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王八蛋
紅雨之家失火出事了。
這個夜晚，顧禾得知消息的時候，魚塘里還熱鬧。
老范冷語說「多半是銀行狗咬狗」，酒井修吉氣憤地拍著吧台，酒井花青又怒又憂心，他們做過街鼠，知道紅雨之家光是派發一件冬衣就能意味什麼。
星童等幾個孩子更是一片驚呼，他們很多街頭小夥伴都住進紅雨之家了，邁克本來還想去那裡給保溫杯幫拉人的，要是燒死了就沒了。
對於這事，大家都不開心，魚塘氣氛低沉。
洛娜不在這裡，否則應該也會罵上一通。
顧禾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昨晚他陪著她在街頭漫無目的地遊盪，直到半夜，洛娜才忽然要回去板田公寓。
羅頓-盧德那混蛋的事情是真的，但潘多拉的說法還有很多疑點，洛娜想要先弄個清楚，才再決定怎麼處理這個人、面對這件事。
現在，潘多拉被他們送入麗彩的地下室的一個小房間里幽禁著。
這自然有得到彩音小姐的允許，他們把事情都告訴彩音小姐了。
洛娜一來信任對方，二來知道對方消息靈通，能幫自己搞清楚真相。彩音久美子知情后也極是意外，沉吟了好一會，才說只留人十天，讓洛娜儘快解決。
至於顧禾的問題，之前文件出錯，自動複製並打開過。
他還是被彩音小姐微微嚴厲地訓了幾句，當時就應該說的，不要再有下次了。
潘多拉被關好之後，洛娜就走了，去了調查打聽潘多拉的說法真偽——她說的自己那個本名，她以前當玩偶的地兒，總會有痕迹。
離別之時，顧禾勸了洛娜一通讓她不要衝動和拚命，等等彩音小姐這邊的消息。
其實是等等他的消息，他能通過鵝來打聽有沒有潘多拉說的那個人。
好在，洛娜答應下來了，她現在可不想死，為什麼，她的生活才剛來勁呢。
亂七八糟，但就是挺帶勁。
現在臨近凌晨，不做深夜生意的魚塘漸漸冷清下來，老范也過去麗彩了。
「伊麗莎白應該還在忙著，現在不適宜聯繫她吧……」
顧禾坐在沙發上，琢磨地看著控制台的聯繫人列表裡的「聯繫人：鵝」。
除了基本的聯繫功能，還有著聯繫時對方可進行上傳，但次數還是0；他發現給聯繫人分享，除了經驗數據包，似乎程序安裝包也行，而且還有……聖水能量。
這是他搗弄一番而察覺到的變化，聖水能量本就是信息數據化的東西。
平時就存放在聖杯程序里，現在杯子里有37%聖水能量。昨晚漲了2%，不知道為什麼，他在街頭看著洛娜，覺得她很美，就那樣漲了2%。
這些數據，也可以分享給鵝或者幽靈女。
「那樣能有什麼用呢？」顧禾思索著，聖水能量作治療態可以治療皮肉傷，作攻擊態和防禦態能加強對方的程序，大概就是這樣吧。
還有一個初級功能「神經治療」，他還沒試過這玩意，但這也是用的聖水能量。
把聖水傳給鵝的話，應該能讓她心情很好，讓她的程序短時間內得到增效。
把聖水傳給幽靈女的話……
那樂子不就大了嗎，對方是個反制玩偶的天稟者，是死水。
給幽靈女灌活水，這會怎麼樣？白白浪費掉了？還是怎麼的？
是會浪費吧。上次只是與那傢伙聯繫不到五分鐘，他就被侵蝕掉2%聖水了。
顧禾想來想去，這事兒還是先放下來，而紅雨之家的事情真放心不下。
那可不只是關乎於鵝，也是關乎於他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刷聖水能量的地方，如果全被燒了，燒得無法重建起來，那不是砸他的腳嗎。
「真不知道是不是哪個王八蛋乾的。」
顧禾越想越有些不平，大概人格完整度真低了，想管管這事。
本來還想等會去地牢看一看索菲婭的，回來又兩天了，就那晚看了她就沒再去。
但索菲婭的任務優先順序，當然沒有伊麗莎白的高。
當下，顧禾推遲聯繫時間，抓上保溫杯，披上件夾克，戴上墨鏡，就往外面走去。
摔角幫倉庫離麗彩魚塘這一帶有些距離，走路過去要花很久。
走出小巷后，顧禾看到在麗彩俱樂部前面，霓虹街頭仍然熱鬧，凌晨才是夜生活的開始，不過主張低科健康生活的簡，已經推著自行車要走人了。
「簡！」他快步走過去，「紅雨之家出事了，我去看看，你自行車先借我，你走路去旅館吧，去板田公寓我那住一晚也行。」
「上車，我正好也去看看。」簡一聽來了主意。
顧禾就是不想她去，如果她不合時宜地趁機說上一通低科理念，那不是舔亂嗎。
「你去什麼。」他一把將她的自行車幾乎搶過，就翻身騎了上去，兩腳狂蹬就駛了去，「低科生活不能熬夜的，只有肝電子產品的人才會日夜顛倒。」
「喂！」簡在後面叫喊了幾聲，但終究沒追上去，她想想，還是往膠囊旅館去了。
的確只有沉迷信息、沉迷電子的人才會熬夜……
顧禾蹬著自行車竄過多條的大街道小街道，接近那片倉庫的時候，就從空氣中嗅到一股燒焦味，越接近，燒焦味就越重越刺鼻。
不知是不是蹬得太用力太快，這輛破舊又多次焊接過的自行車搖搖晃晃幾乎裂開。
