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
這是蔣安寧最想不通的地方，當初沈暮從薩利活著回來的時候，她都不大慌亂。
蔣安寧在回到濱海市之前，對這些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她確信，以她恩人之女的身份，加上和霍雲宸及歐瑾他們相識二十餘年的份上，他們一定會信她。
也正因為如此，她和沈暮在這件事上是有共識的，沈暮不敢揭穿她，因為沒人會信她。
退一萬步說，就算霍雲驍信她，霍雲宸也絕不會相信。
沈暮嘲諷的看著她：「蔣安寧，你想不通嗎？」
她停在蔣安寧面前，饒有興緻的講給她聽：「因為你這一局棋的贏面只能仰賴兩件事。」
「第一，你手裡屬於蘭納教會的勢力，第二，我們幾個人之間因猜忌和懷疑而導致的信息互不交換。」
「前者我摸不到，但是後者我可以輕易推翻你，只要我們肯互相交換信息，彼此信任，你的棋局就會瞬間崩盤。」
蔣安寧聽得愣住，反應了許久，才說：「就憑這個？你就沒想過萬一……萬一他們不信你……」
沈暮嘲諷一笑：「不止憑這個，我拿到了部分證據。」
「是什麼？」
沈暮挑了挑眉：「沈清柔沒死，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已經聽過了她的證詞。」
蔣安寧瞬間怔住：「你說什麼？她沒死？可是我明明……」
「沒有可是，」沈暮看向她，眼神冷冽如刀：「無論是棋局還是戰場，拔高自己的劣勢，強化自己的優勢，都是取勝的關鍵。」
「而你——」沈暮微微湊近她，聲音嘲諷：「蔣安寧，棋局或戰場，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手下敗將」四個字如一把刀，快准狠的扎在蔣安寧的心口。
她的身體因為憤怒和不甘而顫抖，一口牙咬的咯咯作響，瞪著沈暮的眼神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沈暮挑了挑眉，說：「還有，你問我明知道沒人信我，為什麼還是會告訴他們真相？」
沈暮笑了笑，說：「是霍雲驍教我的。」
她轉身看向霍雲驍，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漏出一些，灑在了霍雲驍的身上，連他略微有些凌亂的髮絲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沈暮釋然的笑了笑：「霍雲驍說，如果蔣安寧都可以信任一個黑市組織，甚至信任一個雇傭來的殺手和毫無交情的沈清柔，為什麼我不能信任我的朋友？」
「信任不是我的軟肋，那是讓我更強大的東西。」
她再沒有看蔣安寧一眼，而是直直的朝霍雲驍的所在走過去。
也許是巧合，沈暮所在的地方陽光沒有照射到，有一絲陰冷。
待她走到霍雲驍的身邊，陽光撒下來，她渾身暖洋洋的，竟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下，慵懶的皺了皺鼻子。
霍雲驍轉頭看她，小姑娘閉著眼睛，長而微卷的睫毛像是盛著陽光，鼻尖泛著柔和的光。
寒城派人把蔣安寧帶走了，霍雲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蔣安寧的背影，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黯淡。
霍雲驍抬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捏了兩下。
霍雲宸苦笑，說：「哥，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是非對錯，你不用擔心我。」
歐瑾一把攬住霍雲宸的肩膀，說：「走了走了！晚上一起喝一杯！我剛得了兩瓶好酒！」
霍雲宸撇撇嘴：「你的酒會比我哥的好？」
「瞧不起誰啊！那酒不夠好，我還有美女可以安慰你！」
「庸脂俗粉，我要天仙！天仙謝謝！」
「做你的夢吧，我要有天仙我會讓給你？」
歐瑾不愧是調動氣氛的王者，幾句話就把霍雲宸哄得露出笑臉，兩人勾肩搭背的往山下走。
沈暮長出了一口氣，說：「走吧，我們也回去，我還得去醫院看看唐羽。」
霍雲驍拉住她的胳膊，說：「寒城已經讓人把唐羽送到醫院了，有歐瑾在，他不會有事，也不急這一時。」
沈暮點點頭：「那就好，那我先去看看程鳶，她肯定嚇壞了。」
霍雲驍又將她往回拽了拽，說：「程鳶在唐羽的隔壁病房安頓好了，寒城找了心理醫生陪她，你現在去了也見不到。」
沈暮「唔」了一聲：「這樣啊，那確實不急。」
「嗯，不急，做點別的。」霍雲驍說。
沈暮一愣，回頭看他：「做什麼？」
霍雲驍握著她胳膊的手緩緩下滑，從臂彎處一寸寸的落下，最後落在她的手腕。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再往下，牽住了她的手。
溫熱的大掌將沈暮略有些冰涼的小手包裹住，原本只是個普通的動作，可竟讓沈暮莫名的緊張起來。
霍雲驍拉著她，將人帶進了懷裡，他輕聲問：「想吻你，可以嗎？」
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也隱約能感覺到，沈暮心中屬於「信任」的那扇門，微微開了一條縫，等著他和她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霍雲驍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沈暮吞了吞口水，只覺得此刻蟲鳴鳥叫都那般清晰。
霍雲驍勾著她的下巴挑起來，薄唇覆上去，陽光從樹葉縫隙中落下，溫暖而柔和。
吻逐漸熱烈起來，甚至帶了一絲懲罰的味道。
沈暮吃痛的皺眉：「霍……雲驍……」
霍雲驍在她鬢邊摩挲，啞聲教訓她：「你剛才跟蔣安寧說什麼？準備好了兩敗俱傷？」
沈暮心虛的舔了舔下唇，說：「我……就說說而已……」
霍雲驍對這句應付的話不大滿意，猛地咬住了她的耳朵。
沈暮一個激靈，她的手本能的張開了一些，握住了霍雲驍的手指。
霍雲驍低頭只能看見沈暮發間露出的耳尖，紅的如天邊的晚霞。
此刻的沈暮哪裡還有半分剛才和蔣安寧對峙時的磅礴氣勢，她簡直像個受驚的貓，恨不得將頭埋進肚子里。
霍雲驍的聲音有些啞，說：「暮暮，抬頭。」
沈暮怔了一下，含糊著說：「幹什麼？」
「抬頭。」
沈暮拗不過，才終於勉強抬頭，心虛的跟他對視。
霍雲驍微嘆了一口氣，敲了敲她的腦門，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兩敗俱傷，包括我在內，記住了嗎？」
沈暮立刻點頭：「記住了。」
其實她只是想哄好霍雲驍，壓根沒有仔細去琢磨這句話，很久以後想起來，才驚覺在此時，霍雲驍就已經將她看的十分重要。
重要到即便到了生死關頭，他也會先選沈暮，永遠都是沈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