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
轟!
葉玄速度暴增,渾身魔煞洶湧,血氣熊熊,劃破空間,讓陣法都在成片成片的被撕碎,發出尖銳的聲音。
見宇文忌快要觸碰到包裹師尊那魔煞之氣的瞬間,葉玄徹底喪失了理智,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師尊已經命懸一線,要是再被外界所傷,那後果……
葉玄不敢去想。
他害怕知道那個答案。
不行!
不可以!
天機逆轉大陣內,血黑色流光如電,帶著咆哮,向宇文忌狂猛衝來。
在這一刻,宇文忌也在拚命。
他並不清楚葉玄和這被魔煞之氣包裹的男子之間的關係,但從這男子肯挖骨替葉玄成就魔軀,就可以看出。
此人對葉玄來說一定意義非凡!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宇文忌死死地盯著魔煞之氣中那仙塵的面容,自身的仙力被催動到極致。
只要拿下這個男子,那他就有了和葉玄談條件的本錢,那他就可以活下去!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他成就偽仙,每日躲在這天機逆轉大陣中,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兩人都有自己拚命的理由。
一個是為了愛人活著。
另一個是為了自己活著。
砰!砰!
在宇文忌首先觸碰到那魔煞之氣,卻沒有第一時間突破它,劫持到裡面的男子。
擅長卜算之道的他,在戰鬥方面,要比其他偽仙九境弱太多了。
要是王久等人在此,一定就已經突破這層魔煞之氣,把秦長生劫持到手了。
可惜,宇文忌耽誤的這一瞬,就決定了他的命運。
噗!
身體被一隻魔氣繚繞的利爪抓在了手心,宇文忌就像被人捏住的一個乾枯的橘子,七竅之內都在滲血出來,這讓本就乾癟的他更加老朽了。
「你是道宮之人……?」
葉玄看著宇文忌道袍上那刺目的道宮標識,胸口劇烈起伏著。
「呸!住口!你不配提道宮!」
宇文忌啐了一口血沫。
現在他已知道自己絕無生路可言,也就再無顧忌,只求痛快一死。
他用最為誅心的言語刺激著葉玄。
「你和你師尊……師徒不倫……自甘墮落……早就被道宮除名……!」
「必將遺臭萬年……受萬萬人唾棄!」
「如今他昏迷不醒……就是對你最好的懲罰!」
「魔頭,你別得意!我會在無盡深淵裡等你……等你!!!」
宇文忌近乎吼出聲來,葉玄卻陷入了沉默,雙目緩緩閉上。
但此刻,他的內心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平靜。
魔煞之氣股股的從口鼻間湧出,僅僅是呼吸出來的魔煞之氣,就讓宇文忌的護體仙力,一陣升騰。
就像……就像熱油潑在了白雪之上一般。
這種痛苦讓宇文忌千年來練就的道心,都快要崩潰。
「我知道,你此刻就是一心求死。」
「你說,我會就這般便宜了你嗎?」
此人對師尊意圖不軌,羞辱他們,更是造成師尊命懸一線的罪魁禍首之一。
他要讓他體驗到這世間最為殘酷的死法!
只見葉玄突然口中發出一陣難言的繁語,體內的魔煞之氣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行走起來,厲喝道:「開!」
噗呲!
一聲骨肉分離之聲響起,在宇文忌驚恐的眼中。
數條由魔煞之氣構成的手臂,從葉玄的身後生出!
宇文忌眼瞳劇縮,簡直難以置信。
「這是法身?不對,你是魔修!怎麼可能修鍊出法身!你究竟是什麼人?啊!你想幹什麼!」
宇文忌瘋狂的掙紮起來,之前視死如歸的眼中,也重新被恐懼所佔。
因為,他看見葉玄身後的那數道魔煞手臂正在劇烈的撕扯著陣法空間。
原本就飽受摧殘的天機逆轉大陣,馬上就在葉玄的手下被撕成了破布條,外界的世界又出現在二人的眼中。
可是這般景象,對於宇文忌來說卻是難以接受的。
他們之前敢那般放肆的動用修為,完全是接著這天機逆轉大陣的威能,雷劫盤旋在陣法之外,就是不能鎖定他們。
可現在,葉玄撕開了陣法!