他也就下車推著走去，不多時卻見一夥警視廳的制服警察在路口圍起了一道路攔，幾輛消防車還停在路邊沒有離去，火勢早已被撲滅了。
「這裡暫時封鎖，不得進入。」有個警察朝他這麼厲說，讓他識趣離開。
顧禾無奈地本來要走，卻看到朱蒂-迪金森在那邊巡邏，就喊了聲：「朱蒂！」
朱蒂-迪金森聞聲望了望這邊，認得出他是型男天使，就用對講機向斯特林小姐通報了下，接著得到回復，便讓警察把他放進去了。
在朱蒂的帶路下，顧禾推車走近紅雨之家，前兩天這裡還歡聲笑語，朝氣蓬勃。
然而現在，幾個倉庫到處有焦黑的痕迹，空氣中瀰漫著難聞、刺鼻、難以消散的氣味，平時總是下雨的歌舞伎町今晚沒有下雨，只待夜風把這裡慢慢地清洗。
救火和看熱鬧的人群都已經散了，只還有些紅雨人員和警察人員在走動。
朱蒂說孩子們先去了摔角幫大倉庫那邊休息過夜，但也很多孩子自己就跑了，有些是真嚇著，有些覺得這裡危險，估計得過些天看著無事才敢回來。
伊麗莎白正站在主倉庫外面路上望著，身上的橙色風衣被夜風吹得颯響。
「天使。」她看到他推車走來，嘴角扯了個牽強的微笑，「都檢查過了，沒有人員傷亡，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物資倉庫全燒了，損失了一些錢，但只是錢而已。」
顧禾聽著，越發感覺這是有人蓄意縱火。
前兩天他就問過安全問題，這是他個人非常看重的事情，關於消防、地震、逃生、食品安全等等。紅雨之家團隊都有考慮到了，所以今晚才能沒有人員傷亡。
火勢一起就很難撲滅的也就物資倉庫了，為什麼偏偏就那裡失火了呢？
「監控拍到什麼了嗎？」顧禾問道。
在這裡安裝監控不是易事，因為要前去摔角幫就會路過紅雨之家，街狗們不允許裝監控，但物資倉庫內部還是有監控的。
「沒拍到什麼。」伊麗莎白卻搖搖頭，「如果是有人縱火，應該有超凡力量參與。」
要是團伙作案，裡面有個畫家，做一個靜止畫面，就能讓監控沒用了。
今天，她的安保團隊里朱蒂等人，都跟著她去伊甸湖區了，這些銀行派來的人主要職責是保她安全，而不是紅雨之家或調查團，他們只肯跟著她。
但紅雨之家的安保也算不上特別薄弱，只是各方面的經驗與能力差一些……
「奧秘局機動特遣隊的人在調查著。」伊麗莎白說道，顧禾也看到了，那邊有一小群人身穿防雨風衣，沒佩帶什麼槍械，卻很有一股威嚴。
這支小隊叫「閃電」，之前就受她的要求，去調查過爛泥塘器官卡車事件。
隊長林宸是一名督察，身穿一件黑風衣，硬朗的國字臉上有些交錯的疤痕。
這時林宸帶著幾個人走過來了，其中另一個眼鏡男人正痛苦地按著額頭。林宸多看了顧禾幾眼，就彙報道：「斯特林小姐，我們小隊剛才溯視過了。」
溯視，問視，觸視，這都是奧秘局人員的常規調查能力。
「怎麼樣？」伊麗莎白問道，在以前她對自己的設想中，她就是這樣的一名人員。
「信息非常雜亂。」林宸說道，「讓他親自說吧。」
那個剛才負責溯視的的隊員叫白離厭，按著發痛的額頭，面色仍未平復，「我沒看到多少，但能確定是人為縱火。有一個大群秘密潛入，至少用了刺客的潛行，畫家的靜止畫面。」
有人縱火。伊麗莎白的面容頓時也沉了下去，藍眸里的怒火幾乎噴發。
她可能知道背後是誰，那不一定就是主謀，但至少會有牽連。
「我還看到了切肉者的單分子線。」白離厭又悶聲說。
顧禾聽著一驚，什麼鬼，雅庫扎有份參與？
伊麗莎白卻沒有失去理智，現在的雅庫扎不是以前了，叛徒是有的，在拳區的那次三千萬拳賽，就也有切肉者參加，還是給原藤陽介賣力。
原藤陽介……
是雅庫扎乾的？挑釁離間吧，但如果查不清楚，就是會有間隙。
不只是在於她怎麼想，還在於雅庫扎覺得她會怎麼想。
「我要親自溯視看看。」伊麗莎白早有這個決定，她是超速檔，能看到更多。
紅雨調查團本來就是干這個的，更別說，受害的是紅雨之家。
這些街鼠孩子，都是某些人的后翼棄兵，但不是她的，決不是她的。
「斯特林小姐，慎重。」林宸卻肅然道，「這對於你的人格，可能會是一個埋伏。」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朱蒂聽得沉默，棋盤上的後手。
斯特林小姐進行溯視，有著風險，但不進行溯視，這個心結將會永遠影響她。
就算紅雨之家重新建立起來，如果還是在這裡，那斯特林小姐每天待在這裡，走在這裡，每時每刻都會想著，真相是什麼，如果我進行溯視，能看到什麼……
這樣的想法，雖然不至於逼瘋一個人，卻足以使一個英雄系超凡者作繭自縛。
所謂王牌英雄，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
這也是一著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