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你母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許如雲被他吼得一愣,她嫁給沈歷山的這些年,兩人鮮少吵架。
即便吵幾句嘴,她只要皺個眉,掉兩滴淚,沈歷山就會立刻來哄她。
可現在,沈歷山竟然大聲吼她,大有對她不耐煩的意思。
許如雲立刻哭哭啼啼的說:「你吼我?難道是我把你逼到這個份上的嗎?是你的女兒,你和沈梔書養的好女兒!」
她這話一說,沈暮明顯的皺眉,她十分不喜許如雲念叨她母親的名字,總覺得念出來都是侮辱。
沈歷山非但沒有哄她,反而更加生氣了:「夠了!收拾行李去!現在就搬走!」
沈暮偏頭看向沈歷山,不知為何,她有一種小小的感覺。
她總覺得,沈歷山很不願意聽到沈梔書的名字,是那種因為積年的怨恨而不願聽見的感覺。
可老爺子一直在強調,沈梔書生前為沈家貢獻頗多,在商場上是沈歷山的左膀右臂,和沈歷山的感情極好。
沈暮不明白,如果感情真的很好,為什麼沈歷山會出軌?
他又為什麼在沈梔書死後清理了她所有的東西?甚至現在連她的名字都不想聽到?
沈暮脫口而出,問:「你恨我母親,是嗎?」
沈暮敏銳的察覺到,沈歷山的身體微微頓了一下,就連臉色都變了變,他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複雜和糾結。
可是眨眼間,沈歷山就恢復了正常。
他說道:「不恨。」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過去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
說完,沈歷山起身,甚至有些粗魯的將許如雲從沙發上拽了起來,說:「收拾東西。」
兩人快步走上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沈暮的心裡動了動,沈歷山的謊言太拙劣,如果不記得,何必將沈梔書的照片藏在保險柜里這麼多年?
沈暮想也許沈梔書生前還有其他事情,只是她再也沒機會知道了。
她叫來傭人,說:「去幫著收拾收拾,他們樂意拿走什麼就拿,我只是讓他們搬家,並不是趕出家門,也沒必要凈身出戶。」
傭人連連點頭:「是,大小姐。」
沈暮在樓下坐著,便能聽到樓上的動靜。
搬東西的聲音,重物落地的聲音,還夾雜著許如雲的哭聲。
這次沈暮倒不覺得許如雲是裝的了,她真是哭的肝腸寸斷。
好不容易在這家裡站穩了腳跟,原以為後半輩子順風順水,哪想到會踢到沈暮這塊鐵板?
沈暮叮囑了傭人幫忙看著,便起身讓司機開車送她去了醫院。
老爺子坐在病房的桌子前,桌上放著棋盤,他握著棋譜自己跟自己下棋,全神貫注的。
沈暮站在病房門口看他,老爺子下了一步棋,也沒抬眼,只問:「這麼晚了來醫院看我,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
沈暮點頭:「嗯,處理完了。」
老爺子問:「吵了一架?」
沈暮說:「沒吵,打我了。」
老爺子頓時抬頭,緊張的看著她:「你爸打的?打哪裡了?那你還站在那幹什麼?過來我看看!」
沈暮揚起笑臉,說道:「知道爺爺這麼緊張我,我就開心了。」
她走進病房,老爺子一看她滿臉笑意,又氣又無奈。
他拿著棋譜揚手敲她的頭,笑罵著:「你個皮丫頭!這也是能隨便開玩笑的!」
沈暮笑著躲開,坐在了老爺子對面,說:「我在哄爺爺高興。」
她順手拿起旁邊的橘子撥開,送到老爺子的嘴裡。
她說:「爺爺心裡不好受,歐瑾說憋著氣容易鬱結於心,對身體不好。」
老爺子長嘆一口氣:「我不好受的不是你將他們轟出去住。」
「那是什麼?」沈暮問。
老爺子沉默許久,說:「這幾天我睡不著覺,總是想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了問題,這個家逐漸四分五裂。」
他將棋子落下,又去翻棋譜,說:「你爸爸,我的親兒子,沒有商業頭腦,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也沒指望他能將沈氏推向新的高度,只要安穩發展就好。」
「這麼多年也平穩過來了,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覬覦我手裡的股份,甚至不惜囚禁我,如果當時你在海上真的出事了,如果你沒回來,那……」
老爺子說不下去了,沈暮卻知道他要說什麼。
如果按照沈歷山一家所希望的那樣,沈暮命喪大海,他們勢必要霸佔所有的股份。
屆時老爺子如果執意不肯簽字,除了囚禁,真不知道沈歷山和許如雲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暮突然問:「當年把沈氏推向新高度的,是我母親嗎?」
老爺子下棋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點頭說:「是。」
他似乎懷念起從前,說:「你母親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很有才華,很聰明,很完美。」
他遲疑了一秒,強調說:「比你還要完美許多。」
沈暮一怔,老爺子這樣的人,鮮少誇獎什麼人,即便是誇獎,也絕不會用完美這樣的形容詞。
老爺子自嘲般的笑了笑:「我都想不通,那麼好的人,怎麼會看上我兒子。」
沈暮竟跟著笑了笑,卻恍惚覺得這句話在哪裡聽到過。
她猛地想起,當時去陳秀真小姑姑家裡吃飯,陳秀真也是這樣說的。
她說沈梔書這個大嫂是如何的優秀和完美,真想不通為什麼會看上沈歷山這個男人。
沈暮問:「我記得,我媽媽是病死的,是嗎?是什麼病?我不記得了。」
老爺子緩緩搖頭:「後面的事情都是你爸爸一手操辦的,她生病,住院,去世,直到葬禮,都不許別人插手。」
沈暮皺眉,這事情聽起來實在奇怪。
老爺子大約知道沈暮在想什麼,提了一句:「是你母親自己的意思,都由你父親操辦,不許別人去醫院看她。」
後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沈梔書去世,沈歷山還沒出喪期就迎娶許如雲進門,帶回來一個跟沈暮差不多大的沈清柔,儼然是婚內出軌的產物。
沈家一片混亂,連帶著沈氏的生意都倒退了不少。
而沈梔書……那個一手將沈家帶上巔峰的女人,孤零零的葬在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