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雲驍,沈暮死了
歐瑾輕抿著唇,仰頭看了看天上,說:「雲驍,飛行員醒了,沈暮和他一起跳的傘。」
霍雲驍急著往回走:「那去找啊!暮暮也有可能降落在在那個孤島上對不對?她也在叢林里,去找啊!」
歐瑾一把拽住他,說:「雲驍,沈暮的傘包沒打開。」
霍雲驍的頭傳來一陣劇痛,他痛得皺眉,眼眶酸澀無比。
「胡說,歐瑾,這不可能。」
歐瑾死死地拽著他,看著霍雲驍近乎崩潰的側臉,說:「雲驍,飛行員親眼看見的,沈暮在開傘的高度直接墜落,她沒有打開降落傘。」
霍雲驍一把甩開歐瑾,聲音里像是藏著暴怒的雄獅。
「她是秦暮,第一殺手!她怎麼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可她的身體扛不住了!」歐瑾喊道。
這一聲喊完,周圍安靜的要命,霍雲驍的身體都跟著晃了兩下。
歐瑾將眼淚逼回去,輕聲說:「雲驍,她受到衝擊的情況下很可能會昏迷,如果……如果她在降落的時候昏迷了,真的來不及開傘。」
霍雲驍轉頭看向歐瑾,眼眸血紅。
他一步一步的走進,攥緊了歐瑾的胳膊,最後攥著歐瑾的衣領。
「歐瑾,她不能死。」
「只要一天沒看到她的屍體,我絕不相信她死了!」
他這樣說著,人就站在海邊,脊背挺得筆直。
他像是要站的直一點,再直一點,這樣就可以和這個世界鬥爭著,他的女孩沒有死。
一夜過去,天光大亮,第三批搜救隊返程,一無所獲。
霍雲驍在海邊整整守了三天三夜不肯合眼,最後是紀衡言把人打暈了送回濱海的。
那片黑暗的夢境中,白裙的少女對他招手。
沈暮仍是那樣清冷高貴的模樣,水紅的唇一開一合的叫他:「霍雲驍。」
霍雲驍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抓沈暮的手。
可她垂下的胳膊卻空蕩蕩的,沒有手。
沈暮笑著看他,說:「我的手斷了,你忘了。」
霍雲驍再抬眼看她,沈暮的白裙沾滿鮮血,她清冷的眸子中染上嗜血的笑容。
她說:「霍雲驍,沈暮死了。」
霍雲驍伸手去拉她,可沈暮和他之間像是隔著看不見的玻璃似的。
他瘋狂的拍打著面前的玻璃,拚命的想去拉住她,沈暮卻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暮暮!」
霍雲驍猛地驚醒,看到眼前的場景,已經在公寓的卧室里了。
霍雲驍從床上下來,踉踉蹌蹌的跑出卧室。
紀衡言正在客廳坐著,看到他出來,立刻起身:「雲驍。」
霍雲驍怔了一下,問:「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找人嗎?」
紀衡言對上霍雲驍眼中的急迫,眼神躲閃了一下。
他很少有這樣不敢直視霍雲驍的時候,可現在,霍雲驍眼中的痛意讓他無能為力。
「衡言,說話,你為什麼在這裡?」霍雲驍又問。
紀衡言仍是不開口,霍雲驍便走向門口。
他急切的翻著鞋櫃,想要找出一雙鞋來穿好。
他甚至連外套都來不及穿,拿著車鑰匙就下樓。
「雲驍!」紀衡言追出來拉住他:「別去了。」
霍雲驍推開他的手:「衡言,抱歉,我知道你容不下她,可她是我的命!」
他走出門去按電梯,看著紀衡言跟出來,便繼續說著。
「殺了蔓蔓的人,我一定會找到,我會親手交給你,可我不能再失去沈暮了。」
「衡言,這些年的血海深仇我來解決,南柯想要霍家的道歉,我去道歉,想要我爸的命,我來抵,可沈暮不能有事。」
「我不管她是什麼人,沈暮也好,秦暮也好,殺手什麼的都好,只要她活著。」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紀衡言卻一把拉住了霍雲驍。
身後的男人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緩緩開口。
「雲驍,沈暮死了。」
「我回來,是因為我們打撈起了她的屍體,她死了。」
霍雲驍覺得好像有人當頭給了他一棒,敲得他整個頭都在嗡嗡作響。
紀衡言的話顯得那樣遙遠而空洞,他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霍雲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
就好像這個消息傳到他耳朵里之後,他所有的意識都被清空了。
眨眼之間,霍雲驍就站在了安盛醫院的停屍間里。
冰冷的床上擺著女孩的屍體,白色的布蓋在上面,整個房間都冷的讓人膽寒。
紀衡言和歐瑾站在霍雲驍身後,一言不發。
沈暮的屍體是今天早上找到的,壓根不需要搶救,找到的時候,已經是面目全非了。
歐瑾配合法醫做了屍檢,鑒定結果確實是沈暮先昏迷,而後墜海,肺部有積液,頭部因巨大衝擊遭到重創。
歐瑾做了三遍基因鑒定,確定是沈暮才敢把消息告訴紀衡言。
霍雲驍走進停屍間已經五分鐘了,他只站在那裡,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不說。
從歐瑾和紀衡言這個角度看過去,霍雲驍像是在蓄力。
好像掀開那塊白布需要莫大的勇氣和巨大的力氣,霍雲驍沒有,所以他準備了五分鐘之久。
然後,他伸出手,緩緩地拉開了頭上的白布。
在觸及到沈暮面部的那一刻,霍雲驍的眼眶瞬間通紅。
他遲疑著,甚至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這個場景讓他無法呼吸。
那是怎樣死氣沉沉的一張臉啊!
慘白的、接近青白的臉,臉上帶著傷痕,那張原本應該水紅的唇如紙一般蒼白乾裂。
她就那樣閉著眼睛,毫無生機的躺在霍雲驍的面前。
霍雲驍伸手想去摸一摸她的臉,可伸出手又縮回去。
最後,霍雲驍的手隔著白布,摸索到了沈暮的右手。
他輕輕的握住沈暮的手,那隻手真是僵硬又冰冷,甚至無法有一點點彎曲,自然扣不住霍雲驍的手。
霍雲驍抿唇,聲音帶著一絲輕顫。
「心肝……」
「你哪裡疼?我給你吹吹吧……」
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哄著一個生氣的小姑娘。
歐瑾的眼眶泛紅,猛地摘了眼鏡,轉身走了出去。
歐瑾一拳砸在牆上,罵道:「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