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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二更)一劍!

  此時白穗正躺在陸九洲給她墊付房錢的那間天字房內。

  因著子時還要出門去對付那魅魔,他讓白穗在房間里休息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會來叫她。

  她這人心大,再加上知道陸九洲的實力靠譜,因此根本不怎麼擔心之後會出什麼狀況。

  於是白穗吃飽喝足后就這麼舒舒服服睡了一覺,等到再次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她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往窗外看去。

  黑漆漆一片,除了幾家客棧亮起到燈籠和幾處燈火之外,再看不見其他什麼光亮了。

  瞧著怪慎人的。

  修者五感敏銳,在白穗醒來的時候陸九洲便第一時間覺察到了。

  他不需要睡覺,從白穗進屋到現在便一直在樓下靠窗位置坐著喝茶,聽到樓上少女推門出來的動靜后眼睫一動,抬眸看了過去。

  「白姑娘。」

  白穗看著陸九洲筆直如松地坐在下面,手邊那把隱匿於劍鞘之中的靈劍,在夜『色』里依稀能瞧見那縈繞周圍的靈力。

  他的神情溫和,偏那劍未出鞘也有畢『露』的鋒芒。

  「抱歉,我是不是睡過頭了?」

  「沒有,現在距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你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

  儘管白穗知道他並不需要休息,然而看著對方坐在下面一直等著自己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了不了,我休息兩三個時辰也差不多了。今晚主要任務是將那魅魔繩之於法,我們趕緊去,別耽擱了時間。」

  「不著急。」

  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茶水放在桌子上,骨節分明的手連指甲都被修剪得整潔乾淨。

  「那魅魔還沒進城,我暫時還沒有感覺到它的妖氣。」

  這妖怪還挺守時的,不是子時絕不進城,生怕別人別的時候等不到他似的。

  白穗這麼在心裡吐槽著,走過去極為自然地接過青年遞過來的那杯茶。

  剛起床了正好口渴,她也沒多想一仰脖子就把茶水給灌了進去。

  「唔,這茶水怎麼和之前時候喝的不大一樣?」

  她牛飲一般,沒品出個大概,只能感覺到那微末的回甘。

  「這茶是我從崑山帶來的,是用靈草製成。名為逢春,入口清冽,後有回甘。」

  「我看姑娘身魂不定,怕一會兒你不小心被那魅魔給強行拽出了魂魄,先用這靈草給你穩一穩心神。」

  一般凡人出現身魂不定的情況無非是驚嚇過度或者疲勞過度,而白穗這兩種都不是。

  她只是單純因為魂魄剛進入這身體,還沒完全契合罷了。

  好傢夥,不愧是金丹巔峰的劍修,這眼睛可真毒。

  雖然陸九洲並沒有看出她的身體和魂魄不是一體的,不過白穗還是心虛地捧著茶杯。

  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再討一杯逢春茶喝的時候,外面一陣冷風驟然吹了進來。

  從城門方向,透著刺骨的寒氣,讓人想要忽略都難。

  「來了。」

  陸九洲拿起手邊的靈劍,眯著眼睛感知著魅魔此時所在的方位。

  「白姑娘,你且先沿著客棧正南方向一直往前走,如若遇到一個面容俊美的青年,那便是那魅魔變化而成的了。」

  「我現在不方便現身,不過我會隱藏氣息跟在你身後保護你的安全,你到時候只需儘力將它引到城門,其餘的交給我即可。」

  白穗少有見到青年這般急切的模樣,她趕緊點頭,放下茶杯起身就往門外沖了出去。

  「等一下。」

  在白穗快要跑出去的時候,陸九洲連忙喚住了她。

  「這符紙你拿著,要是他對你動手動腳你便貼在他身上。」

  「哦哦,然後呢?」

  「跑。」

  「……好的。」

  ……

  白穗拿著陸九洲給她的這個定身符紙按照他指示的地方徑直往前走著,要是平常時候她一個人這麼『摸』黑走夜路的話她肯定怕的不行。

  這一次大約是因為陸九洲跟在後面,她倒沒多害怕。

  只是千岳城晚上時候霧氣很重,本就闌珊的燈火如今更是隱匿在了黑夜之中。

  白穗走得很謹慎,生怕腳下踩到什麼石頭不小心給摔了。

  不想仔細著腳下,卻沒注意到前面,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便被撞得倒退了好幾步。

  「對不起,我剛光顧著腳下了沒看前面,你……」

  她捂著額頭,下意識開口道歉。

  然而說到一半后想起了什麼,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眼前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囑咐自己當心的陸九洲。

