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忠犬當年是冰山 21

  白向盛在原地愣了一下。

  良久，他反應過來，方才咳嗽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覺得……不行。」

  孟莽龍怔了，爾後湊上前去，有些不確定地問道：「為什麼？」

  「我不想因為這種不確定性，而耽誤了你，也可能會傷了自己。」白向盛安靜地喝了一口水，慢慢說道。

  孟莽龍在他身邊坐下來：「你放心，我，我真的會……」

  「孟總，我就這麼說吧，」白向盛清了清嗓子，「能看，不反感，不代表自己親身上陣的時候不會產生厭惡的情緒。」

  孟莽龍歪了歪腦袋：「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看同性戀片子，不覺得厭惡，這是審美上的一方面，」白向盛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孟莽龍，那雙眸子深邃無比，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泉水，讓人摸不清其中的情緒，「但是，當你親身上陣，要和男人發生關係的時候，你很有可能會……怎麼說……會接受不了……」

  孟莽龍皺了皺眉：「我覺得不會。」

  「會，」白向盛猛地點頭，「用眼睛旁觀和用身體親自試一試，是不一樣的感覺。」

  孟莽龍坐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

  爾後，他忽然抬起頭：「我還是不信，我對著你有反應了那麼多次，我相信我自己的感覺。」

  白向盛扭過了頭去，順手關掉了自己的電腦，嘆了口氣。

  「我不管了，」孟莽龍忽然咬了咬牙，站起身來，身體高大的陰影籠罩了白向盛的身子，活像是把他給吞沒了。孟莽龍把花束放在白向盛的桌子的一角，爾後認認真真地說道，「我反正這麼久，是對女人有過慾望，但是對她們沒有想談戀愛想在一起的衝動，但是你……」

  他停頓了一會兒，用手輕輕掰過了白向盛白凈的臉龐，動作又小心又溫柔，還有一些曖昧的感覺，「但是你，是第一個讓我同時有了慾望和在一起的慾望的人。」

  白向盛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所以，我想大膽地試一次，」孟莽龍深吸了一口氣，「就算你是個男的也好，我要追你。」

  白向盛皺著眉頭嘖了一下，爾後掙脫了孟莽龍手掌的鉗制，站起身來：「怎麼說你不聽呢？我不覺得你對我有什麼類似於男女之愛的感情，你性取向是女，就不該來招惹男人，這種事情，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

  孟莽龍大跨步走到白向盛身邊，從他身後直接抱住了他。

  兩隻手，在白向盛的身前，鎖得死緊。

  「我喜歡你，」孟莽龍的聲音低沉得很，就像是廣播里的男主持人一樣，磁性得不行，「你看，我現在抱著你，我就像抱著老婆一樣抱一個男人，但是我一點兒也不覺得反感，我說真的。」

  白向盛的耳根子驀然紅了一下，爾後嘆息了一口，說道：「就算你抱著不討厭，但是性和這個是不一樣的，你懂嗎？」

  「你怎麼就能那麼確定，我一定對著你下不去屌呢？」孟莽龍皺著眉頭，顯然十分不贊同白向盛的判斷。

  「你這種情況我見過太多次了，」白向盛輕輕笑著，那笑容之中，也不只是喜悅還是悲哀，「以前也有直男跟我告過白，但是到了最後，到了最後的那一步，他卻告訴我，他做不到。」

  孟莽龍看著白向盛烏黑濕潤的眸子，一下子失語了。

  「我當時相信了他，相信了他也許真的是他所說的雙性戀，所以傻子一樣跟在他身邊，」白向盛低著頭，顯然不想讓孟莽龍看見他臉上表露出來的略有些悲傷的情緒，「但是到最後，房也開好了，套子也買好了，前戲也做完了，他告訴我，他實在做不到。他說之前的前戲，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忍，但是最後這一步，他實在是踏不出去。」

  「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白向盛忽然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孟莽龍，「那男人轉頭就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個傻-逼一樣的酒店裡，沒過多久他就告訴我他找到女朋友了，他們兩個處得很好，過了一兩個月就開房去了，他媽的炮火連天做得別提多開心了，一個假期解鎖了學校附近所有的酒店，用過了淘寶上賣的所有的避孕套品牌，如魚得水啊。」

  孟莽龍喉嚨梗塞了一下，「我……」

  「所以，我不會再相信這樣的言語了，你明白嗎？」白向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沉地說道。

