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金剛
血雪在燃燒，艾萊扎-卡頓，四程序者，陣亡。
雷擴大樓的通訊室里陷入寂靜，希德踱了幾步，看過周圍不同的多塊電子屏幕，不管是信號好或不好的，每一塊里都是敗勢。
「莉茲這一手，真可以……」希德露著牽強的微笑。
伊麗莎白自己，以及紅雨團的相關人員，實力不斷地超出他們的預估。
對方有很多的暗著，棋局的變化也就無法意料了。
龍騰大廈廣場那邊的山呼海嘯也傳進著通訊室，警視廳的防線還在後撤，街頭洪流則繼續推進，防線已是岌岌可危。
大廈最高几層的人員們正往低層撤離，而大廈的最低層同樣一片亂糟糟，人員們則在往更高樓層撤去，都前去中間樓層。
他們現在不能往地下層停車場逃去，周圍的街道全是激昂的洪流。
這樣是無法從地面突圍的，一旦出去只會被包圍淹沒。
以地面情況，重要人物們要麼坐直升機走，要麼就避在大樓內等外面戰火平息。
顯然不能坐直升機，樓頂和天空上有著另一處激烈的戰場。
此時此刻，方瀚正在與大批的大廈高層人員緊急避去中間層，全由安保對付顧禾。
另一處，三藤通訊室的原藤陽介還在線上，一臉沉默。
「希德，你覺得這會怎麼結束？」原藤陽介忽而問道。
「聯合區應該會想要止損……」希德看著眼前的局勢，「但龍騰不會輕易認輸。」
因為有伊麗莎白，龍騰輸，賽思贏，銀行仍會保有利益。
可是龍騰怎麼會輕易認輸，還是在深耕的東土街，一旦標誌性的醫療大廈給街頭佔領，那樣的失敗會使龍騰在整座城市都威勢大降。
但以這個局面，聯合區會願意犧牲一些龍騰的利益讓街頭滿意，而結束這場暴動。
那輸家自然就是龍騰，而雷擴和三藤同為這次事件的發動者，也會有連帶的損失。
最後的主要責任，則是會由他們這三個潛在繼承人來承擔。
伊麗莎白藉助街頭力量打開局面，不是一步好棋嗎。
希德越想，越不知道伊麗莎白是真的特障，還是比她算得多算得遠，才會得到這股東土綠林的勢，還有那個顧禾，莉茲手下的頭號猛將……
如果顧禾在大廈樓頂被幹掉，形勢就還不至於那麼糟糕。
但是現在，希德對此不抱什麼期望。
嘭轟！
通訊屏幕上又有一架武裝直升機的信號戛然消失，雪屏像是漫天飛舞的雪花。
雪下得更大了，在那棟有著上百層的摩天大樓的頂層，戰火正激烈。
大廈頂層有一圈玻璃欄板圍著的觀景平台，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鋼鐵結構的龍騰標誌，那是一條金色的飛龍伸爪飛舞地直入雲宵。
這標誌也是一個巨燈，滿是燈管與電線，平時在夜間會亮著流光，釋出全息影像。
砰砰砰，砰砰砰砰——
此時，在大廈四周的高空上，十幾架的武裝直升機掃射著那道不斷躍動的赤膊身影，猛烈的子彈比雪花更多，已是被允許打中大樓。
但在這片空間，除了雪花和槍火，還有著大量的血肉觸手，鮮紅得刺目。
「就這？就這樣而已嗎，那我還能戰上六天七夜啊！」
太慢了，不管是雪還是子彈都太慢了，顧禾能感受到這裡每一個事物的流動軌道，就連空氣都了如指掌，萬物皆備於心中。
他的觸手抓住諸多的位置，借著彈躍之力，時而沖在高空，時而躍到別的樓層。
從這些直升機的槍林彈雨之間穿過，就像是在玩耍，越玩越痛快。
