我不管,我就要你做的荷包,若是做的不好看你就做到好看為止。”
琉璃是想拒絕又怕傷了珩止一片好心,想想看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玉紫娟交給玉琉璃的東西許多,可玉琉璃唯獨對刺繡有些不精通,整整十日一直抱著個荷包發呆,繡了樣子又重畫,又繡新的樣子。連玉紫娟看了都覺得累,看著琉璃十隻手指已經繡的通紅,才勉勉強強畫出了一個還看的樣子。
珩止來討荷包的時候看著琉璃滿眼的血絲就知道這個小丫頭熬了許久的夜,琉璃磨磨蹭蹭的拿出了自己繡好的荷包“我繡的不好看,但是真的繡了許久了,你若是不喜歡就丟掉吧。”珩止看著琉璃的小手已經腫起來了,一個妃色的荷包上繡了一個靈芝纏繞著一株琉璃草,看起來隻能說一般,但再珩止看來實在珍貴。
“我很喜歡,繡的還是可以的麽。”珩止看著琉璃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裏也開心極了。
晚上琉璃再一次被泡進了藥浴中,珩止在門外靜靜的等著琉璃出來。玉紫娟和白澤主君在內室中攀談,“珩止和玉奴的關係倒是好了不少,玉奴那孩子打小就沒見過什麽生人,所以若是有個伴也是好事。”玉紫娟笑道。
“珩止自從她去了之後也沒有人照顧,和人玩的時候也沒什麽感情,玉奴心思純善,珩止能和她一起玩也算是他的幸事。”白澤主君附和著。珩止知道白澤主君口中的‘她’就是自己的娘親。
“若是以後玉奴長大了能與你白澤一族結為連理也是好事一件,相信珩止一定會好好照顧玉奴的。”玉紫娟默默的說道。
“你是知道的,白澤一族從小絕情棄愛,珩止的情根。”“他還沒有百歲,情根應該是沒有斷才對。”玉紫娟又道。“你別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情根其實是可以不用直接斷了的,是不是?若是隻是把它閉合,等到了一定時候再打開不就行了?”
“紫娟你在說什麽你知道麽?”白澤君主看著玉紫娟說道。
“我從楚矢出來時曾托付過一樣上古法器名叫玲瓏訣,將它附在珩止的身上就可以讓他重新修複情根,所以你就讓他拿著吧,若是他永世不用都無所謂,起碼好好護著玉奴,玉奴以後一定會回到楚矢的,她的返祖之力總要有一個人來控製,珩止是我從小看大的孩子,玉娘交給他我很放心。”玉紫娟說道。
“你真願意將琉璃嫁給白澤一族?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嚐到愛的滋味。”
“我這一輩子很充實,一點也不後悔,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兒走上我的老路,有個願意照顧她的人一輩子也未嚐不是一個好選擇。”玉紫娟回答。
珩止將談話聽的一清二楚,玉紫娟已經病了許多年,估計陪她的時間也不多了,到時候直接帶著琉璃到昆侖哪還有楚矢的節目?
有句話叫做計劃趕不上變化,珩止百歲之時必須回家去看看,結果這一日玉紫娟病逝,玉琉璃被青拂接走,連珩止都沒有一點反應的時候玉琉璃的返祖之力就已經連帶著記憶被封住。她已經不認得自己了,就連自己現了原形去找她她也不知道。
三千年過去了,他還守在昆侖的桃林中用三千年的時間種除了琉璃草。而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天真的看著他。琉璃果然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卻是長得絕美,可是她是和琀璣一起來的,琀璣知道她的曾經,這個傻丫頭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長腦子?琀璣哪是她可以應付的人?
琉璃想起來了他的存在,返祖之力已經被第二層封印壓的反噬,她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每日的藥膳也無法治好她,但是琉璃卻願意以後嫁給他。滄宜要奪嫡當上下一任天帝,殊不知自己的機會是有多渺茫。琉璃看著珩止正如曾經那個琉璃草中的小姑娘。“不求愛戀,但求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