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0章 他這輩子都對不起我
褚酒酒的眼淚洶湧而落,止都止不住。
這五年的孤獨和恐懼,和歐瑾重逢之後的忐忑與委屈,此刻在沈暮面前全部攤開來。
沈暮抱著她,眼淚簌簌而落。
「活著就好,只要你活著,就還有一線希望。」
褚酒酒關上書房門,幫沈暮擦眼淚:「別哭了,剛生完,這麼哭下去對身體不好。」
沈暮環顧四周,說:「我知道歐瑾這別墅只有一個卧室,你就住書房嗎?」
褚酒酒搖搖頭:「也不是,歐瑾讓梁易收拾了一個房間給我住,我就是來書房找本書看,打發時間。」
沈暮輕聲說:「你以前不喜歡看書的,喜歡打遊戲。」
褚酒酒笑了:「人總是會變的。」
她沉默幾秒,又說:「剛離開濱海的時候,丟掉了所有的電子設備,剛開始那一年都沒有用網路,怕我的習慣會留下痕迹讓溫千算找到我,沒事做的時候就只能看書。」
沈暮心疼的要命:「再也不許走了,有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否則我真的跟你絕交了!」
褚酒酒的眼神顫了顫。
她俯下身,趴在了沈暮的腿上,眼淚無聲的落下來。
「別絕交啊,我也沒有幾個朋友。」
好像從歐瑾說出放棄愛她的那一刻,她忽然覺得這世界如此空曠。
她一個人站在這個空蕩蕩的世界上,孤單的要命。
沈暮輕輕的撫摸褚酒酒的短髮,問:「頭髮也剪了?」
褚酒酒點頭:「嗯,要換新的身份,連內衣牌子都換了。」
沈暮被她逗笑,問:「一直都住在哥本市嗎?」
褚酒酒又搖搖頭:「不是,先回K洲給溫千算下了套,放了他不少血,然後被池炎接應到了船上,擔心給他惹麻煩,所以住了三個月就去了俄域。
在俄域把孩子生下來以後放在了池炎那裡,又換了身份去冰島,待了一年半去了哥本市,就沒再動過了。」
褚酒酒笑著說:「厲害吧?我大著肚子到處溜達,溫千算都沒找到我。」
沈暮的眼眶紅紅的:「終於承認你和歐瑾有孩子了?」
褚酒酒的眼淚又掉下來:「怎麼能不承認?我懷了九個月零十天生下來的,生他的那天正碰上雇傭兵槍戰,炸彈把老娘的窗戶都炸沒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說:「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我總共就抱了他兩天就送走了,長得醜死了,我還以為我生了個猴子。
但是我經常跟他視頻啊,就算我不抱他他也得知道我是他老媽,他的每一雙鞋都是我買的,他走到哪都得不能忘了我。」
沈暮輕輕的撫摸著褚酒酒的發心,心臟一陣陣的抽痛。
「酒酒,這些年很辛苦吧?逃了五年,一定沒有好好休息過。」
褚酒酒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
她抽噎著:「妞兒,我真的是不得已的,你以為我想走嗎?我還想給你做伴娘呢!可溫千算那個王八蛋算計我啊,我不能拖著所有人跟我一起去死吧?」
她絮絮叨叨的說:「我走的時候也想過可能回不來了,再也沒機會見面了,我也想過歐瑾會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孩子,但是我想歸想啊,不代表我真的能接受啊!」
「我憑什麼接受啊?我九死一生給他生的兒子,就算我死了他兒子都會回來喊他一聲爹,他這輩子都對不起我。」
「我也沒想讓他欠我的,但是他至少得表示一下感謝吧?是,我走的是挺無情的,那說聲謝謝不難吧?可他說話多難聽你知道嗎?」
褚酒酒呼哧呼哧的喘著氣,眼淚鼻涕都蹭在沈暮身上。
良久,她低低的開口,委屈極了。
「他說的也不難聽,就是說不愛我了,很有禮貌。」
話音一落,褚酒酒緊緊地抱著沈暮的腰,肩膀無法控制的顫抖。
「他不愛我了。」
褚酒酒以為她可以忍住的,她從來不覺得愛情是她生活的必需品。
甚至在過去那些年,她從來沒有認真的審視過歐瑾的感情。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她願意和歐瑾在一起,願意生個孩子,願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過正常人的安穩生活。
直到此刻。
她突然意識到了這所謂的愛情。
她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對歐瑾侵入骨髓的愛,當這份愛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她痛得無法自控。
生不生孩子,要不要金盆洗手,生活能不能安穩,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哭,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出來。
樓下。
歐瑾坐在沙發上,手裡的打火機點著又關掉,發出「咔咔」的清脆聲音。
霍雲驍伸手奪過,無奈道:「你多動症能不能治一治?人就在樓上,想去就去。」
歐瑾便拿起水杯喝水:「不想去,她們閨蜜談心,有什麼好看的。」
霍雲驍說:「談心?現在除了抱頭痛哭有什麼好談的?用膝蓋想都能知道褚酒酒會哭成水龍頭,你就沒打算安慰一下?」
歐瑾擰著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霍雲驍靠在沙發上,說:「我很好奇,你是真的要放棄她了?」
歐瑾點頭:「嗯,你跟嘉樹不是看過我卧室的監控了嗎?」
霍雲驍說:「人是可以撒謊的,你在哥本市出車禍,隔天告訴我是假裝失憶,買通了主治醫生叮囑好了梁易,哄得褚酒酒找不著北,最後成功誘捕了溫千算,所有的事情都算計的這麼周密,不就是為了把褚酒酒帶回來嗎?
現在褚酒酒人在你身邊,她當年離開的原因你也知道了,可你一邊給她治病,一邊又告訴她你不要她了,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歐瑾抿唇,沉默許久,說:「她沒有說實話。」
「什麼實話?」
「溫千算這件事是我自己查出來的,她從頭到尾都沒告訴過我她為什麼離開,而且我覺得,她離開不僅僅是因為溫千算。」
霍雲驍挑眉:「所以你覺得她還有事瞞著你?」
歐瑾說:「有沒有事瞞著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麼多年,她對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完整的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