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責罰
一名宮女立即從身後的桌案上拿來戒尺，另外幾個宮女則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著。因為她們知道，今日不用幹什麽活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上午了。
李嬤嬤的處事風格向來都是這樣，抓住別人的一小點錯誤，便要罰她做完大家夥的事情，自己也好從中偷得清閑。
隻是今天的她似乎更加嚴厲，還要找來戒尺打人，看來今天有這個柳傾城受的了。
李嬤嬤吩咐拿戒尺的小宮女，必須在我身上重重杖打三十。然後又做出一副教導人的模樣，喃喃道：“你也知道，我這身為一宮的掌事嬤嬤，管理你們責任重大。若是現在不好好教導你們，以後你們要是在主子們麵前犯了錯，那可就不隻是挨罰這麽簡單了。弄不好，可是要殺頭的，我這也是用苦良心吶！你呀，不會記恨嬤嬤我不通情達理吧！”
我疼的汗流直下，卻依舊咬緊嘴唇道：“奴婢不敢！”
李嬤嬤對我的態度甚是滿意，依舊孜孜不倦的教訓著。打了十幾鞭，我幾乎頭暈腦脹，再加上從昨日起便未進餐，早上又被驚嚇，現在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受罰，一時精神恍惚，差點就暈倒過去。
打我的小宮女見狀，不敢再下手了。她可不想把我打暈了，今日便沒人替她們幹活了。所以隻好弱弱的對李嬤嬤說：“嬤嬤，你看她身子骨太弱了，萬一真的打死了她，我們也不好交差了，左右也是罰了，不如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李嬤嬤見狀，也知道罰的差不多了。便意誌闌珊的道：“罷了，今日便到此為此吧！不過既然這打沒罰完，也不能讓我言而無信。左右這皇後娘娘還未進宮不急著，你今日便將這朝陽宮裏裏外外清掃幹淨，再回寢殿吧！”說罷，便領著那群宮女們，出了昭陽宮。
我望著撲滿灰塵的朝陽宮，心中不由苦笑。
這裏自從新皇登基以來，便讓寰珍皇後騰了出來，按道理來說，一國之母的住所，是要天天晨晚兩次打掃的。如今看看這副模樣，定是那李嬤嬤帶著宮女們偷懶，好幾日不曾清掃了，所以才會如此的髒亂。今日若不是我做了冤大頭，恐怕還要等到顧傾國搬進寢宮才來打掃吧！
心中莫名一緊，原來現在就算想到顧傾國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都會難受。
我搖了搖昏痛的腦袋，拿著抹布，開始一寸一寸的打掃起來，管全身疼的要命。
晌午時分，小桃竟然帶著食盒過來看我。當她見到自家小姐穿著薄衫，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擦擦拭地板時，她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揪的痛。小姐從小雖說不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也從來沒做過下人的粗活啊！更何況在這麽冷的天，跪在地上擦地，若是凍壞了，可怎麽好。
她想起上次小姐生病時的虛弱樣子，心頭一跳。趕緊放下食盒，衝過去一把奪過我手上的抹布，不管不顧的擦了起來。
“小桃，你怎麽來了？”我驚愕道。
“小姐，你怎麽能幹這些活呢！你快去休息，小桃來幫你擦。”
“傻瓜，我現在隻是一名卑微的宮女，怎麽就不能幹這些活了？倒是你.……”我望著她一身宮服正裝，感覺有些奇怪。
小桃順著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宮裝，有些為難的道：“是皇上讓我去了禦前伺候。”言罷，又有些憤憤不平的道：“早知道皇上這般狠心，讓你如此吃苦，我就不該答應了他去禦前伺候了。”
我聽後忍不住樂了。這世上還有誰可以違抗了皇帝聖旨？就連他，不也是要遵從先皇遺旨，取顧傾國為妻嗎？
“傻瓜，這樣不是很好嗎？畢竟在禦前伺候，地位可就要比我們這些下等宮女高多了。這樣也好，我也不用擔心自己不在會有人欺負你了。”
“我才不要什麽地位，小桃隻想和小姐在一起。”她真誠道。
聽她如此說，我不由的鼻尖一酸。“小桃，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這輩子我怕是出不去了。但是你……”
