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相逢對麵不想還
還想再說，便被飛雪搶話道：“你，那是你運氣好。遇到像我皇兄這麽好的人，而且你們又般配。哪像我，情路坎坷，偏偏又愛上了一個北冥人。”
我搖頭道：“不對！你說錯了。”
“唔。我哪裏說錯了？”她不解道。又將手中的一杯滿酒，一飲而下。她如今倒真像她自己所說的一般，把酒量練出來了。瞧著她這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竟然還未醉倒。
反而是我，有些醉意朦朧了。但還是強撐意識的解釋道：“我，顧傾城，隻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其他的，便什麽都不信了。我覺得，你若喜歡一個人，若不能在一起，放的下便放。放不下那便去追，哪裏有那麽多的顧慮？若都像你這般，那天底下還能有幾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飛雪醉意朦朧的顎首道：“也對啊！”
東籬夜錦遠遠的便看到我與飛雪兩人在一起喝的不亦樂乎。他還以為我將飛雪勸下了。可走近一聽，頓時無言了。不過我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倒是令他對我刮目相看。看著我和飛雪醉醺醺的模樣，他寵溺道：“你個小酒鬼。讓你來勸人，結果你倒是怎麽勸的？”
“嗯。”我輕哼一聲，感覺驟然被人抱了起來，頓時嚇了一跳。抬頭望去，竟是東籬夜錦。呃，他這般看我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你怎麽來了？”我心虛道。本來是想按照他的意思來勸飛雪，結果人倒是勸了，勸人家去追求不可能存在的緣分。
他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我道：“我若再不來，說不定你就要將朕的皇妹也一起拐走了。”
呃，這句話倒是說的不錯。飛雪果然是聽了進去，立即對東籬夜錦道：“我覺得傾城說的不錯。我是該再去見他一麵。若真如簽文所寫，大不了倒時我便與他一起去死罷了。也好過現在整日借酒澆愁。”
東籬夜錦一臉埋怨的看著我。我實在被他看的心虛了，酒也醒了大半。便隻好對飛雪道：“那個，飛雪。方才是我喝醉酒了，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這般想。若人都不在了，誰還記得你們之間的情愛。那你們之間發生的那些與沒有發生過又有何區別呢？”
飛雪一頓，她淚眼朦朧的看著我，也愈加不確定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了。
我惱怒了一下自己，這是在越勸越亂啊！
無奈。東籬夜錦隻好道：“飛雪，你做的任何決定，皇兄都不會阻攔你，但你需想清楚，當真要如此做嗎？皇兄不希望讓你後悔，也亦不希望你痛苦。”言罷！便抱著我，離開了忘憂宮。
望著那忘憂宮那三個滾金大字，我輕歎一口氣。先帝定然沒想到，自己最寵愛的飛雪公主，並未因他提名這忘憂二字，而無憂愁。
待我想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正被東籬夜錦一路抱著，往青櫻軒而去。我一驚，讓他立即將我放下，否則讓人看見了，又要閑言碎語了。
他倒是不慎介意，還得意道：“沒有朕的允許，你們不敢看，也不敢閑言碎語。”
我這才發現，這一路好似並未有什麽宮女太監經過。即便有，看到了我們也是遠遠的便躲開了。
我心中劃過一絲甜蜜。問他道：“你是要帶我去青櫻軒嗎？”
“嗯。”他顎首道。
待入了青櫻軒，我才知道他為何要帶我來此處。滿院子的翠竹，花草，就如在顧府一般。他竟然在這般忙的時候，還想著弄這些東西，這怎能讓我不感動呢！
我道：“這幾日，我想在皇宮待幾日可以嗎？”
他先是一本正經的看著我，我還以為，他是不同意呢！正想著收回方才的話，便聽他道：“今後，你想住多久都沒關係，隻要你不嫌煩悶。”
宮中的幾日過的極快。眼看大軍就要開拔，我也必須回府收拾一番，總不能老是賴在皇宮才是。東籬夜錦不舍的看著我。我忍不住笑道：“不過一兩日而已，你怎麽就這般看我？”
他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飛雪站在身後，一臉嫌棄的道：“你們要酸，也該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才是。”
