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夾槍帶棒
顧家大宅在詭異的平靜中度過了一夜。
余寶元起床后,去到公司上班。一切如常,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昨天直接把油油的魚肉全砸在顧鋒臉上,他以為按照顧鋒那個爆竹似的性格,會立刻暴跳如雷,但是他沒有。
這男人似乎比他想得還要深沉一些。
余寶元像往常一樣工作了一天,下班后,換上了一身正裝出發前往慈善晚宴的地點。
所謂的慈善晚宴,不過就是上流人士舉辦的披著慈善外衣的一場交際罷了。觥籌交錯、紙醉金迷之間,慈善只不過是一個由頭,追逐利益才是晚宴的本質目的。
余寶元到達酒店的時候,門口早已豪車停遍,空氣中瀰漫著的都是金錢氣息和女人身上的頂級香水的味道。他在安保處出示了請柬,核對了身份,順利地進了頂層會場。
會場中自是一片光芒璀璨。男人手腕的名表和女人通身的珠寶,晃得剛入場的人一片眼花繚亂。來來去去的侍應生衣著整齊,托著盤子到處忙碌。
晚宴還未開始,但是上流人士之間的交際和談論已經一片火熱。
余寶元環視一圈,顧鋒還未到。他索性站在較偏僻的一角里等著。
余寶元和顧鋒的關係,從來就不是什麼秘密。因此,他在角落裡站了一小會兒,就有幾個老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彼此耳語了一番,帶著意義未明的微笑走了過來。
「余助理,今兒沒跟顧總一塊兒來嗎?」一個老總笑著問。
「高總晚上好,」余寶元笑著和他握了握手,「今天顧總有個會要開,也許要遲一會兒到,叫我先來頂著,免得失禮。」
「哦,」高總似懂非懂,鏡片后的眼睛透著精明的光,「聽說余助理和顧總之間倒是出了些問題?」
喲,消息傳得還真快。
余寶元心中微微冷哼,面上沒表現出來,「高總真是目光如炬,一點小小的變化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禿頂的高總和其他幾個肥膩膩的中年男人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是「果然如此」的得意。他假好心道:「怎麼回事呢?余助理呀,你跟我們說說,我們想法子幫幫你?」
幫他?好笑了,跟他很熟嗎?
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心善的好人。一個個在商場上吃人不吐骨頭,要幫他?他可沒那麼蠢地相信他們的屁話。
「這倒不必了,您也知道顧總一向看不上我,這些事兒本來就是我一廂情願。高總,您可就別取笑我了。」
「余助理別這麼妄自菲薄呀,」高總笑得眼角的皺紋密密麻麻,譏諷道,「顧總雖然甩了你,可余助理這麼優秀,說不定就會有人撿回去呢。」
另一個老總態度更輕蔑了,「我聽說陳少爺已經住進顧總的別墅了是嗎?唉,魚目就是魚目,珍珠就是珍珠,人吶,不自量力可不行哦。」
余寶元笑得嘴角都酸痛了,「陳少爺有魅力,大家都喜歡!」
高總和顧鋒一直交好,對於一直圍繞在顧鋒身邊的余寶元,從來就看不慣。一個不自量力的貨色卻糾纏了顧鋒這麼多年,若不是看在顧鋒的面子上,他早就替顧鋒趕人了!
這下,余寶元終於被攆走了,他比談成了生意更加暢快興奮,領著幾個老總圍著余寶元,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大通。
余寶元強行保持微笑,也沒撕破臉皮,任由他們嘲諷。
反正臉皮比城牆厚,愛咋咋地。
「高總。」後頭忽然有一道好聽的男聲響起。
高總轉頭一看,原來是陸陽。
說起陸陽,倒也是個不遜色於顧鋒的人物。繼承了家族企業,但是自身能力也強,帶著陸氏開疆拓土,蒸蒸日上,也是商圈裡頭數得上號兒的風雲人物。
高總和他握了握手,「原來是陸總。久仰大名,果然是青年才俊!」
「不敢當,」陸陽聲音沉靜,「高總和余助理在談什麼呢?」
高總和善地笑道:「哦,就是些不要緊的家常話。」
陸陽微微一笑,「不妨讓我也聽聽?」
余寶元看著高總這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真他媽虛偽。
他挑了挑眉,「高總是在為我和顧總的感情指點迷津呢。也對,高總經歷了三任妻子,也許還有其他豐富的男女感情。能夠得到高總這樣經驗豐富的人的指點,我榮幸之至!」
高總在陸陽面前不好發作,可是牙齒已經咬得咯嘣咯嘣響。
余寶元這個狗東西,居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揭他的底!
說他有三任妻子,又說他還有其他男女感情,這不就是在罵他花心濫情,在外麵包二奶三奶嗎?
他就是包了又怎麼樣?哪個有錢的男人不偷腥?
他有這個能力包女人,只能說明他有那個資本,輪得到他余寶元在這裡指手畫腳嗎!
陸陽對著余寶元眨了眨眼,「看來余助理很受教。」
「受教了受教了,」余寶元捧著水杯輕笑,「不過想要達到高總那種經驗豐富的程度,我還需要多多努力。」
高總笑得很僵硬,餘光看到遠處有人招手,急忙借坡下驢,「不用客氣,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事兒都儘管招呼。那邊有人叫我,我先過去一趟。各位,失陪了!」說著,帶著一幫走狗拍拍屁股溜號。
余寶元冷眼看著這些人尷尬溜走,不屑地冷哼一聲。
「沒事兒吧?」陸陽問道。
余寶元搖搖頭,「就是被瘋狗吠了一頓,我無所謂。」
陸陽這才笑了,「你還是和大學的時候一樣,沒心沒肺。」
說來羞愧,陸陽這個十足的精英和余寶元這個學渣,本科階段竟然在同一所大學。雖然是不同專業,但是卻是在同一幢宿舍樓。
兩人大學時代交情不深,見了面也不過點點頭示意。之後,因為陸氏和顧氏多有商業合作,他們才逐漸熟悉起來,偶爾也能交談幾句。
「可不是,」余寶元自嘲,「沒心沒肺才能活得開心。」
陸陽眸子略幽深,「這段時間過得好嗎?」
「快活著呢,」余寶元又自言自語似的加了一句,「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