  只是青年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身紅衣,顏『色』昳麗,襯得他面容妖冶,更讓人移不開視線來了。

  「無礙,倒是小生沒注意把姑娘磕疼了。」

  他的聲音比起平日時候要更加輕柔,眉眼含笑著伸手輕輕碰了下白穗紅了的額頭。

  那指尖涼得刺骨,和之前那陣妖風一樣,讓人發顫。

  「……」

  這陸九洲怎麼回事?不是說跟她後面藏起來了嗎,跑前面來做什麼?

  而且就這麼一會兒不見,怎麼變得娘了吧唧的了。

  【宿主,你不要被他給騙了。他不是陸九洲,是魅魔。】

  888見白穗恍惚著,趕緊在腦海里慌忙提醒道。

  【魅魔最擅變換,變換成你身邊之人再輕易不過了。】

  【可是他又沒見過陸九洲,怎麼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呢?】

  【這和見沒見過沒關係,魅魔的變換分兩種。一者是為了躲避修者掩藏本體變換成人形,另一種與其說是變換,倒不如說是幻術。】

  【你所見過的異『性』中誰最好看或者對誰最有好感,你看到的就是誰了。】

  白穗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抬頭看了眼前人一眼,見他勾唇笑眯眯地注視著自己,溫柔得都要溺出水來了。

  而後又抬起手『摸』了『摸』剛才被對方碰觸到的額頭。

  還別說,要是眼前這人是陸九洲的樣子。

  ……這感覺還真不賴。

  「姑娘?」

  「你額頭可還疼?要不要小生幫你吹吹?」

  「……?!」

  竟有這等好事!

  看著眼前的「陸九洲」含情脈脈,柔聲喚著自己,白穗骨頭都要酥了。

  好在有系統提醒。

  她理智尚存,還記得自己要幹什麼,於是主動伸手牽住了對方。

  「哎呀,不用了寶,你那一下怎麼能叫撞呢,我一點兒也不覺得疼。」

  「倒是我的頭這麼硬,你肯定撞疼了吧,要不要我給你『揉』『揉』?」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白穗行事竟然這麼奔放大膽,他看著對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

  心下一喜,剛準備就勢攬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裡帶。

  白穗卻先一步躲開了。

  「寶啊,你身上怎麼有股怪味啊?」

  她皺著眉,低頭湊近聞了聞。

  「還真是,你就算著急來見我也不能不洗澡呀,臭烘烘的,都成臭寶了。」

  「走,我帶你去城外那條小河那兒去洗洗,等洗乾淨了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好不好?」