盤旋在空中已久的雷劫,瞬間就像找到了目標一般,烏雲滾滾,雷霆萬鈞!
「不要……不要……!」
「給我個痛快啊!」
在宇文忌驚恐的目光下,一條帶著毀滅氣息,足有三四個成年人環抱粗細的雷霆,從劫雲中發出!
他是在天道下苟且偷生的偽仙,劫雷是他最為害怕的事物。
他寧願被葉玄所殺,也不願寂滅在雷霆之下!
宇文忌不顧一切的催動仙力,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卻一直被葉玄死死地抓著,眼睜睜的看著雷霆籠罩住了他……
「啊啊啊!!!!」
轟轟轟!
一道雷龍貫穿而過,天地間發出驚天轟鳴,撼天動地。
整個王家禁地一片沸騰,一片寂滅。
強烈的雷光璀璨刺目,簡直比太陽還耀眼,一剎那席捲了方圓不知道多少里,一路之上,陣法破碎,殿宇破敗。
等到光芒散去,半空中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大量被雷霆衝撞而起的雜物從半空墜落。
原地之處,再無任何一點宇文忌的蹤影,他整個人都在雷霆之下,化為虛無,徹底蒸發,什麼都沒剩下來。
葉玄身軀晃動,渾身上下布滿鮮血,一些血管、經脈全都炸開了,渾身上下冒出青煙,遭遇雷電反噬,出現了不可想象的重創。
為了在這雷霆中護住師尊,為了讓宇文忌被這雷霆所殺,他也是硬生生的扛了這一擊雷霆,以他現在的修為竟也難承受。
雷霆雖然將宇文忌蒸發,但溢出來的雷電之力也將葉玄的身軀劈的近乎半廢,方圓百里開外,再無生機。
不過說是再無生機,其實也不準確。
天際邊,一錦衣男子抱著兩個矮矮的事物,正艱難的抵抗著雷霆的餘威向這裡飛來。
「爹爹!」
「父親!」
這一刻,葉玄那被殺戮意識佔據的腦海,一下子就愣住了。
……
五日後。
秦家主殿中,兩百多位有資格進入的修士,已經進入了這天下第一勢力的主殿。
是的,在其他大勢力偽仙九境至強者齊齊死亡后,選擇沉默的秦家就這麼的一躍成為了天下第一勢力。
有時候不得不說,命運就是如此的可笑。
秦家各位先祖奮鬥數千年都沒有達成的事,卻因為之前的一次退讓,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成功了。
主位之上,秦烈頭戴平天冠、身穿白底金線長袍,代表家主地位的龍淵劍懸於腰間。
濃郁的威壓和元嬰巔峰修為,壓的整個大殿中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敢有一點不敬之意。
下方兩百多位修士中,全部都是元嬰境界的修為。
而在這二百多位元嬰中,元嬰巔峰境界的就有十多人。
要知道,這還只是來與殿堂之上的修士,放眼秦家所統御的數萬里山河中,還不知道有多少元嬰強者!
再加上天機逆轉大陣中的十餘位偽仙,和以百萬計的弟子族人。
整個秦家要是爆發出來會有多強,恐怕也只要那主位之上的秦烈知道了。
大殿之中,漸漸的,也開始有了聲音,各位修為陸陸續續地稟報家族事務。
不過這二百多位修士之中,真正位高權重的那幾位,卻是不知為何,始終帶著凝重之色,雙眼深處也始終存在一絲愁緒。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了。
秦烈正面無表情、不怒自威地聽著一位管理丹藥的修士稟報著丹閣的事務。
忽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抬目看向了大殿之外,一抹如實質般的殺意出現,將整個主殿都籠罩了起來!
同樣,第一時間看向那個方向的,還有在天機逆轉大陣中的秦家偽仙們。
滿頭白髮的老者秦爭,此時目光凝重,憤怒中帶著一絲驚恐。
終究還是來了嗎?
