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死就死吧
霍雲驍愣了幾秒，只覺得那酸楚的感覺像是挖井抽水一般從心臟的最深處翻上來。
他更貼近了沈暮，拉下被子吻她的側臉。
「胡說什麼呢？要是你不出生，我怎麼辦？」
沈暮終於翻了個身，平躺在床上，露出的那雙眼睛含著委屈與霍雲驍對視。
「我跟你說認真的呢，我不出生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你生的。」
霍雲驍無奈的笑：「心肝，我在等你給我生一個，這輩分有點錯亂了。」
沈暮被霍雲驍這話氣的不輕，翻身就要背對他：「我不跟你說了！我……」
話沒說完，就被霍雲驍整個人裹著被子一起抱進了懷裡。
霍雲驍一隻手鉗著她的後背抱住，一隻手拽下被子，說：「心肝，舒家父子心軟，我們一開始就知道的。」
沈暮被這話敲打的有些懵，終於老老實實的窩在霍雲驍懷裡不再掙扎。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說：「是啊，我知道，甚至有時候分不清是他們心軟，還是我的心太狠。」
說著，沈暮往霍雲驍懷裡靠了靠，小腦瓜抵在霍雲驍的胸口。
她輕聲說：「霍雲驍，舒嫣幾乎算是殺了從前的我，如果沒有這奇葩的重生，我就死了。」
她的話剛出口，霍雲驍抱著她的手立刻收緊，彷彿本能一般。
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綿軟，哄著她：「暮暮，別說了。」
他經不住這樣的事情，哪怕是想一想沈暮真的死了，他都覺得心如刀割。
沈暮不再提這件傷心的往事，只說：「這樣嚴重的事情，舒家父子也不過是想將她趕出家門而已。」
這樣輕飄飄的處理，讓沈暮一時產生了自我懷疑的感覺。
她是不是不該出生？或許舒家從來都沒有期待過她的回歸。
霍雲驍看著沈暮的表情愈發落寞，甚至生出幾分傷感。
他將人擁在懷裡，輕聲哄著：「暮暮，你的出生很重要。」
「是嗎？」
「是啊，因為我在二十二年後等你。」
沈暮一愣，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什麼……什麼意思？」
霍雲驍輕笑一聲，眼中是繾綣的光芒。
「這二十二年的孤寂，或許是為了等你出現，所以你的出生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這一刻彷彿烏雲盡散，天空放晴。
沈暮明知道這是霍雲驍哄她的話，可心裡就是像小鹿亂撞一般暗自開心。
這男人的情話說的實在太好聽，讓她忍不住淪陷。
霍雲驍將她放在床上躺好，說：「好好睡一覺，就算真的要親手去殺了舒嫣，也得睡醒了再去。」
沈暮不再糾結這些事情，今晚也實在折騰了太久，便縮在被窩裡睡了過去。
霍雲驍洗漱之後，掀開被子躺進去，將女孩撈進了懷裡。
沈暮咕噥了一句什麼，在霍雲驍懷裡沉沉睡去。
樓下，舒遙大概是心情太差，甚至不想在家裡休息，開著車獨自出門了。
舒世慎則坐在書房裡，安靜的出神。
書房裡只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傭人也都去休息了，舒世慎的面前放著他剛剛打開的酒。
他揉著劇痛的太陽穴，眉頭緊緊皺起來，此時如果有人湊近了仔細看，便能看到舒世慎眼角凝出的淚水。
他拉開抽屜，拿出那張塵封已久的照片，眼淚更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照片上的女人長發婉約，長裙清麗，五官和沈暮有七八分像，那是年輕的沈梔書。
舒世慎抿唇，良久，喉嚨中溢出一聲沙啞。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他這一生看似成功，卻又無比失敗。
深愛的女人遠走他鄉，親生的血脈被殘害致死，他卻將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白眼狼養了這麼大。
疼她、寵她、愛她、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送給她。
可結果呢，養不熟的狼咬死了他的親生女兒。
舒世慎咬牙，終於狠下決心。
舒嫣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難道還要沈暮替舒家去清理門戶嗎？
他自己犯的錯，自己收場！
舒世慎端起桌上的水晶杯，將杯中的烈酒一飲而盡。
他撥了電話，聲音冷硬無比：「去找到舒嫣，哪怕翻遍整個費城也要把她給我抓回來，我親自處置！」
電話掛斷，舒世慎撐在寬大的書桌上喘著粗氣，久久不能平靜。
這是他這一生最殘忍最冷硬的決定，卻又不得不做出這種決定。
此刻，空無一人的公路上。
舒嫣手裡拎著高跟鞋，一瘸一拐的在路上走著。
她的頭髮散亂，裙子也亂糟糟的貼在身上，原本精緻的妝容都弄花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蕭傢俱樂部原本就是因為佔地面積大，所以建在了費城的郊區。
賓客離開之後，舒嫣變成了唯一一個落單的人。
她沒有車，舒家也不會有人來接她，蕭家更不可能收留她，所以舒嫣只能徒步走回市區。
這深更半夜的時候，公路上幾乎一輛車都沒有，只有這個單薄的人影走著。
昏暗的夜色之中，乍一看竟如同一個遊魂野鬼一般。
舒嫣的臉上淚痕已經幹了，她哭也哭了，笑也笑了，即便她現在瘋魔了，也沒人會搭理她。
她輸了。
在沈暮面前，她輸的徹徹底底，一敗塗地。
舒嫣現在的大腦一片空白，對之後的事情沒有半點想法。
她現在什麼計劃都沒有了，甚至想著自己是不是乾脆躺在公路上，就這樣等著路過的車碾死她算了。
舒嫣這樣想著，便真的走不動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路邊，高跟鞋也丟在了一邊。
此刻，真的有一輛汽車遠遠的開過來。
遠光燈照亮了十幾米的距離，舒嫣也被這大燈晃得睜不開眼睛，只能勉強抬起劇痛的手遮住了雙眸，微微眯著眼睛看著這輛討厭的車。
可汽車似乎沒有轉彎變道的意思，朝著她疾馳而來，似乎下一秒就要頂著舒嫣的身體，將她直接撞出公路！
舒嫣的眸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也懶得躲了。
她閉上眼，苦笑了一下。
死就死吧，反正這輩子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