  888之前告訴過她,魅魔擄走女子吞食生魂之前一般來一場生命大和諧享受享受,這樣的生魂才最是美味。

  想到這裡,白穗生怕對方不跟自己出去,只得咬牙下一劑狠『葯』。

  她紅著臉拽了拽青年的衣袖,一副小女兒模樣。

  「而且你不最喜歡刺激了嗎?一會兒咱們一起洗個鴛鴦浴,然後再去小樹林里……你看可以嗎?」

  「可以可以!我超可以!」

  「……」

  你可以個屁。

  ……

  陸九洲一直都在白穗的身後,只是隱匿了氣息而已。

  魅魔的幻術是針對個人的一種障眼法,因此他並不知道在白穗眼裡的魅魔是什麼樣子。

  他在一棵樹後站著,蔥蘢的草葉和濃重的霧氣將他的身影遮蔽得極為嚴實。

  修者五感敏銳,耳聰目明,哪怕在這樣不可視物的環境下陸九洲還是能夠清楚看到白穗和那魅魔的動作。

  和白穗會被魅魔的障眼法『迷』『惑』不一樣,在陸九洲眼裡那魅魔不過只是一團混濁的黑『色』霧氣。

  只是用了一個人形的軀殼來做偽裝。

  那人形也沒什麼特別,只能算得上面容清俊,再多的便看不出什麼來了。

  在他看到白穗撞上那魅魔的瞬間,他薄唇壓著,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靈劍。

  不想那魅魔還沒動作,反倒是白穗先一步親昵地牽住了他。

  「寶啊,你當心點,別像我剛才一樣差點兒給摔了。」

  「不著急不著急,一會兒出去了咱們玩個小遊戲好不好?反正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什麼遊戲?就在那個小樹林,你追我,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嘿嘿嘿。」

  「寶,你笑起來真猥瑣。當然沒有,我怎麼會嫌棄你呢,你再猥瑣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氣的寶。」

  「……」

  陸九洲看著一臉傻笑,被白穗連哄帶騙牽著往城外帶的男人。

  一時之間竟分不清他們兩個誰才是魅魔。

  魅魔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只想著一會兒可以飽餐一頓,於是毫不懷疑地跟著白穗往外面走去。

  城外那條小河不遠,是白穗之前剛穿過來的地方,她認得路。

  陸九洲在她出門時候給了她一張定身符,就是擔心出了城外她和魅魔距離太近不好逃脫,怕出劍誤傷到她。

  想到這裡白穗一邊笑著哄著魅魔,另一隻手不動聲『色』的將那符紙拿了出來。

  「好了沒啊?怎麼走了這麼久都還沒到?」

  一開始魅魔還覺得這是情趣,到了後面便漸漸開始不耐煩了起來。

  「馬上馬上,從這裡穿過去就到了。」

  白穗好脾氣地哄著他,把他帶到了河邊之後見對方下意識想要伸手將她一併帶到水下。

  她動作靈敏,連忙側身躲開了。

  「幹什麼?你剛才不是說好了要和我洗鴛鴦浴嗎?反悔了?」

  「怎麼會?只是我想先給你搓個背,給你洗乾淨了我再下去。」

  她說著上前將魅魔的外衫褪去,一邊褪一邊還眨巴眨巴眼睛看著他,看得對方心痒痒。

  「你倒是挺會伺候人的。」

  這討好方式於他來說很是受用,他甚至張開了手臂好讓白穗脫的方便些。

  「……沒,我不會伺候人,我就會伺候你。」

  媽的,要不是看你頂著陸九洲的臉,老娘這暴脾氣早就忍不住上手給你一大嘴巴子了。

  白穗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魅魔往水裡走去。

  他背對著自己,眯著眼睛一臉愜意地等待著她的馬殺雞服務。

  然而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身後人上手。

  他皺著眉正準備回頭看去,結果一回頭一張符紙「啪」的一聲貼在了他的腦門兒。

  「走你!」

  魅魔被貼上這符紙后短時間沒法動彈,還沒等他緩過神來,白穗蓄力毫不猶豫就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嘩啦」一下水花四濺,他整個人驟然掉進了水裡。

  白穗知道這定身符只能定住三四秒左右,在把魅魔給踹下去之後她頭也不回撒丫子就往前面跑去。

  「陸道友你快出來!我把他給定住了,你快出來結果他為民除害!」

  【主線任務已開啟——斬殺魅魔,奪得妖丹。】

  【任務失敗,天打五雷轟。】

  【??!】

  【這他媽不是陸九洲該乾的事嗎,怎麼落我身上了!而且之前不是說了隨機任務完成後獎勵我妖丹嗎!現在幾個意思?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獎勵還要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白穗一邊跑一邊在腦子裡瘋狂懟者888,氣得差點當場炸成煙花。