顧禾又猛一下拉扯，把一些觸手另一端以血肉繭球包裹著的簡和她的自行車，像投擲武器般甩向一架直升機。
「簡，玩它！」
他剛才已經與簡共感連接了一下，給她傳輸去了20%聖水。
就在繭牆之內，簡會意地揮動著雙手，一股巨流般的電磁脈衝從掌心爆沖而出。
斷電人職業系，Q級程序：電力屏蔽
「高科技，低生活！」她大叫，「下去吧。」
嗞嘭，嗞嘭，那架直升機被電磁脈衝剛一穿過，就發出一片失靈的爆響。
直升機無疑是有很多感測器和電子設備都爆燒起來了，頓時搖晃不定，墜落而下。
與此同時，這片血肉繭球已經又被顧禾甩去了幾個位置。
嘭，嘭，嘭！
簡的雙手不斷地爆發出比平時強力得多的電磁脈衝，每一下都有直升機被打穿。
她不知道顧禾給她加了什麼爆能，但真低科奇人的帶勁，「十倍電力屏蔽！」
老舊的自行車哐叮地響著鈴，「利維坦送出十倍飛機讓我們打出十倍爽，感恩！」
嗞嗞嗞，一塊塊通訊屏幕的信號戛然而止，沒有半秒的停滯。
那些瞪大眼睛的飛行員至死都不明白，指揮作戰室里的人員們也不太明白。
怎麼這個血肉球會有著這樣的奇威，顧禾甚至還沒有使出血肉大棒……
以數量形成壓制、飽和攻擊的策略正式宣告失敗。
從關帝廟一直戰到了這裡，顧禾這個街頭大聖，根本就不知疲憊。
突然，警視廳的指揮人員們，幾個通訊室的幕後人們又是心頭一沉，從影像看到顧禾一聲暴然長嘯，十倍百倍之多的血肉觸手爆涌而出。
顧禾正用觸手抓住多架失控的直升機，猛力地甩著改變它們的飛墜方向，全部都衝撞向還能矗立著的龍騰標誌。
「啊！」飛行員們的驚聲四起，但儀器設備已經全燒壞了，完全無法控制。
嘭砰！一架直升機撞中了龍騰標誌，火花在雪中飛濺，殘片四射，螺旋槳砍斷了飛龍的幾根爪子鋼鐵。
下一瞬，又有另一架直升機撞去，嘭砰！
與此同時，也有失控的直升機撞中大廈，衝進鋼筋水泥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這些屬於龍騰大人物的辦公室、通訊室，平時可以俯視東土街，現在被撞得破爛。
嘭，嘭，嘭！
一架又一架的直升機撞中龍騰標誌，鋼鐵飛龍已經成了殘龍，正在搖搖欲墜。
希德、原藤陽介，心臟也如龍騰標誌那般震晃。
此時在幕後看著的眾人，都明白了那街頭大聖的打算，他要打塌這個標誌，標誌一倒，龍騰大廈也就近乎於倒在街頭身下了。
「阻止他，全力阻止他。」
「不要再派直升機了，安保小隊上去。」
「標誌不能倒下……」
一些龍騰的指揮人員正在緊急調度，然而這裡畢竟不是聯合區，而且這是大廈落成以來，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空襲衝擊。
因此，大廈防禦系統一時間拿不出太多的辦法來。
安保方面既需要保護重要人員，又需要處理地面情況，樓頂這邊也是分薄了。
而他們面對著的敵手，並不是什麼尋常的街狗。
一隊隊的安保正在領命攻上頂樓去，只是他們的任務，已經來不及去做！
猛地一下，顧禾把大部分的觸手收攏凝結成了血肉大棒，風雪飄飛中，他雙手掄起大棒，使盡了這時聖杯程序有著的70%還是80%的聖水，砸向那巨型標誌。
「去你媽的！」他一聲暴烈的厲喝，手中的巨棒重重地落下。
另一邊，簡眼睛一瞪，好大啊。
