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鏢師
鏢師，自古以來有之，收人錢財，替人辦事。
胡鐵牛不只是身高八尺，而是身高兩米一五，戰士職業系，一身機殼，一雙巨斧，一把濃密的黑髯，人送外號「流光城黑旋風」。
作為一個街頭孤兒進了虎威鏢局，從打雜小子混到現在的鏢師，也有十多年了。
胡鐵牛還升不了鏢頭，不是因為超凡實力未夠，而是封老掌柜說他為人不夠世故周全，還當不好鏢頭，因為運鏢不是能打就行，還要懂得交朋結友，打點開路。
開始時胡鐵牛多少有些不服氣，不能打，那不就全白搭了嗎。
後來慢慢也就沒所謂，能運鏢，有飯吃，有兄弟，就行。
「好奇？好奇什麼，你們都想知道什麼來著，我來告訴你們。」
這時候，胡鐵牛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打量著眼前鬼鬼崇崇、古古怪怪的這四人。
除了那個瘦不拉幾、渾身又神又佛的小子，其他三人都不像本地人，穿得不像。
說話的那小子一身青色運動服，印著生怕別人不知道般的「東土」二字，胡鐵牛在東土街不多見人這樣穿，還拿著個保溫杯，語氣緊張。
「沒什麼，真沒什麼，就是見你們威風有范兒，想多看幾眼……」
保溫杯小子又說，都快要磕巴了似的。
瞧著對方這個鳥毛灰的慫樣，胡鐵牛倒是信了幾分，就這，還想劫鏢？
一年裡頭也會碰到幾個這種貨色，有的是盯梢刺探情報，有的真是胡混白撞的。
虎威鏢局在東區這邊與巨流幫關係還行，近年來不多在這邊被當街劫鏢，今天又只是普通常規定期的收鏢運鏢，既沒什麼特別貴重的貨物，也沒有顯示危險的情報。
他們這隊人都不用去喊鏢，如果是往別區去、往荒野去，則要找找朋友問路。
「那看夠了沒有？」胡鐵牛問道，「要不要請你們過去看清楚點？」
「呃，不用了不用了，就不打擾你們運鏢了，咱們先行告辭。」
保溫杯小子訕然說著，就叫上那個抱著武士刀的皮衣褲美妞，那面罩人和那瘦小子，一伙人慌失失地快步離去。
「豈有此理。」胡鐵牛不由粗聲地罵，「是來消遣我們的不成？」
旁邊幾位同伴也紛紛失笑的失笑，笑罵的笑罵，這算是什麼破事呢，除了看到個大美女算賺了，實在是有些晦氣。
他們走回去車隊那邊，又把這情況告知帶著人和貨從奇珍居走出的馬鏢頭。
幾個鳥賊跟了一路，他們上去問了幾句，就自己嚇跑了。
「那小白臉拿著個保溫杯，滑稽得很。」胡鐵牛大聲取笑了保溫杯慫人幾句，繡花枕頭，「專做阿寶騙女人的吧，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可是女人都喜歡小白臉，他胡鐵牛怎麼也算個綠林好漢吧，卻沒那樣的妞兒。
眾人聽著紛紛都笑了，「鐵牛，你可省省，誰看著你不都怕了。」
「先把鬍子剃掉。」「是啊。」幾個女鏢師也在笑，「不帥沒關係，起碼人不要邋遢，現在不是古時候了，沒女人喜歡那樣的鬍子。」
「古時候也不見得有人喜歡，你們聽說書講古，是張飛帥還是趙雲帥？」
「趙雲也有鬍子！」胡鐵牛這就不服氣了，曾經一度也很想自己的外號是「流光城趙子龍」，黑旋風什麼，他一開始是拒絕的。
說到說書講古，一眾鏢師都沒有想到，還在明興街的押鏢路上，卻有熟人來報。
「爭鳴茶館那邊講開了，當年殺人劍與虎威封少俠街斗，一劍封喉！」
「什麼，哪個殺人劍，哪個封少俠？」
胡鐵牛一聽就來了氣，也為虎威鏢局可能有過的悲事感到著急。
什麼銀行，什麼龍騰，什麼鳥毛灰的，他胡鐵牛都不怵，虎威鏢局是他的家，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地方，誰辱沒了虎威鏢局都不行。
就算老李頭是個人物，胡鐵牛都想立即衝到爭鳴茶館去找老李頭對質。
