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嬉戲
今兒個青琬剛一起床就看著身邊空空的，心裏忍不住歎一句‘真是相逢容易離別難，鬼君的速度真不是蓋得，也就是不到三天的功夫，愣是備好了馬車接銘澈回宮。’睡一覺還是乏得很，翻個身又合上眼準備睡個回籠覺。
銘澈探個頭進來看著青琬還是賴在床上，不禁搖頭“你就不能早點起麽？”青琬起身看看，又搖頭躊躇一陣說“今兒個是你的好日子，你早些起就是了，幹什麽非要拉上我，昨個喝多了酒正頭疼呢。”其實青琬真正是想說‘人家是來接你的，我跟著去湊個什麽熱鬧，白白的給自己添堵。’後來一想，很是煞風景幹脆什麽都不說。
青琬雖說嘴上不留德，但到底是起來更衣了，換好了衣服看著銘澈還在門口等著，不禁調笑道“怎麽還在那杵著，怎麽不去用點膳食？”銘澈搖頭說“我想吃你做的赤豆糕，少加甘草。”青琬對著鏡子捋了捋頭發，再一看銘澈已經走上來坐在自己身邊。
“一會給你做，先去用點別的，我還沒梳頭呢。”“你總是不梳頭啊，還不愛帶釵。”“釵有什麽好看的，又重又俗氣，還襯得人老氣。”青琬反駁道。
銘澈撫了撫青琬的發絲，幽幽開口道“楚矢雖說有些偏遠，但至少也是百年難見的富饒之地，難不成沒人打一支好看的釵出來。”青琬全身一震，偏頭打量一眼銘澈，‘的確是三百歲，看著似乎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變了這麽多？’
青琬搖搖頭嚐試去打斷“念兒，”“琬琬，你若真是我姑姑該有多好？”銘澈垂眸，抬手握住青琬手腕上的手環，“那日，給你帶花的人。”青琬看了看銘澈“璟瑄。”銘澈正色道“他修為不俗，多加小心。”青琬點點頭算是敷衍過去，心裏想著妖精修行畢竟更不容易，不俗也是應該的。
青琬雖說心裏難受，但自然知道銘澈走有一天會回到他該去的地方，自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銘澈不知道從哪翻出了那支他在人間為青琬選的合歡白玉釵，細細的插在青琬發間，青琬也不拒絕，等銘澈帶好了釵，青琬便挪步到灶台上做了不少赤豆綠豆糕，平靜的看著銘澈坐上馬車，抓了兩把靈兒身上的毛，“走吧走吧，晚走不如早早的就走。”
“怎麽？心酸了？舍不得了？”落玄戲謔的聲音在青琬耳邊響起，青琬轉過頭看了落玄一眼走向廂房裏，落玄也跟著進了廂房。“銘澈跟你說了什麽？”青琬坐在軟座上熱口茶悠閑地看著落玄。
“你知道了？”“銘澈的香囊是我製的，你是當我有多遲鈍。”落玄神態自若，弄得青琬心裏有些煩躁，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也沒多想知道。”落玄拿起一塊赤豆糕就往嘴裏送，不時還點點頭，一副事不關己的閑樣子。
“你啞巴了？好歹說句話啊。”青琬微皺眉頭，手上的勁也重了些，弄得靈兒縮成一團，青琬一把抱開了靈兒“好好吃吧，噎死你。”便拂袖出門，落玄好死不死一句“去哪啊？”青琬正堵得很，“人間，千萬別跟著我。”
剛一出門青琬一臉死相被顰兒撞個正著，顰兒怕是好久不見主子悶氣，也不敢多說，隻是怯怯的問了句“小姐，還備車麽？”青琬擺擺手“我自己出去。”青琬原本就不怎麽爽快，想著找個人同去吧，又全數的大忙人，左拐右拐最終決定回楚矢。