狂風暴吹而起，安保人員們都被那股氣勢懾得心神一驚，只見那赤膊之人的後背上，栩栩如生的刺青有光亮衝出，美猴王正在怒目圓瞪。
轟隆隆！巨大的血肉金箍棒打在飛龍標誌上，摧枯拉朽地打斷層層的鋼鐵。
燈管爆破、電線斷裂，柱腳亦是斷掉，這一下，那巨型標誌終於無法再勉強立著，轟然倒塌下去，壓得這片樓頂滿地狼藉。
而龍頭部分的一大截鋼鐵，更是直接被打飛了去。
顧禾立於這大廈之巔，望著剩餘幾架逃竄遠去的直升機，雙手拍著胸口怒吼。
也是這個時候，他感覺到，聖杯程序洶湧沸騰，聖水又在快速地補充。
【聖杯：中級100%，↑10%】
【聖杯程序提升，級別：高級】
【聖水能量：60%】
果然，這樣子長壽，活到一百二十歲！
顧禾怒吼著的同時，那一大坨破裂的龍頭鋼鐵從萬丈高空，飛速地墜下地面廣場。
風雪都被破開，嘭轟，這大塊鋼鐵砸落地面，就砸在警視廳防線和街頭洪流之間那越來越小的空地里，砸出一個巨坑，四分五裂。
噔噔噔，沖在洪流最前面的人們頓時看得清楚，認得出那是什麼玩意兒。
「是龍騰大廈的標誌，哈哈哈！」
「龍騰標誌被打爆下來了！」
極度激奮的呼喊衝起，先是卡頓受斬，再是擊落標誌，街頭的勝勢不斷擴大。
人們抬頭望去，那高高在上的樓頂沒了標誌，像一個不義惡漢的腦袋被砍了下來。
他們看到殘餘的幾架武裝直升機逃竄地飛遠了去，又似乎能看到。
那個赤膊的大聖就站在大廈之巔，正向著四方放聲咆哮。
「顧兄真乃神人也！」鹿九激動地喝彩，考慮要把顧兄的面孔往身上衣服印。
「好，好，好……」胡鐵牛早就詞窮了，與張衛雨等虎威鏢師都知道自己之前錯得有多離譜，竟一度以為顧禾是個慫包，原來是低調啊。
「哈。」洛娜笑了聲，那就是還活著嘍，還活得挺得勁的嘍。
伊麗莎白也是大受振奮，「天使師兄好樣的！」
「我知道這個牛郎。」這時燕斬平靜道，「但跟平時不一樣，他被戰鬥激活了。」
「他不是被飛機激活的，他是被美麗激活的。」劍寶說道。
這一場漫天飛雪，越下越大，越下越美。
龐然的關公撫著美長髯，提著青龍偃月刀，仍是走在最前面。
在一同衝擊的魚塘大車上，拳佬彈著噴火吉它，形似癲狂地唱著即興小段：
「他叫顧禾，意思是仰天高歌
「鵝，鵝，鵝，讓你落地成盒
「鵝，鵝，鵝，把你的命給革！」
車內的索菲婭聽著這番聲響，真的心情複雜。
潘神竟然真在大鬧著龍騰大廈樓頂，別死啊，死了她也得完了。
除了擔憂，又因為這情況而有著激動，真不愧是她的寶貝超速檔潘神……
潘神越有實力和潛能，她的臣服越有價值。
上次在大房子區面對的只是些巫毒佬，她又藏在後車廂里看不太清楚，所以還沒現在這麼震撼，現在對著的是龍騰和警視龍的精銳，像剛才的艾萊扎-卡頓。
莉茲變得真強，那個洛娜-盧德也是，很厲害。
不過，索菲婭相信只要自己的爭權者程序能成長起來，一定不會比誰要差。
「嘿嘿，小禾飛牛在天，我們也不能只坐著！」酒井修吉大醉地高呼。
這時候，防暴團的防線雖然還沒有全面開火，但一隊的裝甲車開始駛動衝撞過來，要衝散街頭洪流，也可能想要趁亂開火。
不過很多街車等這一刻很久了，當即有一眾的巨輪卡車、越野車和貨車迎擊上去。