我聽後，臉色愈加紅了。飛雪最終還是決定不去了。她說，我說的不錯。若他們都死了，誰還會記得曾經發生過什麽。她寧願遺憾終身，也不願和他，親眼看到自己最愛的人死在身邊。
我聽後，頗為替她感到難過。隻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我既不能幫她，又何必撼動她的決定呢。
剛入門口，便聽聞顧謙醒了。隻是，他沒有再讓人請我過去。我心中不知為何，劃過一絲痛意。曾經的父女，變成了如今相逢對麵不相還。這世間的父女，怕也隻有我與他了吧！
司馬流雲與顧傾國本來還害怕顧謙醒來後，會著手對付她們，所以顧傾國曾一度的想過，是否該趁此讓顧謙一睡不醒。反正她人殺過了，連弑母也都過了，也不怕再多一條弑父的罪名。可司馬流雲卻如何都不答應。
她確實是愛極了顧謙。縱使埋怨過他，可終究是不舍得害他的。然司馬流雲聽了顧傾國的建議後，不由覺得連自己都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再怎麽說，顧謙從小對顧傾國還是很是照顧的。可如今顧傾國竟因顧謙知道了顧傾城是他的親身女兒，便想弑父，這實在是有些駭人。
她想起近日府中傳言的一些話，心不由的涼透了半截。難道自己的女兒真的為了達到目的誓不罷休，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敢殺嗎？
顧傾國見母親驚恐的看著她，便掩飾住了眼眸中的殺機，撒嬌道：“母親，方才女兒隻是與你開玩笑而已，並非當真。傾國隻是害怕父親醒來，不顧與母親的夫妻情分，也不顧與女兒的父女之情而已。”
司馬流雲為了打消顧傾國的想法，便道：“我了解你父親，他不會如此做的，你放心。”
果然，顧謙醒來後，隻說不想再見她們，卻並未提起那日她們所說的事。司馬流雲和顧傾國頓時放下心來。
翌日，我正在收拾行裝，卻不想，顧謙竟然來了。我本不想再見他，但見他發髻全白，兩眼渾濁卻又帶著一絲清明，腳步卻因生了一場大病後而有些顫顫巍巍的，心中又有一絲不忍了。
他見我在收拾衣物，便問道：“你可是要走了？”
我顎首。卻並未言語。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顫抖道：“傾城，你不能去。”
我道：“為何？”
他說戰場危險，刀劍無眼。我噬笑道：“就算刀劍無眼，至少人家是明著來的。難道還能比待在顧府日日擔驚受怕危險嗎？”
他聽後，頓時沉默了。我說的不錯。這顧府雖然隻有兩位小姐，卻是把對方看做生死勁敵。如果我知道我母親是被司馬流雲下毒害死的，還不知道會將這顧府鬧成什麽樣子呢！如此說來，走了到也好。
他歎息道：“你說的不錯。是為父對不起你。”
我見他今日好似有些不同，心中雖有疑問，卻最終也拉不下麵子問他。“右相大人來的正好，傾城今日便在此向你道別了。若是留有命在，自然是要回來的。若是死了，便請右相大人看在我母親的份上，將我與她葬在一處。傾城感激不盡！”
他聽了我的話，心中頓時覺得如同被一把利劍刺在胸口，鮮血淋漓。但還是道：“傾城，你能否不去？為父保證，若你願意留下來，我定當保你在顧府無憂。”
“無憂！嗬嗬。”我忍不住冷笑。“右相大人不要告訴傾城，您已經忘了傾城在顧府十幾年過的是什麽日子了？若不是母親為我掩飾容貌，而我又甘於忍讓。你覺得，今日還會有我顧傾城嗎？”
他不語，麵色悲痛。因為他知道這個答案太過肯定，以至於讓他無從反駁。“以前是為父對不起你，讓你失望了。但是傾城，為父希望你能在給為父一次機會，讓為父做一個對你負責的父親。”
“負責？”我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這麽多年來對我的所作所為曆曆在目，如今竟然說要對我這個兩年前被他無端趕出去的女兒負責？
我冷冷的嘲諷道：“不用了。我顧傾城不過是一階狐媚惑主，禍國殃民的災星，當不起右相大人負責。若右相大人當真覺得對傾城愧疚，對我那冤死的母親愧疚，不如就將我那原本的嫡女之位還給我如何？”我倒是想看看，他口中的負責，愧疚到底是有幾分誠意。
“傾城。”他悲痛的喚著我的名字。“你明明知道，這個時候，為父根本不可能將嫡女之位給你。”
我笑了。我知道又能怎樣。隻不過我也是人，我也有私心，所以我才想要試探。可結果卻再一次令我傷懷。我不由嘲諷自己癡傻，即便到了如今這一步，都還在執著的奢望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