  孟莽龍被白向盛連珠炮一樣的語言說得有些發矇。

  他沒想到，白向盛還有這麼一段兒。

  之前在泰山，他們一路上交流了不少，把各自的心裡話、各自的小秘密都差不多掏了個空，可是白向盛……從來就沒有提到過這樁事兒。

  也許，真的是心裡不願意被人觸碰的創傷吧。

  難怪他對於自己追求他這件事情，反應如此激烈，也總是拒絕。

  「對不起，」孟莽龍低下頭，像是做錯事兒了似的，態度有些謙和，「對不起，可能觸碰到你不願意被人提起的事兒了，抱歉，我只是……」

  「沒事兒，」白向盛搖搖頭，換上了一身尋常的衣服，「我只是有些敏感，你不用道歉。」

  孟莽龍點點頭，屋子裡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白向盛看著桌上的那捧紅艷艷的玫瑰花，那花如此嬌艷，簡直像是火一樣要燒起來了。

  他輕笑一聲，指了指那捧花：「那……你帶走？」

  孟莽龍的視線看向了那束花。

  爾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白向盛的眼神一凌厲：「你還沒有被說服嗎？還是……還是抱有那種想法嗎？」

  孟莽龍抿了抿唇：「是，我不能否認，對你的那種感覺，一直在我心中繚繞。就算你說了這麼一大堆，但……但我心裡的感覺，騙不了人。」

  白向盛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孟莽龍真的也是這麼個認死理兒的人。

  一旦認準了一件事，脾氣就和牛一樣固執，誰都拉不回來，欠。

  良久，他抬著頭往辦公室的窗戶外頭張望了一下，爾後輕輕說道：「這樣吧，你如果真的……真的不相信我說的，那好，你今晚開個房。」

  孟莽龍猛然抬起頭。

  白向盛已經把頭轉了過來，那銳利的眼神盯著孟莽龍，彷彿裡頭有兩把刀子在嗖嗖地轉：「咱們倆不談感情，只說身體上的感覺。」

  孟莽龍像是不可思議一樣慢慢悠悠地站起身來：「真……真的嗎？」

  他連話語都結巴了，可見心中的激動。

  「嗯，」白向盛點點頭，「我之前說了，你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款男人，但是因為你是直男，所以我不會對你下手，也不會主動地對你表達感情，不會試圖去吧掰彎你，讓你走上一條原本不必要走的艱難的道路。」

  說著，他沉沉地嘆了口氣，「但是……如果你堅持的話，那麼，就直接從最激烈的地方開始。如果你能接受肉體的接觸，那麼也就是說明，你可能真的是潛性的雙性戀，只是你自己這麼多年未曾察覺而已，」他緩了口氣，「但是，如果……如果你到了最後關頭髮現自己不能接受，那也沒關係。咱們倆以後還是好朋友，而且我也沒付出感情，也不會受傷。」

  他輕輕笑著，歪了歪腦袋：「你覺得呢？」

  孟莽龍沒有說別的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房間我開。」

  ……

  當晚，白向盛下了班，就到達了孟莽龍定好的酒店。

  市中心一家豪華的酒店，價格不菲。

  當他把車開到這家酒店的停車場的時候，心裡還有著一絲猶豫。

  他在掙扎。

  孟莽龍別的不說，就說這個肉體，那是真戳他心窩。

  那個健壯的身體，那個胸肌和腹肌，那個線條……他是真喜歡。

  更別說孟莽龍一直以來對他展現出的性格，都讓他感覺特別好。

  他之前對著孟莽龍說了那麼一大堆，但其實他心中知道，如果真有機會，他還是有點兒想賭一把的。

  他在駕駛座上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時間快到了，他才咬了咬牙，拿著自己的東西下了車。

  沿著路走到酒店裡頭，在前台登記了，爾後坐著電梯上樓。

  他在電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心裡做好了孟莽龍會在最後關頭奪門而出的心理準備。

  「叮——」

  電梯的門開了，樓層到了。

  他再次深呼吸了一口，爾後找到了對應的門牌號，敲了敲門。

  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白向盛一進門，就看到了已經洗完了澡，穿著白色浴袍的孟莽龍。

  他正要說話，只聽得砰的一聲，門被孟莽龍用手重重地關上了。

  而白向盛，也猛然感覺到自己被孟莽龍迅速地壓住，一個惡狠狠的又火辣無比的吻落了下來。

  吻了良久，他只聽到孟莽龍那磁性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說道：「你不是不相信嗎？那我今天就讓你，留下一場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