「嘭嘭嘭！」尤其是一輛野獸般的黑色重裝越野車，「撞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嘭轟，大牛牛撞出了第一擊，獠牙擋板直接把一輛裝甲車掀翻。
這讓不清楚它是奇物車的人們一片驚呼，這樣的衝擊力比大貨車還大。
與此同時，關公一揮青龍偃月刀，把一輛防暴車劈停挑翻，「土雞瓦狗爾。」
其它衝鋒的車輛也在發生激烈的碰撞，隨車的綠林好漢們爭相地使動超凡程序，把普通人或超凡者的防暴警察都壓制住了。
街頭正氣勢如虹，警視廳這點人馬還阻擋不了。
砰砰砰！終是有槍聲響起，防暴防線的成排槍口開了火，卻也沒能讓洪流退去。
重裝車輛結隊奔在前面阻擋著槍火，而街頭也是有槍械的，各種黑豹都知道東土人說這個能出真理，因為東土綠林有著很多的槍。
也是因此，警視廳和龍騰快退到大廈門口了，才開了槍。
這下子，有一股烈火被徹底引爆，綠林好漢們紛紛從車上、從長袍里掏出機槍來。
時代變了，俠客不只是有劍和刀，也有槍的啊。
「拆了他們！」
「宰了這些警視狗，攻進龍騰大廈！」
魚塘大車也是衝擊在最前面，有一些槍火流彈從車頂上拳佬的身邊飛過，卻沒能讓他的搖滾歌聲有所停頓，只是使歌聲更加狂暴：
「打，打，打，炸，炸，炸
「今朝漫天火花，我們註定贏麻！」
車子喇叭也在轟鳴，車內的眾人在喧騰。
酒井花青緊張地開著車，她不是洛娜，她已經滿臉是冷汗，緊張得直在嗚嗚叫，但也打著方向盤衝去，參與著這一場街車的衝鋒。
而對於周圍那些擦身而過的敵人，林賽、酒井修吉、薇薇安都用著各自的程序去控場，妮妙這個行刑人則負責火力輸出，小甜餅還懶洋洋地吃著零食巍然不動。
對於這一切，索菲婭的心臟跳得很快，街頭戰爭……她真的也成街狗了。
突然，有幾個防暴警察衝過來，她咬咬牙，決定抓住這個表現機會。
她把右手伸出車窗，使出了爭權程序。
「哈哈！」索菲婭都有點癲狂了，把對方的精神狀態不管什麼都全部爭走，這使得那幾個警察都陷入愣了一愣的凝滯狀態。
在瞬息萬變的超凡戰場上，愣一愣就會有很多變化。
下一瞬，那幾個防暴警察有的被後面的車子直接撞飛了，有的被好漢開槍擊中。
與此同時，關公、洛娜和伊麗莎白，還是衝鋒在最前面。
伊麗莎白眼見防暴警們的槍火開得更猛了，心裡直急，這樣總會有人中槍的……
「劍寶，你還能擋下多少子彈？」她大聲問道。
之前就說擋不了多少的劍寶，這時候卻發出了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已被美麗激活，很多，我可以和這位朋友再合力一次。」
洛娜和伊麗莎白相視一眼，若有感應，點了點頭。
她們猛地再度刀劍合流，發出的白光與紫光衝擊而去，領在戰場的最前面。
嘭嘭嘭！那些成片飛來的子彈驟然間，被這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住了，全部改變方向向著劍寶飛去，但還沒有擊中，就已經失去力量地如同雨雪般落下。
誓約與勝利之光，拿下。
防暴警察們頓時都一片驚愕，而街頭洪流又是一片歡騰，人們和車輛都在咆哮。
「跟我沖！」伊麗莎白又是大劍一揮，誓要攻陷龍騰大廈低層。
那樣要打，要談，街頭都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