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2章 為什麼會手軟
這是朝顏被抓以來說過的最有情緒的一段話。
她的眼神中儘是看透生死的冷漠,好像接下來紀衡言殺了她還是羞辱她,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她的過去,遠比此刻的折磨慘痛的多。
紀衡言盯著朝顏的眼睛,失笑出聲。
他湊上前,抬手捏住了朝顏的下巴。
「小丫頭,我雖然不大擅長攻心,但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剛才……是在訴苦嗎?」
朝顏一愣:「什麼?」
紀衡言笑笑:「一個囚犯在向她的審判者訴苦嗎?你的過去如何慘烈,你的尊嚴如何被別人踐踏,那是你的事情,你說這些是為了什麼?讓我產生一點點同情心和仁慈嗎?」
紀衡言勾唇,喉嚨里溢出嘲諷的笑聲。
「太可笑了,我對你最大的仁慈就是沒把你丟給隊伍里那些幾年沒見過女人的男人,當然我也不屑用這種辦法折磨犯人。
你該慶幸我對你這個年紀的小丫頭是手軟的,否則你現在已經脫了一層皮了!」
朝顏突然問:「為什麼?為什麼會手軟?」
紀衡言的舌尖抵住腮,良久,道:「因為這個年紀的小丫頭應該長大,應該活在陽光下。」
就像紀蔓一樣。
她死的那一年只有十三歲,如今十年過去了,紀蔓如果活著,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有紀衡言為她保駕護航,她可以肆意瀟洒享樂,屁股後面跟著一大群傻小子追著送她玫瑰花。
可因為K洲,紀蔓永遠停在了十三歲。
這是紀衡言永遠跨不過去的心結,以至於他看到任何一個年輕的女孩,都期待她們能替代紀蔓看看這個世界。
紀衡言看著床上的鮮血,起身道:「小丫頭,從你訴苦的這一刻開始,你的防線就已經鬆動了,我很樂意看你沒有尊嚴的活著,直到你崩潰為止。」
他起身走了出去,羅一趕忙問:「老大,她還是不吃飯嗎?」
紀衡言點頭:「不吃就餓著,隔一天喂點水就行,不用管她。」
他頓了頓,又道:「算了,你在門口守著,其餘的事情我來。」
羅一有點疑惑:「老大你親自來啊?不用了吧,不就是喂個水,我現在進去喂她……」
紀衡言一把將羅一拽回來:「我說了,你就在門口守著,不許進去!」
羅一嚇得縮了縮脖子:「是。」
紀衡言走出去,看著外面夜幕降臨,又抬手摸到了胸口的懷錶。
紀蔓如果還活著,現在應該會被照顧的很好吧?
他將這個小丫頭關了好幾天了,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來歷,甚至連幾歲都不知道。
現在他唯一確定的,就是這丫頭身上有定位器,也只能等到離開這裡拿到設備才能取出來。
紀衡言去房間里拿了車鑰匙出門,齊尚追上來問:「老大,你要出去啊?要不要派一隊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紀衡言冷聲道:「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紀衡言開車離開,這次的秘密據點設置的位置在山區,距離這裡最近的小鎮也十分荒涼。
紀衡言將車停在便利店門口,推門進去,店員看到這堪比男模的男人出現在小鎮上,眼神都亮了。
「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紀衡言咳了一聲,問:「我要買衛生棉。」
店員不禁有些失望,這擺明了是給女人買的。
「先生是要衛生棉片還是衛生棉條?要日用還是夜用?如果要衛生杯我得去倉庫找找。」
紀衡言的眉頭皺起來,冰藍色的瞳仁里難得閃過一絲為難。
「呃……都要。」
店員愣了一下:「都要?」
紀衡言點頭,果斷道:「都要,各種類型的都裝起來。」
歐瑾曾經形容紀衡言的行事風格,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彼時歐瑾屬實沒想到,紀衡言買東西也是這樣的,寧可買錯一千,也絕不漏掉一個。
店員大包小包的裝好,紀衡言拎起來丟到了後座,開車返回據點。
羅一看到紀衡言提著個大袋子走過來,立刻打招呼:「老大,又看犯人啊?」
紀衡言點頭:「開門。」
「是。」
羅一目送紀衡言走進去,不禁嘀咕了一句:「老大跑的也太勤了,難道這丫頭真的是重要人物……」
紀衡言走到床邊,床上的血跡擴散的範圍更大了。
朝顏蜷縮在床頭,臉色慘白,額頭滿是虛汗。
紀衡言將袋子丟在地上,一把將朝顏拎了起來。
他三兩下便解開了束縛衣,腳銬倒是還留著。
朝顏的雙手被捆的太結實,泛著淡淡的淤青,解開束縛衣后仍緩了許久才能勉強動動手腕。
紀衡言丟給她一套新的囚服,冷聲道:「自己去解決乾淨,否則別人還以為這屋子裡死了人,血腥味這麼重。」
朝顏看到地上各式各樣的衛生棉,怔愣兩秒,笑了。
「紀先生是第一次給女人買衛生棉嗎?」
紀衡言瞬間愣住。
他不是沒見過美女,以紀家在米國的威望,他見過的名媛公主都不少,所以初見這個被捕的囚犯時,他從未覺得她漂亮。
可囚禁了這麼多天之後,這小丫頭笑了。
一剎那,彷彿雕刻的精緻的木偶中注入了鮮活的生命力,窗外的月光都失去光華。
她的唇角勾起一個十分漂亮的弧度,黝黑的瞳仁澄澈晶瑩如銀河。
「你多大了?」紀衡言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朝顏道:「二十歲。」
紀衡言不禁道:「真的有二十歲嗎?」
朝顏點頭:「真的,年齡不是秘密,我不會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撒謊。」
她又變成了那個沒有生機的木偶,或者說是冰冷的機器人。
一點都不漂亮了。
紀衡言心裡莫名有些失望,好像曇花在他面前開了兩秒就凋謝了。
朝顏拖著腳上的腳銬,從袋子里拿了一包衛生棉,又抱起囚服,看到裡面的內褲,睫毛抖了兩下,走去了廁所。
紀衡言聽到廁所里傳來拆包裝的聲音,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看著床上的血格外刺眼。
他一把扯掉了床單,塞進了多餘的袋子里系的嚴嚴實實。
「羅一!」
「來了老大!怎麼了?」羅一衝進來。
紀衡言道:「去拿個新床單來換上。」
「啊?」羅一有點懵:「這個床單怎麼了?」
紀衡言咳了一聲,說:「讓你去就去!這麼多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