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我該找誰報仇
沈暮被周可這句反問問的愣在原地,周可的瞳孔都微微放大,眼中滿是震驚。
沈暮的眸中更是震驚,她反應了許久,才開口問:「你知道?所以遺棄那個孩子的人是……你爸爸?」
周可張了張嘴,說:「我爸他……他不是有意的。」
沈暮攥著拳頭,只覺得太陽穴的血管都在突突的跳著。
面對周峰的女兒,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要將怒火灑在周可的身上。
可她實在憤怒,憤怒到了極點。
現在她仍然不知道過往事情的全貌是什麼,過去仍然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沈梔書為什麼離開舒世慎,不知道沈梔書為什麼選擇獨自生子。
她不知道沈梔書為什麼將其中一個孩子送走,更不知道從哪裡流落到了周峰的手裡。
可沈暮現在知道了一件事——
原本應該將她送到舒世慎懷中的周峰,將她遺棄在了機場。
這孩子被南柯陰差陽錯的撿到了K洲,取名秦暮,從此開始了這一生的兵荒馬亂。
霍雲驍緊緊的握著沈暮的拳頭,硬生生掰開她的手心,免得她的指尖摳傷了自己。
周可垂著頭,低聲辯駁:「我爸爸不是有意的……」
沈暮厲聲說道:「還要怎樣才算是故意?那只是個嬰兒,難不成有人逼著他拋棄孩子嗎?」
周可看著沈暮的眼神,有些畏懼。
「我爸說,他是被迫的,如果將孩子送回來,會毀了一切。」
沈暮徹底沒了耐心,冷聲說道:「是毀了孩子和孕婦的一切,還是毀了他的一切!」
周可皺眉看著沈暮,說:「我真的不清楚,我爸爸只在喝醉的時候嘮叨了這些,其他的我都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都還沒出生,你們問這些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做什麼?」
沈暮咬著牙,聲音冷冽:「因為我——就是被你爸爸丟掉的那個孩子!」
周可的瞳孔瞬間擴大,她整個眼睛都瞪圓了,嘴巴張的老大,半天沒有緩過神。
在看到沈暮臉上的憤怒,還有霍雲驍幾人肯定的眼神之後,周可才緩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畏懼的看著沈暮,往床頭的位置縮了縮,問:「你是來……報仇的?」
沈暮冷笑一聲:「報仇?我倒是很想!」
沈暮說完,再也不能在病房裡多待一秒鐘,轉身走了出去,霍雲驍立刻追出去。
醫院的走廊盡頭,沈暮扶著窗戶邊緣,大口的呼吸。
她此刻心裡一團亂麻,有憤怒、有困惑、有多年的遺憾、有失而復得又得而復失的痛苦。
霍雲驍走到她身後,輕聲叫她:「暮暮。」
沈暮深呼吸了幾口,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霍雲驍,周可以為我是來報仇的。」
霍雲驍沒有出聲,只安靜的等著沈暮的話。
沈暮自嘲的笑了:「我倒是很想報仇,可笑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找誰報仇。」
她的眼神飄向遠處,聲音都輕飄飄的。
「是我媽媽親手把我交給了別人,是周峰將我扔在了機場,可周峰說,他是被迫的……」
沈暮覺得,她將那一團毛線一條一條的拽出來,想要理清楚這個線團,可線團只是糾纏的更緊了。
沈暮輕聲說道:「我該找誰報仇?或者……其實我現在只是想知道真相。」
霍雲驍看著沈暮的背影,只覺得女孩的身影更加瘦弱了。
二十幾年前的往事如山一般沉重,越查下去,越能感覺到其中的陰謀。
而沈暮作為往事的中心,幾乎被這段過往壓垮。
霍雲驍走上前,從背後圈住了沈暮的腰身。
沈暮被圈進這個溫暖又堅實的懷抱,眼眶酸澀的要命。
她靠在霍雲驍的胸膛前,低聲說:「霍雲驍,我很難受。」
「我知道。」
霍雲驍輕聲應她,低頭在她的發心輕輕的吻了吻。
「暮暮,我在這裡,不管查出什麼,我們一起面對。」
男人磁性又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卻讓沈暮心中的痛意愈發放大。
那無父無母的過往如刀一般刺進胸口,讓她痛得皺眉。
沈暮在霍雲驍的懷裡轉身,踮起腳尖送上了自己的唇。
霍雲驍微微一怔,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拉開。
「暮暮,你做什麼?」
沈暮的聲音帶著無助,又帶著痛苦的壓抑。
「霍雲驍,你親親我。」
如果是平時,沈暮這樣直白的邀請會讓霍雲驍為她瘋狂。
可現在,沈暮的邀請里滿是痛苦,她迫切的需要眼前這個男人拯救她。
沈暮揪著霍雲驍的衣領,再次踮起腳尖湊上去,聲音低低的,像是小貓的嗚咽。
「我想要你吻我。」
沈暮學著他平日里攻城略地的模樣,又帶著幾分笨拙,吃力的勾著他。
霍雲驍再沒有任何克制,將人抵在窗檯的邊緣,吻鋪天蓋地的落下來。
他的一隻手墊在沈暮的腰后,免得她硌到,另一隻手半捧著沈暮的臉,讓她迎合他的吻。
沈暮的手毫無章法的攥著霍雲驍的肩膀,逐漸將手指嵌進了男人的黑髮里。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讓霍雲驍幾乎失控,他抵著沈暮,聲音微啞。
「這是醫院,你確定?」
沈暮咬著唇,不滿的看著他。
「你不確定的話,可以放開我。」
霍雲驍的眸色一暗,啞聲說道:「心肝,你會後悔這樣挑釁我。」
他一把將人打橫抱起來,走回了昨晚兩人休息的病房。
霍雲驍一腳踢上了門,順手反手鎖上,把懷裡的小女人丟在了床上。
好在窗帘嚴實,霍雲驍也足夠體貼,沈暮低啞的哭聲都被堵了回去。
此刻,醫院外面。
長椅上坐著一個黑衣黑髮的男人,他垂著頭,安靜的坐著,微微有些駝背,看起來像是在低頭玩手機的姿勢。
可他手裡沒有手機,只有一個足以看清遠處的人臉上的痣的高倍望遠鏡。
南柯攥著望遠鏡,修長的手指和每一寸骨節都泛著雪一般的蒼白。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幾乎徒手捏爛了這個價值連城的玩意兒。
在沒人能看到的角度下,他偶爾允許自己脆弱了一秒。
地上緩緩的落下一滴透明液體,迅速消失在了草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