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彷彿只有風來過
余寶元這麼一要求，顧鋒根本就不捨得拒絕，內心暗喜，坐在了余寶元身邊。
余寶元皺起眉頭：「坐那麼遠幹什麼？」
「我怕坐近了，打擾你跟你媽媽說話。」顧鋒解釋道。
「過來坐。」余寶元指指他旁邊的一塊空地方。
顧鋒急忙挪著就坐過去了。
余寶元和顧鋒就那麼坐著，坐了一會兒，余寶元忽然往顧鋒的方向挪了一點兒：「你把手伸出來。」
顧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依舊照做了，伸出了雙臂。
余寶元抿了抿嘴，抱著孩子一起扎進了他的懷裡：「累了，讓我靠會兒。」
顧鋒渾身一震，一股狂喜就從心裡直勾勾地鑽了上來。
余寶元第二次主動鑽到他的懷裡來了。
第二次了！
他低下頭看著懷裡閉著眼睛的男人，看著他柔和的側臉線條，看著他懷裡那個小小的崽子，心裡柔成了一片，滿滿當當的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似的。
「乖，」顧鋒摸了摸余寶元的頭，「你願意靠多久，就靠多久。」
余寶元哼哼了一聲：「嘴巴甜成這樣，不像你。」
顧鋒笑了笑，看著余寶元身旁的那座黑黢黢的墓碑，良久，眼睛里忽然染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說道：「對不起。」
「什麼？」
「我說……對不起，」顧鋒的聲音帶著鄭重，「以前做了那麼多錯事，傷你傷得那麼深，對不起。」
余寶元想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索性保持了沉默。
顧鋒聽著海浪般的樹葉響動聲，說道：「以前總覺得你永遠都不會走，覺得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我都算是被你寵壞了，還反過來傷了你的心那麼多次。直到失去你，我才發現，我沒辦法接受你不在我身邊，一天都不行。」
顧鋒低下頭，在余寶元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我看見你跟別的男人走在一起，我心裡酸得不行，甚至想立刻把你從別的地方拉回來，強行綁在我身邊，讓你哪兒也不準去，只准看著我，想著我。我看到你給別人做的飯，別提心裡多想吃了，用幾萬幾十萬換一口你做的飯我都樂意，你知道嗎？」
余寶元縮在顧鋒的懷裡，暖暖的。
「我把你送我的那些東西，全從安娜那裡買回來了。那個女人也真是精明，從我這兒拿了差不多一百萬去，但是我一點都不覺得心疼，我反而覺得能用這麼低的價格把你的東西完完整整地買回到我身邊，我賺大了。那是你送我的，都是你的心意，丟掉一件我都覺得心疼得不得了。」
余寶元在顧鋒的懷裡忽然笑了一聲，抬起眼睛：「安娜是從你那兒賣東西拿了一百萬……不過，她把一百萬全都轉到了我的卡里，說是她這個乾媽留著給睿睿買小零食的。那錢現在就在我卡里，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好呢。」
顧鋒微微挑了挑眉，笑道：「看來我該感謝她。」
「其實我一直挺幸運的，」夜風吹拂著，余寶元舒服地靠在顧鋒的懷裡，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霎時間像是舒展了心懷，「說是孤獨，其實一路上也都有特別特別好的人跟我一起走。你雖然以前渣得讓我想一槍崩了你的腦袋，但是現在你……嗯……」
顧鋒聽到他說不出話了，低頭看到他的耳朵尖微微發紅。
他好笑地捏了捏余寶元的耳尖：「我這段時間表現好嗎？」
「挺好，」余寶元點點頭，「比以前好很多很多。至少，沒那麼任性霸道，沒那麼冷酷自私，我其實都能感覺到。」
「還不夠，」顧鋒在余寶元的耳朵上親了一口，「遠遠不夠。我還要對你更好呢，我還要把你和睿睿父子倆寵得每天都跟泡在蜜罐里似的，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們，寶貝，我要給你一個最溫暖，最安心的家。」
余寶元抬起頭，那雙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顧鋒。
顧鋒低頭看著他，笑道：「氣氛好像烘托得很不錯……接個吻？」
余寶元沒說話，只是慢慢湊了上來。
顧鋒微微低頭，直接攫住了余寶元的雙唇。
他們在微涼的夜風中接吻了。
顧鋒的唇舌霸道地把余寶元侵佔，他一隻手托著余寶元的後腦勺，把他緊緊地霸佔著，良久，他們才緩緩地分開了，額頭仍然靠在一起。
「寶元，你和兒子，是我一輩子要守護的。我可以讓所有人，讓時間，來見證我的諾言，真的。」
余寶元嗯了一聲。
「所以……能開開恩，」顧鋒的語氣帶著一絲笑意，可內里卻是無比的鄭重和期盼，「給我個機會……或是，給我個盼頭嗎？嗯？」
余寶元深吸了一口氣，腦中忽然泛起了很多很多的畫面。
畫面的最後，是媽媽在生前對他展露的最後一抹笑容和她溫柔的話語：「寶元，如果找到你真的喜歡的人了，一定要……一定要用力抓住。媽先走了，媽相信，一定會有人陪你走過剩下的那麼多年的。」
這個人……會是顧鋒嗎？
余寶元沉默了良久，久到顧鋒都以為他快要睡著了，他才悠悠開口道：「那麼……咱們做對準情侶，試試看？」
顧鋒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渾身都不能動彈。
良久，他才恢復過來，聲音顫抖著，連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好……好，謝謝，寶元，謝謝……」
准情侶，也就是說，余寶元願意對他交心了。
只是還需要考驗一段時間。
他煎熬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想念了這麼久，終於讓他看到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顧鋒激動得熱血沸騰的，眼睛里全是光芒：「那什麼，寶元，你儘管考驗我，我一點兒不怕。我以後會好好地當這個准男朋友，好好地愛你疼你，找到機會，一定讓你心甘情願地『提拔』我當正式的男朋友，好不好？」
余寶元半挑起眼睛，那雙眼眸英氣勾人：「那麼……接個吻？」
話音剛落，顧鋒一個愛意重重的吻就急不可耐地落了下來。
他們兩個在墓前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話，余寶元才想起時間，終於起身。顧鋒更加殷勤狗腿地拿起了准男朋友的風範，跟前跟後地護著余寶元和他家崽子往墓園外頭走去。
余寶元母親的墓碑前頭，那束白菊被微微吹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誰也不知道剛才這兒有一個人剛剛下定決心放開一點心懷，也不知道剛才這兒有個人狂喜得整個人都顫抖。
整個墓園空蕩蕩的，也靜悄悄的。
葉子沙沙響，彷彿只有風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