這扯的什麼胡說八道的淡！
「封龍，封少俠。」巨流幫的熟人柴狗先說，又告訴了他們青雲七子的往事。
一眾年輕的鏢師不論男女聽得都心情複雜，柴狗肯定沒有老李頭說得好，但這故事簡單聽來也是個快意恩仇的綠林故事。
虎威鏢局在裡面並無被醜化，只是他們又著實難以釋懷。
這真的假的？
虎威鏢局與青雲幫的關係向來不好，他們都很少往東土街南區那邊押鏢，如果要往南邊去都會繞走其它的路，平時遇著青雲幫人沒幾句談。
這還需要原因嗎，就青雲幫那些惡事做盡的傢伙，他們不屑與之為伍。
但現在聽來，似乎還有著一層往日的恩怨……
「豈有此理。」胡鐵牛悶怒，想起自己小時候進入鏢局時，就沒封少俠了。
封老掌柜膝下無子，有幾個女兒，如果以前喪過子，那該是怎樣的牽念神傷。
儘管眾人都想去爭鳴茶館一探究竟，但馬鏢頭好像早已知道有這一回事，沉著讓他們都不要胡鬧，老老實實先把鏢物運回去位於中區的虎威鏢局。
由於老李頭是個傳奇說書人，如今又許久不講一回，一開金口，所言故事就會傳開，這次也不例外。
虎威鏢局佔地龐大，有多棟高樓，以及成排成排的大倉庫，規模比警視廳的中區總部都不遑多讓。
有武器裝備倉庫，有貨物倉庫，一些寄存貨物倉庫里的東西就算有著很多年歷史也還放在那裡，等待著物主領取。
整個鏢局倉庫日夜都有大批鏢師巡邏與守衛。
平時威嚴歸威嚴，到處也有笑語。
但現在，鏢局裡的氣氛沉沉，都因為老李頭一個故事攪出了風雨。
現在封老掌柜年老，很少出面了，都由幾位封小姐與鏢局叔父們管事，不過每位鏢頭都要由封老掌柜把關，他老人家說行才行。
胡鐵牛正想找誰多問點情況，封老掌柜卻就今天的傳言出面告知所有鏢師。
「當年之事盡在當年，封龍殺身成仁，我這老父並無遺憾，大家無需再作追究。」
封老掌柜這一番話，等於是默認了故事為真，封少俠當年決鬥被殺人劍一劍斃命。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胡鐵牛一腔怒火湧上來。
雖然有時候他怨封老掌柜不把他升為鏢頭，卻知道老人家把他們這些鏢師每個人都視若己出，沒有鏢局，他可能早餓死街頭。
而且這麼多年了，虎威鏢局還屹立綠林，保有聲譽，還用不著怎麼背靠財團，就因為老掌柜德高望重，與各大幫派、各路好漢都有著好關係，像封掌柜自謙說的賞他幾分面子。
老掌柜跟青雲幫以前那個張霸天可不一樣。
還有封少俠，一個有著俠義心腸的人，這父子兩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胡鐵牛越想越不忿，實在是咽不下這一口氣。
只是青雲七子早已退隱江湖，血屠關帝廟也算是還了一份血債。
去怨恨他們，似乎又非好漢所為……
胡鐵牛最後也就把滿腔怨憤，都放到了青雲幫那裡，那些青雲賊人著實可恨。
不知咋的，他也想起白天的那幾個小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像胡鐵牛這般想法的年輕鏢師還有不少，這天晚上他們在鏢局食堂聚餐，談起來都是十分痛恨，搖頭的搖頭，嘆息的嘆息。
胡鐵牛就看不得他們這副樣子，一把蓬鬆黑鬍子直抖，氣道：
「我們這些鏢師，不都承諾過把虎威鏢局視為家，把虎威的人視為家人嗎，如有兄弟姐妹受辱，必報，如有兄弟姐妹遭害，必報！」
眾人聽了，一腔義憤也更是中燒，卻一時無處宣洩。
都說鏢師是收錢辦事，但在他們正式成為鏢師的第一天，封老掌柜就告訴他們：
「就是在亂世，在流光城這種地方，才需要我們這樣的人。
「我們是些信守承諾的人，鏢師，運的是諾言。」
「鏢師，一諾千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