  【你說話啊!敢發任務不敢說話是吧!】

  【……宿主,我只是個沒有感情的發任務工具統。】

  888是真的冤,這種任務都是從主系統那裡發布的,它只負責通知。

  【而且從一開始綁定的時候你就是知道要做任務才和我綁定的,又想改變劇情,又想重獲新生,這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你做任務是為了你自己。你為你自己拼一把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艹,那為什麼還有懲罰!你當我歷劫嗎,還天打五雷轟!你這是要我命嗎!】

  【因為你已經死了,只有雷擊才能帶給你痛楚。】

  一提到這個888想起了往事,耶跟著上了頭。

  【我們系統也經常因為kpi不達標被電擊的,我都還沒死機呢,你怕什麼呀!】

  【……】

  淦,竟無法反駁。

  定身符效用有限,三秒鐘跑幾步就過去了。

  陸九洲被白穗一系列行雲流水的狂野『操』作給噎住了一瞬,瞥見剛平復下來的水面又有了漣漪。

  他沒有立刻拔劍,看著白穗跑到了相對安全位置,劍氣和妖氣都不會波及到的地方后。

  這才凝了靈力,手指輕輕搭在了劍柄上。

  夜幕靜謐,青年整個人映照在了清冷的月『色』之下。

  夜風輕柔拂起他額前的碎發,那雙眼眸深邃冷冽,一如剛拔出一半靈劍的鋒芒。

  這魅魔不過兩百年修為,陸九洲只需一劍便可誅殺。

  然而陸九洲的劍還沒來得及出,原本跑得遠遠的白穗哭喪著臉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他心下一驚,慌忙將劍氣收斂。

  「白姑娘!你別過來,我出劍時候劍氣會傷到你的!」

  「那總比被天打雷劈強!」

  「什……?!」

  陸九洲剛說了一個字,原本平靜無波的河邊宛若海浪一般肆意捲起了十丈高的水牆。

  意識到自己被戲耍了的魅魔氣得顯『露』了原形,巨大一團的黑霧如黑雲壓城般傾覆而下。

  威壓『逼』人,壓得白穗面『色』蒼白,喘不過氣來。

  「別怕,你先到我身後去。」

  如今這個情況是非拔劍不可了。

  陸九洲沉著臉『色』,凝了靈力形成了一個光罩將身後的少女全然庇護,妖氣能隔絕,可距離這麼近劍氣多少是會波及到。

  他壓著唇,手指一根一根放在劍柄上,竭力控制住劍氣不傷害到白穗。

  那水幕帶著翻滾的黑霧,皎潔的月光把水花映照成一顆顆細碎珍珠,漂亮得讓人心悸。

  白穗就在陸九洲身後位置,她能夠清晰感覺到以青年為中心,周圍的草葉旋飛了起來。

  一片片似蝴蝶翩然,他的頭髮也被吹起,黑髮如瀑,白衣勝雪。

  那劍氣磅礴,有破海斷山之勢。

  和平日溫潤的氣質截然不同。

  月下人如玉。

  君子世無雙。

  先前的慌張在這一瞬間被撫平殆盡。

  白穗眼眸閃了閃,低頭看向了陸九洲劍出一半的靈劍。

  這是修者的本命靈劍,沒有主人的允許她根本用不了。

  可若是沒有這把劍,憑她如今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斬殺妖魔,奪得妖丹。

  「陸道友,借你劍一用。」

  陸九洲堪堪要拔出劍的手聽到白穗這話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什麼意思。

  他感到手背一處柔軟覆了上來。

  那是白穗的手。

  少女握著他的手用力將劍給拔了出來,劍光凜冽,光影綽約。

  她借著陸九洲蓄出的劍氣,翻身帶著那劍驟然往那黑霧正中,從上而下劈了過去。

  只一劍,在魅魔來不及自爆之前,斷了他的命脈。

  陸九洲瞳孔一縮,瞧見了劍面之上映照著的那雙琥珀『色』眼眸。

  澄澈明亮,像極了清晨崑山破雲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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