此時凝鈺軒內落玄正坐著跟一個身著寶藍外衣，宛若神祇的男子對坐，男子笑著拿起一塊赤豆糕放嘴裏，“不錯，又有長進了。”落玄還是一副沉靜的模樣，說“作為靈寵隨意變換可是大忌。”男子歪過頭微微一笑，“我可不準備當靈寵了，真有點遭罪。”落玄似乎是找到什麽樂趣“是麽，那可是準備做妖精了？琀璣大人？”琀璣嗑眼搖頭，“靈寵是該換換，但一下子突然客套了，豈不是沒意思許多？”語畢便化身為狐，跑出凝鈺軒。
青琬一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猛的回神發現自己被一股力拉開，一起摔倒在地上。青琬摸摸自己被撞的膝蓋，有打量眼前人叫了聲“璟瑄？”璟瑄有些狼狽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你是有多喜歡那棵樹？再喜歡也不能巴巴的撞上去啊，多危險。”
青琬小臉一紅，“我那是不小心，再說那可能真的撞著，我飛的這麽慢。”璟瑄上下打量青琬，青琬被看得很是難受，道“幹什麽啊，我臉上又沒東西。”璟瑄問了句“你要去哪？”“楚矢啊，怎麽了？”璟瑄缺德的指著青琬大笑，青琬原本鬱悶的心情仿佛是找到一個倒黴孩子好好地發泄，“夠了，到底是怎麽了？我今天就是事事不順，再笑信不信我，我撕爛你的嘴。”
璟瑄笑夠了，目光灼灼的看著青琬，原本白皙的臉頰又因為剛剛笑的痛快泛紅，青琬原本家中隻有一個閨女，其他全是風流倜儻的哥哥弟弟，抵抗美貌的能力夠強，但仍是看得心癢癢，璟瑄正色道“琬兒，楚矢在南邊。”青琬仔細一看眼前的路，發現自己正是往北邊走了不少路，心裏嘀咕‘那也不至於笑的那麽開心啊。’
青琬看著璟瑄“你怎麽在這？”“我想四處逛逛，反正也是閑著。”璟瑄拉著青琬坐在樹邊“你怎麽了？樣子真奇怪。”青琬低頭，“我侄兒被接走了，心裏悶得很。”璟瑄順了順青琬的背，青琬猛的眼睛一亮“我們去人間玩吧。”璟瑄一歪頭，疑惑的看看青琬，良久開口道“你別太難過。”青琬剛想開口解釋，就聽璟瑄接著說“我知道你侄兒走了，你很傷心，但是在這耍耍脾氣就是了，別去人間禍害，人命短，經不起你折騰。”
青琬狠狠甩甩頭，“你想什麽呢？我就是想出去玩了，回楚矢也就是想找個人陪陪我，你想哪去了？”璟瑄聞言點點頭“我就知道你也看不上禍害凡人。”向前走去，青琬被堵得臉都快綠了，回神時，璟瑄已是走的快沒影了，“你去哪啊？”“人間。”
青琬跟著璟瑄“你侄兒就是上次來找你那個麽？”青琬點頭“挺漂亮的孩子，難怪你舍不得。”青琬點頭“你弟弟的？”青琬正準備點頭，發現璟瑄正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我姐姐的。”璟瑄似是明白了什麽，“你不會是看上那個娃娃了吧？”
青琬聽璟瑄說這話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麽會？你沒聽他叫我，呃，姑姑？”璟瑄看似不在意，“哦，那就是他喜歡上你了？”青琬不禁佩服璟瑄的胡扯能力，“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哪知道什麽是喜歡？你也是狐狸當多了，猛的能說話就不知道自己說什麽。”青琬原本就不爽，哪裏知道體諒別人，璟瑄也不惱，心想‘可不是狐狸當多了’“怎麽不會？你和他又非親非故的，說不定以後就以身相許了。”
