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沈暮想，原來淹死這種手段也是分等級的。
像蔣安寧派血刃推她入海的那種淹死大約是低級的，一個浪拍過來，拍的沈暮頭腦昏沉，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墜。
那是命運的決定權完全被洶湧的海水奪走，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像現在這樣，看著蓄水池的水位線一點點上升，冰冷的水一寸寸的攀上身體的每個部分，這是個高級的手段。
她冷的厲害，心跳也快，這種感覺像是死神手裡拽著繩索套在她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緊，一點點勒死她。
紀衡言看著蓄水池裡的女人，她的表情看著有點著急，可再也沒有更多的動作了。
也是，他想，被五花大綁成這個德行，還能有什麼動作？
只是沈暮連呼救都不喊，也實在是太認命了一些。
水緩緩的漫過沈暮的嘴、鼻子，已經漸漸超過了眼睛，遠遠看過去，只能看到頭頂還在水面上。
按照這樣的蓄水速度，用不了兩分鐘，沈暮就會被徹底淹沒。
紀衡言想，歐瑾一直說沈暮是個很有本事的女人，那她能在水裡閉氣多久？
副手在旁邊看的心驚：「老大，沈小姐要是真的出事了，那……」
紀衡言不耐煩的說道：「嚷什麼！老子在這坐著，還能看著霍雲驍的女人淹死嗎？」
他起身說道：「行了，去救人！」
副手剛抬腳，對面便傳來嘈雜的聲音：「什麼人啊！誰讓你們進來的！」
「老大？」
紀衡言不悅的皺眉：「你把舒嫣的這些保鏢解決了，我去救人。」
副手遲疑的問了一句：「解決是……留不留活口啊？」
「廢話！」紀衡言白了他一眼：「打的不能走路就行了。」
副手立刻便去辦了，紀衡言下樓到了蓄水池邊上，看著水已經漫過了沈暮的頭頂。
他三兩下脫了西裝和襯衣，又把腕上的表丟到衣服上，才一頭扎進水裡。
這個蓄水池是半廢棄的，大概很久沒人打掃了，所以池底和管道大概都有些灰塵。
水猛地灌進來，把灰塵都沖刷進水裡，弄的整個池子都有些渾濁。
紀衡言也看不清什麼，憑著感覺往中間的鐵柱游過去。
他心裡只念叨著，沈暮可別閉氣一分鐘就憋死了。
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估摸著他和霍雲驍這兄弟也做到頭了。
他又有些無奈，這女人不是很厲害嗎？怎麼就真被綁來等死啊？
紀衡言往前遊了一段，隱約能看見鐵柱周圍的灰塵更大，水渾濁的厲害。
他快速游過去，伸手想要抓住沈暮，讓她安心，很快就可以得救。
可下一秒，紀衡言傻眼了。
準確的說，如果不是在水裡，他現在都要瞪著眼睛嚷出來了。
因為那原本被鐵鏈五花大綁鎖在鐵柱上的女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不在這裡？
紀衡言有點懵，他剛才下樓的時候，還能隱約看見沈暮淺淺露出水面的頭頂，烏黑的髮漂在水面上，像是濃密的海藻。
他是親眼看著人在水裡，才急匆匆下來救人的。
從他下水到游過來，連兩分鐘都不到，人呢？
紀衡言扶著鐵柱，琢磨著此刻是該上岸去找人把水放幹了搜尋，還是在水裡再找一找？
他要是看著沈暮從眼前失蹤了，霍雲驍得一槍崩了他！
他正準備往岸邊游去，可一剎那，背後傳來刺骨的殺意！
紀衡言和沈暮一樣，都是久經戰場的人，他對殺氣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本能。
他猛地回神，渾濁的水中，他只隱約看見有人飛速朝他游過來。
他還沒看清，便被一條冰冷的鐵鏈遏制了喉嚨。
紀衡言心裡一驚，這是……剛才綁著沈暮的那條鐵鏈？
鐵鏈掛上他的脖子，來人以迅雷之勢纏繞住他，在水中甚至完全無視了阻力，猛地肘擊在他胸口。
紀衡言吃痛的張了張嘴，水和著灰塵湧進嘴裡，嗆得他眼前發黑。
來人似乎確認這短短的一瞬間的攻擊已經奏效，便拖著紀衡言往岸邊游去。
「嘩啦！」
紀衡言在鐵鏈的拖拽下，被人猛地拎出了水面，狠狠撞在了蓄水池的邊緣，後背生疼。
冷冽而微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迫人的殺氣：「想殺我？你……」
話音戛然而止，女聲拔高了兩個調，帶著一絲驚訝：「紀先生？」
紀衡言眯了眯眼，看著眼前的女人，聲音沉的嚇人：「沈小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沈暮在水中一起一伏，濕漉漉的長發貼著臉頰，讓人不得不注意她這張被冷水泡的發白的小臉。
麗的驚人的眸子，長而卷翹的睫毛上掛著水珠，小巧的鼻尖上也沾著水滴，像是美人落下的眼淚。
臉上唯一有些顏色的泛著淡粉的唇，她的唇瓣因為急需大口的呼吸而微微張開，帶著幾分道不明的味道。
紀衡言微微轉開了眼神，歐瑾整天嘮叨，沈暮的容貌驚為天人。
他是個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從沒在意過沈暮的臉，可今日看下來，驚覺自家兄弟的眼光著實不錯。
他想，霍雲驍看上沈暮著實不意外，這麼多年試探著想要接近霍雲驍的女人，沈暮大約是最漂亮的。
是那種有生機的漂亮。
她不呆板，不是一板一眼的正常漂亮，是那種美中帶著清冷，清冷中又藏著絲絲冷冽。
紀衡言的心微微動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基地里的烏鴉。
那個小姑娘好像比沈暮還小一點，跟沈暮倒是完全相反。
她呆板的厲害，可謂是程序化的一板一眼，可她只要願意稍稍挑個眼尾，或勾個唇，就美的令人驚嘆。
就像是……一個獃滯的洋娃娃突然注入了靈魂。
紀衡言晃了晃腦袋，他一定是被霍雲驍傳染的瘋魔了。
烏鴉是他的囚犯，他竟覺得自己的囚犯漂亮的不像話。
沈暮根本沒注意紀衡言此刻的頭腦風暴，她三兩下爬到岸上，再看著紀衡言的臉色難看的很。
沈暮試探著伸出手：「紀先生是打算在水裡泡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