“小姐不出去，那小桃也不出去了。小桃從小無依無靠，就算出了宮，也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現在在宮裏也不錯，做禦前宮女，地位高，待遇好，每天不愁吃穿不說，還有月俸拿。有這等好事，我才舍不得出宮去自討苦吃呢！”小桃故作神氣道。
我哪裏不知道她的想法，隻是見她一再堅持也不好多說什麽而已。也許再熬個幾年，她在宮裏覺得膩了，再勸勸她，她也就願意出宮了。
“隨你吧！不過你現在既然是禦前宮女，就該守在禦前好好伺候才是。這裏我自己擦便是，你還是快回去吧！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我勸道。
“你不說，小桃倒是忘了。怎麽偌大的一個昭陽宮，就隻有小姐一個人在打掃啊？其她人呢？”她問。
我麵色有些猶豫。“她們，她們今天都太忙了，所以，今天就我一人打掃這裏。不過，你看我都快打掃幹淨了。你還是快回去吧！”我再次催促道。
小桃在宮中一年之久，見到我臉上的猶豫之色，也大概能猜出一二，隻是不忍揭穿而已。她紅了紅眼，突然道：“小姐，不然小桃去向皇上求情吧！小桃看的出來，皇上是在乎小姐的，隻要小姐肯.……”
我不等她說完，便道：“小桃，你不用說了。我寧願老死宮中，也不願做妾。”
“小姐。”
小桃自然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但是，她真的不願看到，小姐一輩子在這宮中受委屈，受折磨。這才第一天而已，小姐就被欺負成這個樣子，若是一輩子，那還得了。
心中這樣想著，她便決定，就算是冒著殺頭的危險，也要去求求皇上才是！
乾清宮內，東籬夜玉正端坐在在龍案上批閱奏折。他麵如冠玉，目光如炬，薄唇微民，嫣然一副嚴謹的帝王神態。
小桃端著茶杯走近時，心不由噗通一跳。暗道，帝王威嚴果然不一般。以前東籬夜玉還是皇子時，她並不覺得有什麽壓力。可如今他當了皇上，她卻連說句話都要一再鼓起勇氣。
她正欲開口，便聽東籬夜玉語氣平淡道：“你若想替她求情，便回去吧！趁朕現在心情還尚佳。”
小桃聽後，心頭一驚，暗暗佩服東籬夜玉的神機妙算。她還未出聲，他便已經猜到她心中所想。這樣一個君王，一麵充滿著運籌在握的魅力，也同樣充滿著蠱惑人心的危險感。
噗通一聲，小桃跪倒在地。顫抖道：“皇上恕罪，小桃從小被賣入顧府為婢，一直照顧小姐長大，小姐待小桃親如姐妹。今日小桃就算冒犯了皇上，也請皇上念在小桃忠心侍主的份上，饒過小姐一回。小桃願意代替小姐去昭陽宮為婢。”
東籬夜玉聽後，沉默片刻，表情依舊平淡道：“既然你懂得忠心侍主這個詞，就該明白。你現在的主子是我，而不是她！”
“皇上。”小桃還不甘心。她不相信，以前在她和小姐麵前那個隨意瀟灑，桀驁不馴的男子，如今坐上了帝王之位，便變得冷酷無情，不念舊情起來。
“你若想替她求情，便讓她自己來與我說。否則便滾！”他眉頭微皺，冷冷道。這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了。若她不願意，那他又何必強求呢！
“這，小姐她.……”小桃到是很希望小姐能自己來說。可是依小姐脾氣，想要說服她，可能比說服東籬夜玉還要難。
他臉色一沉，怒道：“她不願意是嗎？你走吧！若再有一次提她，那你便滾去昭陽宮與她一起老死宮中吧！”
“皇上。”小桃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皇上身後的小德子攔了下來。
“你這笨奴婢，沒看到皇上生氣了嗎？還不快退下！”小德子一把拽著小桃下去，責怪道。他可不想小桃把他的萬歲爺惹火了，否則最先倒黴的就是他了。
小桃盡管不願意，但也知道，此時惹火皇上沒有好處。不是不願意去昭陽宮陪著柳傾城，而是知道那樣就更加幫不了小姐了。
小桃一退下，東籬夜玉便煩躁的扔了手中的奏折。奏折飛出去，差點就砸到了正欲進門的紫貴妃娘娘。
小德子一驚，連滾帶爬的跑去給紫貴妃請安，又趕緊撿起地上的奏折呈了上去。
“喲，這是誰惹了皇上不高興？小德子，是你嗎？”紫貴妃眼角一跳，明知故問道。
小德子聽後，立刻跪倒道：“娘娘明鑒，借奴才一百個膽兒，奴才也不敢惹皇上生氣啊！”
紫貴妃又拉長聲調道：“那皇上這是？”
“這.……”小德子一時猶豫，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關鍵是不知道皇上讓不讓他說。都說這貼身的奴才，是主子肚子裏的蛔蟲，可他從小在宮中長大，學習揣摩主子的心思，卻愣是猜不懂這新皇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