難不成今日便是我秦家最後的餘暉?
……
這突如其來的殺氣,自然驚動了其他人,顧不得那殿內禮儀,眾修士都扭頭向大殿外看去。
這一看,幾乎所有人都是一驚,隨後就是濃濃的憤怒。
居然有人闖入了他秦家山門!
不過,在看清來人面目之後,所有的憤怒便化為了驚懼。
秦家主殿外山門的位置。
只見一人正在虛空之中,邁步向他們走來,悠閑的步子,只是幾步邁出,起碼數里遠的距離便消失了!
黑金色的外袍,雪白的衣衫,普通的長刀,身後飛揚的血色髮絲,面無表情、不怒自威的冷漠面容,彷彿與生俱來的凶煞之氣,不斷衝擊著他們的心靈!
帝君葉玄!
一個名字瞬間出現在他們腦海里。
……
幾十個元嬰修士本已鼓動靈力,正準備拿下這擅闖秦家山門者。
可是衝進他們腦海里的那個名字,卻將他們所有的動作全部死死壓住了。
帝君葉玄!
四個普通的字,卻組成了現在修仙界中最有殺氣的名字。
魔軀開天地,魔威永不絕。
如果是在之前,對於葉玄,也許他們只會一笑而過,不是很在乎。
可是現在,他們都只能仰視這個名字。
偌大的修仙界中,絕世天驕無數,可是當世之中,再無一人可與此人相提並論。
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清楚,在修鍊一途,古往今來,這個男人取得的成就,已經稱得上前所未有!
如今,這個魔頭就這麼突然間走到了他們面前,他們之中一大半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現場詭異的安靜下來。
而站在最前方的幾個人,卻是沒有什麼震驚,好像早就知道葉玄會到來一樣。
他們悄悄的看著主位之上的秦烈。
他們把秦烈重新推上家主之位,也就是為了今天。
葉玄可是秦烈的女婿,要是連秦烈擋不住他的話,那秦家之內便再也無人可擋。
大殿門口的葉玄,大殿內主位之上的秦烈,不過兩百多米遠,兩百多米遠,兩個人、兩雙眼睛隔空對視。
「我今天不是來殺人的。」
葉玄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陣法中的秦家偽仙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話,卻是沒有那般友好了。
「我要你秦家的立足之寶,鳳血。」
「把鳳血給我。」
沒有緣由,甚至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就這麼平白無故的,突兀的出現,要他們秦家的鳳血!
帝君的威勢,一時無兩。
欺人太甚!
居然想要他們秦家的立族之寶鳳血!!!
雖然懼怕與葉玄的威勢,但不少人心裡還是生出一股怒火來,有多久沒有人敢這麼對秦家說話了?
甚至有不少人在想,只要秦烈一聲令下,哪怕是死,他們也要讓這帝君葉玄,見一見他秦家之人的骨氣!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秦烈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答應道:「好,我給。」
這個一向傲氣的男人,幾乎是在用一個順從的語氣,在和葉玄說話。
在其他人眼裡,秦烈這就是卑躬屈膝的表現,只有少數人知道,這是他對秦長生的虧欠。
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虧欠。
秦烈了解到,這些日子,葉玄幾近瘋狂的找上了修仙界所有大勢力,去強要那些珍奇異寶,至於是為了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
長生受傷了,而且傷的很重,性命垂危!
「鳳血可以給,但是我想親自為帝君大人送過去。」秦烈看向葉玄,這是在尋求他的同意。
他想借著送鳳血的機會,見長生一面。
這般卑躬屈膝的話語,換來的卻是葉玄那冰冷的注視。
他再也不會相信除師尊以外的任何人。
更不會再去信秦烈。
葉玄的雙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一把取過那從周圍虛空中顯現出的鳳血,一股血紅色光芒收入手中。
然後,平靜的轉身離去。
「此事,便不勞煩秦家主費心了。」
「他,我會照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