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醫生
霍雲驍愣了兩秒,像是沒聽清似的。
「你說什麼?」
歐瑾不自然的咳了兩聲,說:「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說完,歐瑾轉身往地下醫療室走去。
霍雲驍站在樓梯上發了半晌的呆,嘴角微微勾起,笑的無奈。
他上樓回到卧室后,去卧室里清理了身上的血跡。
腿上的傷口被紗布覆蓋,就像霍雲驍那顆理智的心也被層層覆蓋住。
他平靜下來之後,想到了包廂里的情景。
南柯給了他一刀,可那一刀像是在刺進去的時候硬生生的收住了力度。
他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看,他也知道這種冷兵器的鋒利程度,南柯那一刀確實足以洞穿他的腿。
可是他沒有。
南柯收住了刀,將傷害降到了最低。
霍雲驍低頭看了一眼傷口,無奈的笑笑。
這傷害也屬實不低了,南柯拔刀離開的時候他疼的倒吸冷氣。
可此時,霍雲驍莫名的覺得心情好。
或許……他覺得自己正在逐漸靠近南柯的內心深處。
他想,他的腦中天人交戰,南柯的心情也不會比他好更多。
果然,南柯不是這樣的人。
霍雲驍心情不錯,把自己收拾乾淨之後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才去看沈暮。
他走進地下醫療室之後,沈暮卻不在外面的研究區域。
她被歐隨連帶著病房直接推進了裡面的隔離間,口鼻上已經扣上了呼吸機,身上連著各色數不清的線條儀器,看起來像個重症患者。
可明明半個小時之前,她還對著頻道裡面的K洲殺手氣勢洶洶。
她像個從天而降的女俠,擋在霍雲驍的面前。
可不過半個小時,她就躺在了重症隔離間。
「她……怎麼樣了?」
歐隨正在隔離間外面的顯示屏前操作著,壓根沒心思搭理別人。
歐瑾在旁邊準備藥品,說道:「這幾天的研究結果顯示,沈暮的病情和普通的腦癌不同,因為是藥物催化所致,所以也不會像常規情況那樣緩慢煎熬著病發。」
「所以呢?她是什麼情況?」霍雲驍急著問。
歐瑾說:「如果說常規病情是一個小蟲子在腦中慢慢啃噬,逐漸瓦解人的身體,那麼沈暮的情況大概是像漲潮。」
「漲潮?」霍雲驍有些不解。
歐瑾點點頭:「潮水漲起來的每一次對沈暮來說都是病發,每一次病發都在從內而外摧毀她的身體,你可以把沈暮的身體理解成……江邊的堤壩。」
霍雲驍的臉色十分難看,聲音沉的嚇人。
「所以病發就如同潮水在衝擊堤壩?」
歐瑾點頭:「是,且漲潮的頻率會更快,漲潮的動力也會更足。」
歐瑾的說法已經很委婉了,霍雲驍聽得卻心疼極了。
也就是說,沈暮病發的頻率會越來越高,病發的程度也會越來越嚴重。
直到……
歐瑾修好這個堤壩,或者潮水衝垮這個堤壩。
而後者……霍雲驍只要想一想,都覺得心臟瑟縮著疼痛。
歐瑾拍了拍霍雲驍的肩膀,說:「我們研製出了第一批藥物,或許可以緩解她的病情,歐隨正在啟用。」
霍雲驍的聲音低沉:「或許?」
歐瑾沉聲說道:「雲驍,沈暮的病情舉世罕見,準確的說,她是我和歐隨見過的第一個被藥物催化出腦癌的病人,所有的步驟都是在摸索,沒人知道走的路是對是錯。」
霍雲驍不再說話,只安靜的看著隔離房裡面的沈暮。
她安靜的躺著,像是睡著了。
可她的臉色慘白,臉頰和衣領上還有乾涸的血跡。
那是她剛才病房的時候流出的血,他們來不及給她收拾乾淨,就把她送進了隔離間。
歐隨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走到了歐瑾身邊。
「藥品給我。」
歐瑾的表情十分嚴肅,將手裡的針劑鄭重其事的交給了歐隨,好像在交託什麼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
霍雲驍眼看著歐隨拿著針劑走進了隔離間,聲音有些輕飄飄的。
「是緩解她病痛的葯嗎?」
歐瑾點頭:「是。」
霍雲驍的聲音沉寂而孤獨。
「歐瑾,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醫生。」
歐瑾愣了一下,眼眶微酸。
他壓下心裡的酸澀,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沒說過,等我治好她,你再誇我,還有,到時候你們的婚禮不能收我的紅包。」
霍雲驍無奈的笑了笑,有些自嘲。
「好。」
歐隨將針劑推進沈暮的身體,又給她掛了吊瓶,才走出隔離間。
「藥物在晚上十一點四十七分推進身體,現在開始記錄身體各項數據。」
歐隨倚在隔離間門口,說:「今晚嫂子就在這裡,我守著她,你們該去哪去哪就行了。」
他又招呼歐瑾:「哥,你把我的電腦拿過來,我乾脆守在隔離間好了,對!我得詳細記錄。
還有還有,讓人在隔離間里裝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東西越詳細越好,這可是我遇到的第一個罕見病例!」
霍雲驍看著歐隨這副狂熱的表情,有些懷疑的看向歐瑾。
「你確定,他是在治病?」
歐瑾尷尬的咳了一聲:「你知道的,我這個弟弟……腦子裡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區別,沈暮現在是個特例。」
霍雲驍挑眉:「哪種特例?」
歐隨在隔離間門口高聲嚷著:「半死半活的特例!」
霍雲驍的臉瞬間沉下來,連周遭的氣溫都降了下來。
歐瑾把歐隨一腳踹進隔離間,罵道:「閉嘴!治你的病!」
歐隨撓撓頭:「我說的是實話啊……」
現在的情況確實如此。
沈暮是個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人,要麼歐家兄弟把她拉回來,要麼病魔將她推進去。
凌晨一點。
紀衡言終於回來了,霍雲驍正在客廳處理工作,半點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紀衡言一踏進舒家別墅的客廳,著實愣了一下。
他一時竟忘了還在跟霍雲驍慪氣的事情,脫口而出。
「你還沒睡?」
霍雲驍抬眼看了紀衡言一下,勾唇淺笑。
「這麼晚過來,現場有什麼要緊事要找我?」
紀衡言這才拉了臉,想起跟霍雲驍生氣的事情。
歐瑾倚在一邊,像個攛掇兩人和好的紅娘似的賠著笑臉。
「衡言吃夜宵嗎?雲驍等你很久了,我也餓死了,我們邊吃邊聊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