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焦點不合
當我緩和著,想讓我爸看看我的心裏話時，我爸似笑非笑，不經意地說；
“你能寫出個什麽？我不看，有什麽看的？”
我爸的話也使我冷靜下來,他在這個問題上,是不會和我平靜說話的,他根本就沒有耐心看完，也看不進去，更絲毫不會有改變的心意，我爸他骨子裏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啊！
也罷.
看到我爸每天騎著摩托車早出晚歸的，我們家裏的親戚也都知道了我爸的近況，我二媽就分外的向著我，讓我防著我爸，她說；
“我和你們家東西院，小風，這些年你們家什麽情況我沒看著呀？你爸他要是個有數的人，你們家能到今天嗎？
他沒有數呀，他要是找了這個女的，這個家又不知讓他弄到什麽樣呢？聽說這個女的人品不怎麽的，你說他想找，怎麽不也得找一個本當人嗎？他這輩子算是完蛋了，吃虧就吃虧在女人身上，他還不醒腦.
你看吧，外麵都傳傳，他答應人，說是真要動遷了，給人家一個樓，給她兒子一個門市。
你說,別說多會兒動遷還是沒有影的事，就是有影，你總共能分多少？你還不得給自己的兒女留著，這些年，誰跟著你遭心遭罪？還不就是你老婆孩子嗎？
你沒有錢，你東借西借的你掉了多少架？你撒謊了皮的，你拉那些饑荒還不是你老婆孩子給還的？
雅文那病根還不就作在你身上嗎？你說，也不怪人家老白家不高興，你這麽早就找人，人家要是知道了，能讓嗆嗎？你對他小嬸子再怎麽好也能讓人覺得不好了，扇他都能夠，也是白扇了。。。。。。”
聽了二媽的話，我心裏更生我爸的氣，我爸他真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一點也不懷疑。從我爸以往的所作所為，他絕對能這樣承諾人家。
其實也不就是反對我爸和她來往,她雖說比我爸小了十歲,可是和我爸倒也算是般配,我爸他也確實不適合找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女人,我媽那樣的年輕,他怎麽能接受得了別的女人那樣的蒼老?可是,年輕幾歲怎麽了,就得讓我爸給配上這麽優厚的條件嗎?
我覺得我爸的自身條件加上那份比較高的工資,就足以和她相匹配了.
接下來許多天我聽到的都是這樣的信息，這些信息對於我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我爸和她打的火熱，她家那個小區的鄰居，好些都出來說了，我爸對她是如何如何的好，又答應將來給她一座樓雲雲。
也別說，我爸現在已經公開的告訴我們，他以後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他在她家吃。
你說怎麽能夠這樣？還沒怎麽樣已經一個鍋裏掄馬勺了。
多麽希望我媽離開了，我爸和我們擰成一股繩，合力向前，向前……
我真不能忍受我媽離開了，我爸也要離我們而去，和我們遠遠的，沒有太多的交集。
我心裏的氣憤幾乎要達到頂點。我氣憤地對白蓮反反，對小錦反反，我也變得歇斯底裏。
我爸他對房子特別上心，他一定要給她一棟房子，好讓她風風光光地嫁給他，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為什麽？
按照計劃，那天，我爸帶著我去丹東看點小疾。
先去看我三舅，三舅那陣子正趕上中風，他的臉歪向了一邊，看到他變形的臉，聽著他口齒不清的發音，再因為我媽的離開，我爸的移情，我不由得就落了淚。
我爸訕訕的在一邊說著什麽，我知道他應該非常清楚，我縱有萬語千言，也肯定不會和三舅說片言隻字，因為我永不想在姥家人麵前，令我爸難堪。
接著來到了小姑家，小姑家的客廳很是寬敞,我和小姑在東邊的沙發上落座,我爸則坐在了對麵的沙發上.
小姑問了幾句我爸的近況。聽我爸說有了人選，她一下子炸了；
“誌超，你也太快了吧？雅文才走了幾天啊？你怎麽又整那不靠譜的事啊！”
“怎麽不靠譜？雅文不在了，這事能和那時候的事一樣嗎？”
“不是，誌超，你這速度快得讓兒女也接受不了啊！”
我的頭別向一邊，一言不發，臉上冷冷失意的表情，卻清清楚楚的告訴小姑我讚同她的話，我希望小姑立場堅定的站在我這邊。
果然……
我爸說給小姑的話其實就是對我的宣言，我知道。
我小姑繼續著她反對的話，我不由得插話道；
“小姑，我爸他找就找吧，我現在也想開了，可是我爸的立足點不對，我們那裏一旦動遷，我爸還想要給她一棟樓呢！”
我小姑立刻阻止。
“憑什麽？她算哪道上的？我告訴你，誌超，你可不能沒有數，你有什麽？你瞎答應。”
“那怎麽的，小姐，我們家一旦動遷了，我估計著，加上廠房，我們家怎麽也能得四套房子，我隻留一套，其餘的都給她們，還不行，我算看明白了，小風，她有多少都想自己留著。我原來從沒看出來,我們小風是個貪心的人，現在才知道。”
我爸為什麽要曲解我的心呢？
“我是說不能給她，我也沒說要自己留著，要是那麽多，怎麽也得給小錦一套呢！我媽不也說過嗎？”
“要是能分那麽多,怎麽的也得給小錦一套,小錦為家付出了多少?她從來也不會和你們要,你們自己得主動,啊,誌超,你聽見沒有?”
