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我以為……那是個桌角
兩人走進程鳶的病房，程鳶正坐在病床上，陳媛坐在一邊喂她吃東西。
看見沈暮和唐羽走進來，陳媛立刻起身：「沈暮，你們來了。」
沈暮笑著點頭：「辛苦你啦。」
陳媛立刻擺擺手：「不辛苦，程鳶姐給我的工資是同行里最高的，我也就是喂她吃個飯而已。」
唐羽坐在床邊，看向程鳶，問：「手好點了嗎？」
程鳶點點頭：「應該吧，但是拿不了東西，手腕一用力就疼。」
唐羽端著她的手腕看了看，說：「你慢慢養著吧，歐瑾說了你這是挫傷，沒傷到骨頭已經是萬幸了。」
程鳶看向兩人，問：「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唐羽笑著說：「因為沈暮她……」
「遇到了，」沈暮截下了唐羽的話，說：「路上遇到，就一起來了，等會順便送他去劇組。」
唐羽反應過來，沈暮不想讓程鳶擔心，便點點頭說：「對，遇到的。」
兩人在病房坐了一會便離開了，唐羽伸了個懶腰，說：「我今天沒戲份，不去劇組。」
沈暮點頭：「哦，那你要去哪裡？」
唐羽咳了一聲，說：「去找霍雲驍。」
沈暮腳步一頓，也沒多問，說：「好，我送你過去。」
唐羽撓撓頭，說：「不是，是我每個月都要跟他吃個飯，彙報近況，之前不知道你今天要過來，所以就約了今天。」
沈暮點點頭，表情如常：「那就送你去吃飯。」
汽車開到瀟湘軒門口，唐羽剛一下車，正遇到霍雲驍的賓利開過來。
寒城打開後座，只見筆挺的西褲包裹著男人修長的腿，他長腿落地，從車裡走了出來。
唐羽一見到霍雲驍，人都乖巧許多：「舅舅。」
霍雲宸跟著鑽出來，笑著說：「還有我呢！」
唐羽的嘴歪了歪：「二舅……」
霍雲驍卻越過他，直直的看向他身後的車內。
小姑娘穿著白色毛衣，安靜的坐在駕駛座上，觸及到他目光的那一刻，立刻轉過頭去。
霍雲宸順著霍雲驍的眼神看過去，立馬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屁顛屁顛跑過去打開了駕駛座的門，笑著說：「小暮暮，吃飯去了，你怎麼不下車？」
沈暮被霍雲宸拽下車，一抬眼就看到了霍雲驍黝黑的眸子。
她張了張嘴：「我……」
霍雲驍說：「進去吧。」
他這句話沒有特意指誰，可聽起來怎麼都像是說沈暮的。
沈暮就這樣被霍雲宸拖進了瀟湘軒，四個人走進了包廂。
霍雲驍坐在主位上，霍雲宸坐旁邊，唐羽剛進去就被霍雲宸一把拉到自己身邊，說：「你坐這裡！」
於是只剩下了霍雲驍身邊的位置，沈暮遲疑了一下，安靜的坐下。
點完菜后，氣氛瞬間僵硬起來。
霍雲驍沉默的喝茶，沈暮抱著杯水一直灌，兩人誰都不說話。
霍雲宸搓搓手，作為他哥的貼心小棉襖，不活躍氣氛是不行了！
他咳了一聲，問：「小暮暮，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呀？」
沈暮心說我忙著做保鏢，嘴上順嘴說：「吃飯，睡覺，打遊戲。」
霍雲宸噎了一下，問：「那你就沒有想……想出門見見誰？」
沈暮灌了一口水：「見唐羽，見到了。」
唐羽的笑容還沒浮在臉上，只覺得周身一陣陰冷。
他一抬頭，正對上霍雲驍冷冽的眉眼，嚇得瞳孔都縮了縮。
姑奶奶，你這是想讓我死在飯桌上嗎……
霍雲宸只覺得自家哥哥的氣場越來越嚇人，情急之下，問：「那我哥呢！」
包廂里是死一般的寂靜……
沈暮垂著頭，腳尖死死地踩著桌角，心裡暗罵著，霍雲宸這個活寶要死啊！
她又想，霍雲驍是啞巴了嗎？不會說句話制止一下他的寶貝弟弟嗎？
她正這樣想著，身邊的男人突然開了口，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難受：「沈暮。」
沈暮立刻抬頭：「嗯？」
她期待著，換話題啊！換個正常人聊的話題啊！
霍雲驍咳了一聲，說：「你有什麼意見可以明說。」
「什麼？」
「明說，別踩著我。」霍雲驍說。
沈暮愣了一下，猛地低頭看向桌子下面。
只見她的腳尖踩在霍雲驍的意國純手工皮鞋上，正努力的左碾一下，右碾一下，原本漆黑的鞋面此刻已經布滿了扭曲的腳印！
沈暮默默地抬腳，將腿收回來，輕聲說：「我以為……那是個桌角。」
霍雲驍表示理解：「嗯，你的腳尖還在你以為的桌腿上蹭了兩下。」
沈暮：「……」
霍雲宸：「……」
唐羽：「……」
這下包廂真的徹底安靜了，沈暮恨不得將頭埋進面前的湯里，她覺得自己現在連呼吸都尷尬的要命。
這頓飯就在沈暮的安靜和霍雲宸的搞怪中結束了，一聽到唐羽說吃好了，沈暮立刻起身：「走吧。」
霍雲驍微微靠在椅子上，給了霍雲宸一個眼神。
霍雲宸瞬間領會，拉著唐羽說：「走，去衛生間！」
唐羽被拖出去，還在嚷著：「二舅，你這麼大人了不能自己去嗎？」
「不能，我害怕！」
「……」
包廂里剩下兩個人，沈暮咳了一聲，說：「我……我也去衛生間……」
「沈暮。」霍雲驍開口，聲音一如往常的清冷。
沈暮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只留給霍雲驍一個背影。
霍雲驍說：「八天了，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沈暮怔了怔，說：「該說的話，平安夜那天已經說過了。」
霍雲驍看著她的背影，當真是冷漠又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如她平安夜那個晚上說，我們算了吧。
「很好，」他說：「你很好。」
霍雲驍說：「科應集團的總裁和千金到了濱海，應小姐親自打電話邀請我去參加酒會。」
沈暮猶記得在H市，那個囂張至極的千金小姐，竟追到了濱海市。
她的胸口悶悶的，卻仍冷靜的點點頭：「哦，這樣啊。」
霍雲驍的拳頭微微握緊，良久，他終於緩緩鬆開。
「沈暮，你有時候真的讓人束手無策。」
他這樣說，然後起身走出了包廂，那熟悉的煙草氣仍在鼻尖縈繞，可人早就走了出去，再無一絲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