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厭惡那張臉
老爺子被連夜送進了急診室，沈暮身上只披著一件外套，裡面還穿著睡衣，坐在走廊里等著。
霍雲驍趕到的時候，只覺得那走廊里呆坐的女孩單薄的令人心疼。
他快步走過去，低聲叫她：「暮暮。」
沈暮的手動了動，勉強抬頭看了霍雲驍一眼：「嗯。」
她這樣應著，可眼中毫無波瀾。
霍雲驍心裡顫了顫，這眼神像極了沈暮斷手之後的那段時間。
她用冷漠和疏離將自己包裹起來，不許霍雲驍靠近他。
霍雲驍還沒問出口，沈暮便說：「你先回去吧。」
「暮暮……」
「歐瑾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書。」她說。
霍雲驍握著拳，他深知老爺子對沈暮的意義，可以說，老爺子是讓沈暮逐漸心軟的理由。
他是整個沈家，唯一為沈暮付出了親情的人。
哪怕只有一絲親情，也溫暖了沈暮的人生。
她又說：「如果爺爺醒了，我明天去找你，如果爺爺沒醒……」
她沒再說下去，如果真如沈歷山所說，是霍天霖害了許如雲。
可害了許如雲也就算了，如果傷到了老爺子，這比她斷了手還要痛，她如何再面對霍雲驍？
她垂眸，聲音輕輕地，卻帶著幾分懇求，只說：「你先回去吧。」
沈暮的視線中，看到霍雲驍擦得一塵不染的皮鞋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此刻，霍雲驍願意給她一個單獨的空間，她很欣慰。
此刻，蔣安寧正和舒嫣通著電話。
「聽說了嗎？沈老爺子病危，連夜被送進了安盛醫院。」
舒嫣笑著說：「知道知道，沈家的動靜那麼大，誰不知道啊？我估計這下沈歷山出軌，害的原配母子雙亡的事情也瞞不住了吧？」
蔣安寧婉轉一笑：：「這個不急，看看沈暮和霍雲驍的關係，再將事情鬧大一些，沈家的醜聞鬧成這樣，霍天霖是絕對不會認沈暮做兒媳婦的！」
舒嫣心情大好，她看著自己殘缺的右手，眼中閃過得逞的快意。
「你的計劃很好，竟然能想到借著華陽去探訪沈歷山的時候通知許如雲去捉姦，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事情推到了霍家頭上，這是無論如何都解釋不清的。」
蔣安寧輕笑著：「不止這些，連沈歷山手中的證據也是我讓物業給他送去的，否則以他的豬腦子，怎麼能將事情串聯起來？」
舒嫣恨不得給蔣安寧鼓掌了，她說道：「按照這樣發展下去，沈暮很快就會眾叛親離，沒了沈家，沒了霍雲驍，我很快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她！」
蔣安寧狐疑的問：「你到底為什麼非要殺了她？我不覺得你恨她，你也不喜歡霍雲驍，所以為什麼……」
「這個你不用管！」舒嫣厲聲打斷了她：「你就當我厭惡那張臉吧！」
蔣安寧笑了：「還真是公主脾氣，不過說起那張臉，沈歷山迷戀的那個陪酒女也是奇了，眉眼跟沈暮長得還挺像的。
我估計沈歷山是照著沈暮生母的模樣找的，說白了就是個替代品……」
蔣安寧絮絮叨叨的說著，舒嫣卻渾身冰冷：「你說什麼？」
蔣安寧愣了一下：「什麼什麼？」
舒嫣厲聲問：「你說什麼？哪個陪酒女？」
蔣安寧反應了一下，說：「就是和沈歷山搞外遇的那個女的啊，叫紅玉的。」
舒嫣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那女人在天上人間工作，萬一哪天舒遙或者舒世慎去那邊應酬見到了……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舒嫣急著說：「我有急事要處理，先不說了！」
蔣安寧匆匆說了句：「哎，等解決沈暮的時候，你要叫上我啊！我必須親眼看著沈暮死！」
「知道了知道了，遲早的事！」舒嫣匆匆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後，舒嫣麻利的將手機鎖起來，又拿出自己的常用手機給衛述打電話。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舒嫣立刻說道：「天上人間有個陪酒的，叫紅玉，你去把人解決掉！」
衛述愣了半天：「陪酒的？」
舒嫣厲聲呵斥：「聽不懂嗎？我讓你去把人解決掉！快去！不管用什麼辦法，讓她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濱海消失！」
「是，我知道了。」衛述對舒嫣的話唯命是從。
這一夜，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事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了許多計劃，也改變了很多人的人生。
天蒙蒙亮的時候，急救室的燈終於熄滅，歐瑾走了出來。
沈暮立刻起身，可她在長椅上坐的腿都麻了，起身的時候都踉蹌了一下。
「小心！」歐瑾立刻上前扶她。
沈暮堪堪站穩，攥著歐瑾的白大褂，問：「爺爺……爺爺他……」
歐瑾摘下口罩，勾了勾唇，說：「沒事了。」
沈暮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她竟好像失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滑。
歐瑾扶著她坐在長椅上，說：「你沒事吧？」
沈暮擺擺手，露出幾分劫後餘生的笑容。
她紅著眼眶，笑著說：「還好，沒事就好，爺爺沒事就好……」
歐瑾坐在她旁邊，說：「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也只是暫時穩住了，老爺子現在還沒醒，還是要在重症監護室看護著。」
沈暮點頭：「我明白，拜託你了，爺爺一定要平安無事。」
歐瑾有些欲言又止，可還是沒將更重的話說出口。
老爺子雖然穩住了，可這個年紀遭受這些刺激，實在是凶多吉少。
沈暮看了他一眼，說：「我都明白，沒事就好。」
她緩了一會，起身說道：「我還有事，等爺爺醒了我立刻回來看他。」
沈暮走出安盛醫院，老爺子沒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霍雲驍。
她得告訴他，她並不責怪他，她只是為難。
更重要的是，她此刻太脆弱了，那種劫後餘生的脆弱，迫切的需要一個擁抱。
可她走出醫院大門，卻看見了尊貴的勞斯萊斯，旁邊站著的是一臉嚴肅的華陽。
車窗緩緩降下，霍天霖那張和霍雲驍有幾分相似的臉露出來，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