小姑說道.
我爸直衝著我來;
“啊，你們都有，就是不給你爸？小風，你怎麽就那麽毒呢？你爸幹了一輩子，最後竟然沒個窩草嗎？”
“爸，你怎麽能沒地方住呢?要是真動遷了，你願意住多大的房子,你和她就住多大的，隻是不能給她，怎麽就不行？”
“我就想留一套，怎麽就不行？”
“你留一套，你就會讓人給套去。人家不說，你為了討人家歡心，也會主動給她。”
“我給她一套怎麽就不行了，她能侍候我到老，我高興給她一套怎麽就不行？”
我和我爸兩個人為了一套假想的樓，在小姑家吵吵起來，小姑說；
“誌超，房子的事是大事，可不能隨便答應，輕易許願。你的工資就不少了，她還想要幹什麽？她多大歲數了，不就是後半生找個人,彼此有個依靠知冷知熱的過日子嗎？做個伴嗎？怎麽還要借機發財呀？”
“人家可沒說過想要房子的。小姐，她的為人很善良，你不知道，小姐，小風現在可少教了，她聽說我找人了，都不讓人進我們家，更不要說讓人來我們家住。”
“小姑，你覺得該讓她進我們家住嗎？”
小姑沒有接我的話；
“誌超，你這件事情處理得有點太急了，也太草率，孩子們一時之間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緩緩，不要操之過急！”
表姐來家時，聽說了這件事，一向喜歡和我爸逗趣的她,嚴肅地說；
“老舅，這事你還真處得不咋地，太早了，早的讓人受不了，我老舅媽才走了幾天啊？”
哪知我爸暴跳如雷，把表姐給嚇了一跳；
“你少說話，你們都會譴責我，你們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老舅媽走了，我心裏不空嗎？我不孤獨，不寂寞嗎？誰能代替我？誰能代替我承受這種難言的痛苦？……”
我沒有接一句話，我知道爸對表姐說的話其實也是對我說的，他這是敲山震虎，以此來威懾我。
以下的場景就是，我爸在客廳的南邊吼表姐，我在客廳的東北角看電視，可是我能看進去嗎？
也許是因為陰天吧?清明也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可是在這停暖快一個月的小姑家，我忽然間覺得室內充滿了寒意，我的兩隻手冰涼冰涼的……
那天,廚藝高超的表嫂做了很多菜,一向對小姑家飯菜讚不絕口的我爸卻沒有一點食欲.
話不投機，我爸上了飯桌沒吃一口就離開了，他狂怒著，咆哮著，上小姑家做客,我們爺倆都不吃飯算是怎麽一回事?我可不願做讓人心裏不舒服的事.
我沒說一句話,吃完了午飯，我知道我爸所做的一切都是針對我……
我看出了我爸決絕的心意，我不想再和我爸去重複這個話題，因為我知道,我和我爸兩人，此刻誰也說服不了誰。
坐著表哥的車去醫院時,我爸的臉色陰沉,仍舊氣哼哼的.
中午沒在家裏吃飯,隻是回來接我們的表哥不明所以,不懂火候地問我爸;
“老舅,你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太舒服嗎?”
“我是讓小風給氣的……就因為我找了個人,小風就和我過不去了,一天到晚地來氣我……”
“什麽?老舅?你找了個人?你這也太快了吧?”
“外甥啊,老舅一向最看重你,你和你舅,打什麽官腔?你舅媽不在了,你老舅找了個人,犯法了嗎?”
我爸顯然是有點生氣了,質問表哥道.更象是質問我.
“我舅媽不在了,你就是第二天找,那也不犯法,可是,老舅,那違背人情啊!找是要找的,可是,你有些太急了,小風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你們都會這麽說,好象老舅一身的不是,誰了解你老舅心中的苦?”
我爸有些激動.
“爸,你還是別說了,省得待會兒見著我四姨,你表情不正常,讓她給看出來了不好.”
“我怕她們幹什麽?她們也別老是壓著我.你現在裝好人了,還不是你惹我的?”
我爸在言語上還不服勁,可是在氣勢上漸漸平息……
在醫院,我爸和表哥走在頭裏,我和四姨走在後麵.
我的小疾沒有大礙.
出得醫院的大門,小姨站在車旁候在一邊,因為我媽的離去,姨姨們對外甥女格處牽掛……
小姨搶著把我和我爸送到汽車站……
和姨姨們從見麵到告別,我爸的神色還算是自然,我心裏也是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