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若如初見2
翌日青琬醒來時正準備找落玄才想起來落玄已經走了，心中不免一陣落寞，想著想著，又抬手勾著一壺梅子酒，有些酸甜的酒腥味蔓延開來，但青琬卻覺得一陣苦澀，想想放下了酒壇。一抬手正想著捉弄窩在自己床邊的靈兒，卻手一空猛地一想靈兒已經跟著落玄走了。青琬想著落玄在古墓中也沒個人說話，便一狠心把靈兒送給他也算是有個伴，現在想想也真是個錯。
青琬使勁甩甩自己的頭，站起身來整整衣衫，四處張望，大喊“顰兒，顰兒。”
遠遠地就見一抹鵝黃，顰兒一路小跑的來到自己跟前，“幹什麽還是這麽冒冒失失的，又不是撞了鬼了。”說著還拿出帕子拭著顰兒額間的細汗。
“我的姑奶奶，撞了鬼我都沒這麽急！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們這無辜人？”顰兒雙頰跑的嫣紅，鼓著腮幫子，靈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臉頰上幾粒小小的雀斑更是感覺一顫一顫的。是看得青琬忍不住笑出來。
顰兒稍稍安穩些，湊近青琬“這些個酒可都是小姐喝的？不是都說過了沒事別那麽多的酒。”詫異的看了青琬兩眼，又問“什麽事啊，這般火急火燎的？”
“去把我的那件紅色繡杜若的衣裳找出來，準備準備去見見凝兒，想著她也寂寞的很。”青琬正色道，“再去找些個稀奇玩意帶上給她解解悶。”
顰兒吐吐舌頭，點頭說是，便拉著青琬一同回廂房梳妝打扮，顰兒看看眼前坐在鏡前的女子，“小姐想梳個什麽頭發？照我看就挽個髻，簪上那支牡丹步搖才漂亮。”顰兒建議道。
青琬拿起半月梳子，在兩撮頭發上梳了又梳，最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顰兒去把我收起來的抹額拿過來，今兒就帶那個。”
顰兒心裏犯了個嘀咕，但還是翻出來遞到青琬跟前。抹額畢竟是男子帶的東西，青琬拿到眼前看了看，是條黑色窄形的，原本沒什麽裝飾，就正中鑲著顆閃閃的紅寶石，青琬看著心裏喜歡得緊，戴在頭上對著鏡子看了又看，“顰兒，你說說好看不？”
“好看是好看，就是活像個夜叉。”顰兒笑道。
青琬撇撇嘴“死丫頭越來越沒規矩。看著哪天夜叉生氣了，就讓你去伺候帝後。”又回頭看了看鏡子，紅衣陪黑抹額，顯得臉更加的白皙，原本還柔媚的臉蛋添了一絲英氣倒像是個女將軍。青琬看著自己也收拾好了，起身掐了下顰兒的臉蛋得意道“好好看家，本少爺先走了。”
青琬出了門想了想沒有牽馬，駕雲趕往另一處仙境，南海盡頭有一處盡是翠竹的島嶼，青琬使個咒破開結界，便看見一身材豐腴，身著堇色服飾的少婦正坐在八角小亭中穿針走線，許是繡個荷包，又可能是縫個帕子。青琬走向前去，歡喜的叫了聲“凝姐姐別忙了。”
少婦眼前閃過一絲驚喜，忙起身向青琬走過去，嗔笑道“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弄得我什麽都沒準備。”
“幹什麽告訴你，又不是來看你的，本少爺看看小侄兒可有錯了？”青琬調笑道。
少婦戳一下青琬的眉心“多大的姑娘了，還說得出這般玩笑話。”隨後又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沒良心的死丫頭，下次你要光看他，便到夢裏看罷。”
青琬親昵的挽住少婦的胳膊“幹什麽啊，連兒子的醋都吃，我可是千裏迢迢而來的，快進去說，你的身子可是不方便。”
青琬與少婦在內室中聊了許久，畢竟是自己孤苦伶仃的在這個地方接觸不到外麵的事物，青琬就將自己平時聽得段子八卦全講給少婦聽，少婦見青琬來了高興，就聽著青琬絮絮叨叨的說了許久，青琬怕少婦累著了便扶著少婦躺上了軟榻。
青琬笑著將耳朵貼在少婦的肚子上，“還有一個月便要出來了，這小家夥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子。”
少婦溫柔的笑笑“你的侄兒，什麽樣子你都的好好地疼愛。”
青琬佯裝變了臉“切，合著你生個孩兒就是為了蹭我這姑姑的食兒？”
少婦也是變個調回答“若是沒了你，管他叫我幾聲娘，我還偏就不準備叫著家夥出來了。”
“想名字了麽？要不咱們一塊想想看。”青琬說道。
“小名倒是想好了。”少婦握住了青琬的手“琬兒，姐姐想讓你來給起個名字，你看好不好？”
