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始料未及
晚上,我們依舊出去溜達.
有兩回,本不打算出門的我爸中途又去了她家,回來得早了,我們還沒回家呢!
我爸騎著摩托車又返回遊樂場來接我們,我們把鑰匙給了他,他非要我和貝貝一齊上去,他馱著我們一起回家.
貝貝是非常喜歡姥爺,喜歡姥爺的摩托車的,於是,貝貝在中間,我坐在後麵,我爸會帶著我們”突突突”地回家去,遇上哪個坑坑窪窪的地方,我要下來,我爸愣是不讓,他的腳靈活地一點地,我們就越了過去……那種感覺貝貝喜歡,我也喜歡……
七嫂給傳了一個治療高血壓的方子,一個西紅柿,一個洋蔥,切碎了放在一個盤子裏蒸,每天早晨空腹吃下,連吃兩個月,說是能根治高血壓.
我心裏想,這兩樣蔬菜都是好東西,吃點肯定沒壞處,於是我天天都給勤進弄.
我爸一向能起早,他又很勤快,閑不住,拿幹活根本就不當回事,我起來時,多數時候他自己已經把荷包蛋打好了.
可是,最近,爸起得有點晚,我並沒有太在意,因為我爸每天晚上睡一陣醒一陣,電視基本上是成宿開著的,他的睡眠質量肯定一般,早晨補點覺也算正常啊!
我把荷包蛋端到茶幾上,用一層保鮮膜蓋著,就悄悄的退出去.
勤進放暑假的第二天,我帶著貝貝回大連,打算住些日子.
因為小錦怕孩子總在楊山待著,體驗不到都市的風情,想帶著孩子在大連多轉轉.
這些日子,我爸的早飯也不在家吃了,天天早晨八點鍾上她家去喝玉米粥.
我不時地叮囑我爸幾句;
“爸,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堅持給勤進弄那個西紅柿洋蔥啊,他自己肯定不行,隻有你給他弄了,才能連續得上.”
我爸一疊聲的說;知道知道.
強強放暑假時,直接就去了小姨家.
爸又給小錦買了十付胃藥,讓我煎給小錦喝.
怎麽個煎法,讓我直接給她打電話問詢.
電話打過去了,接通後,我剛叫聲”姨”,她就軟軟糯糯地接道;
“小風,你是問那藥怎麽煎的吧?”
“對呀,姨,你給小錦煎了那麽多付,想來真是很辛苦!小錦喝了好多了,這次回大連,就由我來給她煎吧!可我不知道怎麽煎.”
心裏對她是由衷的感激,說話也順理成章的自然.
“姨也幫不上別的忙,這算是什麽事呢?你弄貝貝也很忙很累,我當稍道就做了.小風,這藥其實好煎,你隻要把那六味藥加上一礦泉水瓶那樣多的水提前一小時泡上,先急火燒開,然後小火熬到大約能剩上半碗的藥液就行.我一般兩付一起煎,那就加二倍量的水,同樣的方法剩兩個上半碗的藥液就可以.一般大火開後,小火大約要一個鍾頭吧……”
她說話的語氣輕輕柔柔的,讓人聽了很受用,也別怪我爸對她著迷!
我們隔三差五的帶著強強小錦出去溜達,今個森林動物園,明天海洋世界的,也挺累的,對我爸和勤進,並沒有太多的牽掛.
我爸和我們依舊是每天晚上通一個電話,有時也發個信息.
八月三十號那天晚上,接到了我爸的一個電話,我爸說她堅持要去參加教會的什麽唱詩班,而我爸反對,可她執意要去,兩人相持不下.
她信教,為了她,我爸,一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也跟著她去教會旁聽了,隻不過人家入神,他打瞌睡.對於教會的活動也給予堅決支持,因為我爸的真心本就向善.
其實無論你信不信,它宣揚的真善美總是對的.
春天時,我爸就為了她們教會複活節的活動,在我們家廠房裏,給她們教會做了一個大大的木頭十字架,並刷上了鋥亮的紅漆,我爸的木工手藝也是一流,真是做什麽像什麽.
可我爸到底是沒有真正信教的,因為爸總是在門外徘徊,這也令她有點惱火,這不,兩人鬧不愉快了,我爸讓小錦給她打電話,勸說她一下.
我心裏想,我爸也真是的,你們兩人的事,你讓小錦參與個什麽勁？
小錦對父母是最柔順的,她從來不會違背父母的意願去做事,爸讓她打,她不情願,她也會打.
可這樣的電話,我爸不會讓我打.
小錦打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也沒能把我爸和她的矛盾解開,小錦稍顯為難.
“姐,她不會認為是我們不希望她和老爸成吧？她是個很倔強的人,很有個性,爸拗不過她的.其實我覺得她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咱老爸也有些過份迷戀她了,時時刻刻都想和她在一起.唉!這個傻爸爸,年輕人也沒像他這樣啊!”
“你就尋思那沒用的,該咱什麽事？咱爸呀,也真是能鬧人,為了感情事,還鬧老姑娘,不知老姑娘正養病呢嗎？”
我爸又打電話來等待聽小錦的反饋,小錦的反饋和我爸想象中的有差別,我爸馬上在電話裏說;
“小錦,算了吧!她願意咋樣就咋樣吧!她不知和誰近便了,到底是上帝在她心中的份量重,還是我在她心中的份量重呢？我為她付出了多少？我最近身體不舒服,明天我去住院.”