青琬正想迎頭狠罵，卻剛好對上璟瑄水汪汪的眼睛，頓時被衝的母性大發什麽都罵不出來，無奈的擺擺手，“算了算了，你想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人間此時正是正午，青琬看著茫茫大街，正想去找個館子，璟瑄牽著青琬的手，“餓了吧，我知道有家醬牛肉味道不錯。”說著便是進了一個不顯眼的小巷子，又左拐右拐，找到了一家小館子，連個招牌都沒有，裏麵倒是挺幹淨。“連這種地方你都找得到？”青琬笑道。
“要不我遊蕩近千年都是怎麽過來的？”便牽著青琬挑了個位子坐下，又是拿碗筷又是倒水，“這裏就是這樣，沒什麽規矩，全是自給自足，菜我剛才已經點過了，很快的。”璟瑄剛坐下，又說“你要酒麽？這裏的青梅酒不錯。”青琬點點頭，璟瑄便又起身去找酒。
璟瑄坐下，那木訥的老板終於上了菜，璟瑄點點頭，指指桌上的幾道菜“試試吧。”青琬看這桌上也沒什麽特別的，香菇油菜，紅燒肉，油淋小白菜，西芹雞絲，木耳雞蛋，最後一碟鍋貼，又不想拂了璟瑄一番好意，心想‘反正吃多吃少總歸吃點就是了’夾一口西芹不禁再多夾幾口。
璟瑄含笑看著青琬毫無風範的吃相“慢點慢點，別噎著了。”又遞過去一杯酒，青琬抬頭一飲而盡“館子不錯，酒也不錯。”青琬止不住饞蟲不禁又加了兩個菜，“你是多久不吃東西了？”青琬咽下口中的東西，“在家裏都是按著別人的喜好做菜，好不容易出來嚐嚐自己喜歡的，當然止不住。”又夾一口剛上來的糖醋魚。
“難道就不能吩咐廚子給你做？”璟瑄拄著頭看著青琬，“楚矢都是放養，我自十五歲起就被趕出來了，不過已經算是幸運了，據說哥哥們都是十歲就出來的，後來我就跟著姐姐，廚子自然按著姐姐的喜好做菜，所以後來我就自己學了，不過我這人懶，不願意做，所以就不挑了。”青琬又飲下一杯酒。
正色道“璟瑄，跟你商量個事。”璟瑄神色未改，“說罷。”青琬頓時有些扭捏，“你一會，能不能變成小狐狸讓我抱進去？”璟瑄臉色一僵，“沒什麽的，我就是想進辛月樓裏聽曲子，但是帶你也不太方便，我發誓，一會進去，我就把你放出來。”璟瑄仍然僵著臉，心裏哀嚎‘剛出來怎麽又成靈寵了？’
青琬會意，“算了，我也知道有點強人所難，那你先逛著，我去了。”璟瑄拽住青琬，“你是豬麽？難不成就非要變靈寵？”青琬轉轉眼珠子“你難道要變女人？”璟瑄一怔，又聽青琬說“其實連裝都不用改，這樣也沒多像男人。”再一看璟瑄已經僵住，青琬再搖搖璟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這種話說不得，別往心裏去。”
璟瑄頓時不想做過多的解釋，拉上青琬就往門外走，青琬扒著門，“你去哪啊？”璟瑄盡力穩住呼吸，“你不是要去辛月樓？”青琬哦一聲，又猛地扒住門，“沒給錢呢。”璟瑄搖搖頭，“剛才給過了。”
辛月樓門口，青琬親昵的玩著璟瑄的胳膊，門口的媽媽上下打量，心道，原來再美的人也有點私心啊，便諂媚道“二位要什麽服務啊？”青琬抬起下巴，“排個心靈手巧的，本小姐要聽曲。”媽媽笑得身上肥肉亂顫，“隻聽曲？”青琬點頭，媽媽又指了指璟瑄“一起？”青琬點頭，媽媽也不多問，問了問旁邊的少年，“秋識現在閑著麽?”少年搖頭。
青琬站的一陣煩躁，掏出一隻金葉子，“現在閑了沒？”媽媽連忙點頭“二位一來，不閑也得閑啊。”又見媽媽在少年耳邊吩咐幾句，奈何青琬耳朵尖的很，聽著媽媽說了句“這小姐和情郎好好敘敘，跟秋識說，彈兩首聽見動靜就撤就行了。”青琬看看身邊的璟瑄正勾著嘴角看著自己，心虛的低頭。頭頂還傳來璟瑄幸災樂禍的聲音“到底是生意人，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