青琬見少婦的笑容中帶著些苦澀，不好拒絕，“好吧，但我可不是才女，上不知天文下不曉地理，若是起壞了，可不要反悔了。”說著又揚眉一笑，那少婦也跟著笑起來，自古人的名字都是家人父母給的，現下這姐姐也無人依靠，也就剩下一個自己罷了。
“準備呆多久？可是沒事情做？”少婦問道。
“一天也就是瞎忙活，倒是不如來看看你，等你生完孩子，養好身子，我再走。”青琬答道。
少婦也歡喜，點頭說好，又讓人安排了房間。
夜深了，淡淡的檀香味讓人心情愉悅無比，青琬卻是在這裏呆的害怕，想想那溫和可親的少婦，名喚封凝兒，是天帝的女兒，也是一直把青琬當做親妹妹來疼的凝姐姐，後來隻是貪玩去了鬼界，與正在遊玩的二少君赤溪一見鍾情，便擇了吉日完婚。
然而赤溪卻準備謀鬼王之權，篡權奪位，發兵未成身先死，隻留得封凝兒一人，天帝聽聞後就速速派人接回了公主，卻沒想到公主已經有孕在身，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即使是天帝也沒有任何權利護著凝兒，隻好將封凝兒藏在這個看似仙境的地方，一呆就是整整十年。
青琬想著想著，假設凝兒生個女兒也倒沒什麽，頂多加個虛號，但是如果是個兒子那就。青琬還沒嫁人也不懂封凝兒的癡情是從何而起，可是青琬知道即使姐姐此時無家可歸無人可依，心中依舊不曾後悔過。青琬眼前又浮現出清晨姐姐請自己為孩子賜名的場景忍不住鼻子一酸，可不是現在姐姐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要不賜名字這麽一個大事那輪得到自己一個小輩？青琬沒見過赤溪，卻明白赤溪一定不若傳言中那般冷情，要不怎麽會到最後一刻也一直保姐姐平安？也不禁歡喜自己沒有嫁給元鐸。
翌日清晨，青琬剛剛梳妝完畢，便看見凝兒又坐在八角亭下作女紅，青琬心中泛起一絲的苦，曾經的封凝兒也是個愛玩愛鬧的少女，可就在這區區五百年變成了這番模樣，青琬不知道是應該怨赤溪人去茶涼還是該怨皇室冷若冰霜。
青琬悄悄走向前看看凝兒正在帕子上繡著翠竹，“我記著姐姐可是最喜歡翠竹了。”青琬笑道。
凝兒身體一顫，大概是太投入，嗔道“死丫頭想嚇死我是不是？”喘幾口氣後，又冷靜下來，“我若是沒記錯你也該四千歲了？”
青琬點頭“還是姐姐記性好，我可記不住。”
凝兒握起青琬的手拍兩下，“這是大姑娘了，若不是我小弟頑劣，說不定你就是我的弟媳婦了。”凝兒看著眼前的青琬不禁羨慕青琬自由自在無牽無掛，又想到三千年以前一樁事心裏內疚。
“真是得好好謝謝殿下了，我可還沒玩夠呢。”青琬吐吐舌頭。
“開心便好，你生為神萬壽無疆，但從古至今也沒有那個神個個都開心到死的，你還年輕自然不該被一道天令束縛了。”凝兒語重心長道。
“姐姐你在這麽說可就成了老嬤嬤了。”青琬打趣，見凝兒不說話，“這五百年，姐姐可曾開心過？”
凝兒眼中露出一絲甜蜜，口中喃喃道著“赤溪，赤溪。”又看向青琬“開心，我曾覺得我是世界上最開心的人，就連現在也是，曾近有赤溪我便覺得我得到了天下，而現在即使赤溪不在了，但我知道他舍不得我，夫妻本是一心，他給我的五百年歡樂足以讓我回味一輩子，即使孤獨到死也不會覺得遺憾了。”凝兒淚眼朦朧，卻還留著一絲微笑，青琬怕凝兒傷身子準備勸，凝兒擺擺手，“我沒事，這東西該收拾了，我收拾好了就一起用早膳好不好？”語畢便又開始繡著翠竹。
青琬一人坐在八角亭內回想凝兒的話，也有些羨慕凝兒，也許因果輪回之時赤溪一人站在黃泉路上遲遲不願意挪腳，就等著自己的妻子來與自己一同轉世繼續他們的世世姻緣。
另一邊正在古墓中行了禮的落玄看著身旁站著的人，白衣碧瞳，氣質非凡，就想到一句話：皎如玉樹臨風前。想著四海八荒也沒有幾個能與匹敵，落玄不禁讚歎青琬桃花不斷，揶揄道“你也別鬱悶，琬兒就是喜歡多操心，剛好有句話叫小別勝新婚，其實也不過三百年罷了，到時候我讓你早點回去就行了。”那美人眉頭微蹙，道“不用你多說。”轉身準備走又一頓折回來，落玄好笑道“怎麽，難不成你還真準備與我一通守靈？”那美人向著落玄攤開手道“琬兒的追魂咒拿來。”落玄從袖中拿出那塊墨玉遞給那人，“你可當心些，這丫頭幾千年來才肯給我的。”那人將墨玉係在腰間，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落玄一人歎氣“桃花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