“爸,咱沒真正信教咱也不說那話,咱不能和上帝爭,再也別說那話了.”
“本來就是嘛,我也沒有不讓她信教,信教的人大多數也善良,可你也不能整天把上帝掛嘴上,拿上帝來壓我吧？我這人就不信那個邪,上帝能給她錢花呀,還不得靠我給她？”
我在一邊也聽出了門道.我和小錦再一次阻止我爸;
“爸,就事說事,咱不說那不該說的,以後一定不要再說.今晚你消消氣,平靜一下,明天再和她一見麵,肯定就好了.”
我爸氣呼呼的放下了電話.我爸這人,就是改不了急性子的毛病.
誰會想到,我爸他是真病了呢？我就認為他是和她一時置氣而已.
一切好象又風平浪靜了,想象中,我爸和她應該是和好了.
三號那天,小錦和貝貝去了於磊那裏,我和強強先回的楊山,我爸在二媽家打麻將,二姑也在.
好些日子沒見著我爸了,我和強強去二媽家瞅瞅,順便看看二姑二媽她們.
我爸一邊打牌一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娘倆,和平時無異.
我爸打完麻將回來,說是有點餓.
家裏的氣罐沒氣了,我爸沒舍得裝,勤進也沒想裝,他們兩個人一個比一個能將就.
真成了老姑舅親,攀死了.
我爸和勤進兩人在家就用電鍋.
我爸上午打針回來得晚,勤進做的老黃瓜湯還剩在鍋裏.
電鍋用起來,特別是洗刷起來還真不方便,我急急忙忙把剩菜倒出來,把鍋刷淨,給我爸打了三個荷包蛋,在這等待的時間裏,我爸就對我反反著她的不是;
“小風,你知道嗎？我今天打針,十點了鍾時,她一個勁地看點,著急去教會.我心裏明白,我讓她走,她堅持不走,可還是不斷地低頭看點,根本就不在狀態.後來我生氣了,對她說;你要是再不走的話,我就把針拔掉,不打了.誰知……她還真走了.打電話讓她妹妹來給我送飯……
我氣得真把針給拔掉了.和她也真換不出來個一般大來,她有點毛病,我是怎麽對她的……可我有病,她竟然這樣對我,你妹送飯,那是什麽味道？現在就這樣對我,將來老了,我還能指著她伺候我,對我好呀？”
“唉!爸,也就你當真.你和她在一起,就是各取所需而已,你將來老了還不得靠你姑娘嗎？說你還不信.別生氣了.你讓人家走,人家走了你還生氣,為什麽要說假話呢？你希望她留下來就直說嘛!”
“你悄悄點吧,我還不是為了考驗她一下嗎？”
看到我爸生氣的樣子,都像是一個孩子,這麽大歲數了,對待感情,還那麽單純.
也真像我爸說的,我爸對她確實就太好了,好的都有點過份了,當初這曾經令我那麽生氣.如今我看開了,我爸自己倒生氣了.
不說電話裏,短信中,對她每天飲食起居的一遍遍關心,就是夏天時,她有點肺內感染,我爸就受不了了,每天帶著她家裏診所跑來跑去的,跑的自己一身是汗.
那天,一個炎熱無風的天,我爸把她送去診所,又跑回家來,和我一起去祭奠我媽的生日,我們拿的東西比較多,我的腦袋又不轉勁,沒想到顧個三輪車幫忙.
就是我爸,也隻有我爸,把那些東西前後左右的搭在車上,竟然還帶上了我,突突突地就開到了我媽的墓地.……
我爸怕天太熱,我犯頭昏厥的毛病,愣是沒讓我靠近火堆,他自己在那裏一個勁的扒拉.……
他的衣服都濕透了,他的眼珠子都烤紅了.……
用摩托車把我帶回家裏來,小錦和我都沒讓他用涼水洗臉,怕他被涼水激著.……
本來告訴我爸,中午我用大鍋熬豆角,飯菜帶著他們的份呢!
可是我爸剛換完了一件半袖,喘息未定時,她的電話就來了,讓我爸去接她回家.
我們說;
“爸,這菜怎麽辦呢？要不是讓她就在那裏稍等一會兒吧!一起拿走得了.”
我爸說;
“我先把她送回家,讓她歇一會兒,待會兒我再回來拿.”
“那你不累呀？她才多大歲數呀？爸,你首先要把你自己的身體弄好,才能顧得上別人呀!”
沒等我們把話說完,我爸早已經騎出了大門,這就是我爸,他的眼裏沒有自己,我們無可奈何.
晚上,我爸在勤進那屋給好幾個人打電話,其中有她妹妹妹夫,我在外麵,聽見我爸暴怒的聲音,簡直要撐破房蓋.
隻聽我爸說;
“做人怎麽也得差不多吧？她有病,我是怎麽對她的,可是她呢？卻這樣對我不聞不問的,換不出個一般大來,我看她是福享到頭了,那就拉倒吧!真是的,有她掉灶火的那一天.”
我爸對她是極盡疼愛關愛之能事,從來也不舍得說她,更別說,說得這樣子決絕,這樣子狠.可是,今天,我爸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是生氣,我怎麽勸他,他不否認我說的話,隻是不耐的讓我不要管他,可他也沒有態度鮮明的歸隊,他和我媽的性格一樣,無論什麽事,他倆都願意讓人家從嘴上服軟,隻要人家服了軟,他倆就開心到頂,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