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對我來說，你只是沈暮
劇烈的疼痛從腦海深處傳來，恰逢天光乍破，沈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她的嗓子像是乾涸多年的泉眼，聲音沙啞的哼了一聲。
她看到身邊的男人，茫然的叫他：「霍雲驍……」
霍雲驍穿著藏青色的襯衫，正坐在她床邊工作。
看到她醒來，立刻將人扶起來做好，問：「要喝水嗎？」
沈暮點點頭，又清了清嗓子，簡直像是吃了個火球，聲音才能這麼啞。
霍雲驍把床頭柜上的水杯遞給她，又伸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說：「退燒了，但是還是要吃藥。」
沈暮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喉嚨。
她抿唇，看向霍雲驍：「我……」
「我已經知道了，」霍雲驍說：「沈家的事情，我知道了。」
他拿走沈暮手裡的杯子，神色如常，說：「早上剛退燒，再睡一會，等會讓歐瑾來給你掛點滴。」
沈暮抬眼看他，問：「你……沒什麼要問我的？」
霍雲驍看她一眼：「問什麼？」
沈暮往被窩裡縮了縮，悶悶的說：「霍雲驍，我從沒想過我不是沈家的女兒，如果我不是，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算什麼呢？」
她又說：「我可能是個私生女，可能真的來路不明，可唯一能給我答案的人是我母親，她已經死了這麼多年。」
霍雲驍給她拉了拉被子，說道：「不重要。」
沈暮一愣，抬了抬微紅的眼皮：「你說什麼？」
霍雲驍俯身在她的眼睛上落下一吻：「不重要，你是誰的女兒，有怎樣的身世，都不重要，對我來說，你只是沈暮。」
沈暮心裡狠狠一顫，可如果……連沈暮這個身份都是假的呢？
她從來都不是沈暮，而她真實的名字，恐怕就意味著和霍雲驍永遠的訣別。
她張了張嘴：「霍雲驍，其實我……」
霍雲驍揉了揉她的發心，哄著她：「好了，剛退燒，你再躺一會，我去給你弄早飯。」
沈暮聽話的閉上眼睛，霍雲驍看著她難得乖巧溫順的眉眼，心中微嘆。
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她不願說出真相，還是他已經沒勇氣再去聽真相？
如果真相意味著訣別，那就永遠別開口，是不是也挺好的？
沈暮耳邊聽著男人的腳步逐漸走向房門方向，然後像是遲疑著頓住了。
房間里安靜許久，久到沈暮覺得霍雲驍可能已經走出去了。
她強撐著眼皮，看到霍雲驍還站在門口，又閉了閉眼，呢喃著：「怎麼了？」
「暮暮。」
「嗯？」
「南柯是誰？」
沈暮覺得自己昏昏欲睡的大腦瞬間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清醒！
南柯是誰？
K洲死亡騎士的老大，出了名的K洲死神，她從小到大唯一一個可以交託性命的人。
問題是，霍雲驍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南柯在道上晃蕩的時候，用的都是死神的名號啊！
沈暮一個激靈，她昨晚……好像夢到了南柯！難不成說夢話了？
沈暮甚至不敢抬眼去看霍雲驍的眼神，她狀似極其睏倦，眯著眼含糊不清的應著。
「就是……名偵探啊……小個子，戴眼鏡……」沈暮嘟囔著。
霍雲驍皺了皺眉：「暮暮，那叫柯南。」
「哦……都差不多……」沈暮念叨著。
霍雲驍似乎看了她很久，最終還是關了門，走出了房間。
沈暮攥著被子的手終於鬆開，滿手心都是冷汗！
往後這種夢可不能再做了，話也不能亂說了。
此刻，霍雲驍坐在書房裡，打開了左側的抽屜鎖，從裡面拿出了沈暮的資料。
從她出生，到和霍雲驍相遇，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短短几頁紙寫得清清楚楚，甚至連她幼兒園的同桌名字都寫出來了。
可是這幾頁紙里，沒有一個名字是南柯。
但是霍雲驍知道，不是沈暮糊弄的那個動漫人物。
昨晚他們吃過飯之後，歐瑾就帶著褚酒酒走了。
霍雲驍晚上守在沈暮床前，可半夜的時候他起來喝水，便看到燒的滿臉通紅的女孩。
他探了探體溫，已經燒到了39度，叫她的名字都沒什麼反應。
霍雲驍只能連夜將歐瑾叫過來再給沈暮打退燒針，又去拿毛巾給她擦臉。
折騰到天邊都有些泛白了，霍雲驍終於得到一會休息的時間，便躺在了沈暮的身邊。
可他剛剛躺下來，便聽到沈暮語氣繾綣，彷彿呼喚摯愛一般，說了句：「南柯，你好煩啊！」
霍雲驍身體一僵，他從來沒聽過沈暮這樣的語氣。
有些嗔怪，有些撒嬌，有些有恃無恐的小脾氣。
霍雲驍的直覺告訴他自己，南柯，是個男人的名字。
這一晚上，南柯的名字在沈暮嘴裡出現了三次，次次嗔怪，次次撒嬌，次次有恃無恐。
然後，沈暮帶著哭腔說了一句：「他死了……我是沈暮……」
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夜夢話，霍雲驍一頭霧水，卻好像在心裡扎了根刺，他彷彿嫉妒了一個名字。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樣局勢混亂的時候，他竟然還有心思去嫉妒。
誰是南柯？誰死了？南柯死了？跟她是沈暮有什麼關係？
霍雲驍覺得自己有點走火入魔了，明明沈暮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認識過一個叫南柯的人！也許那就是個動漫人物呢？
也許是霍天霖連日來的挑撥，又或許是沈暮又一次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背著他出國。
又或者……霍雲驍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卻不願面對。
他強迫著自己轉移重點，不去想沈暮的身份，不去想她的來歷和所作所為，他專註的糾結著一句夢話。
外面響起門鈴聲，霍雲驍走出去打開門。
歐瑾拎著藥箱站在門外，褚酒酒站在他身邊，手裡還拎著一個紙袋。
歐瑾貼著門縫進來，說：「你守了一夜吧？我們倆在路上順手買了點早飯，你湊合一下，沈暮呢？退燒了嗎？」
歐瑾看向褚酒酒：「把早飯先給雲驍吧。」
褚酒酒伸出手，蔥白的指尖捏著紙袋遞給霍雲驍：「給，我去看看沈暮。」
霍雲驍的眼神卻落在褚酒酒身上，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如果沈暮真的認識一個叫南柯的男人，那楚九……她會不會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