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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當斷不斷

  強強從小體質不太好,願意發燒,在楊山醫院住過好幾回.

  每次強強住院時,我爸我媽天天都會給醫生護士送水果,所以她們對我們也很熟悉.

  這次強強住院,卻沒有什麽明顯的症狀,隻是不吃東西,是我們怕他脫水,主動要求住院打針的,弄得護士們還覺得很搞笑,遇見熟人,我們也隻能無奈的解釋說;

  強強是中暑了,不願吃飯,我們才來打針的.

  好歹幾天過後,強強吃東西了,一切才又恢複了正常的狀態.

  錦繡的銷售額還是那樣,依然每天往家裏送錢,依然還是有那麽多各種名目的白條子.孫叔這期間沒來家拿錢進貨,他說他先欠著,等小錦和我媽回來再一起算,反正現在小錦治病也要花錢.

  我爸讓我去跟M老師要錢.

  她家就住在我們家樓下,她丈夫是我爸的朋友,難得回家一趟,二哥二嫂到現在也沒見過他.

  兩年前的一個星期五的晚上,他來到我們家,我爸不在,他對我媽說;

  他要急用一萬塊錢,可是銀行這時已經關門了,取不了錢,所以他上我們家來挪用一下,星期一一早,他就會把錢給還回來.

  我媽說;

  兄弟,你來得還真不巧,錦繡剛好進貨,我手裏也沒有那麽多了,隻能先給你拿五千了.

  他說;

  那也好.嫂子,我給你打個借條.

  於是,我媽就把錢給他了.

  我爸回來後,聽說了這事,也沒放在心上.

  星期一過去了,下個星期一又過去了,又一個星期一過去了,我媽這下子意識到不對勁了.說;

  “這個M老師的丈夫不是個炮嗎?一個大老爺們,那天來家,紅口白牙的說是星期一給我送錢,這還沒影了呢!多虧那天錦繡進貨,否則,給他拿去一萬塊,他給我玩失蹤,你讓我多上火.”


  可是M老師的丈夫沒了蹤影,也沒了音信.

  有兩次我爸催過M老師,可是M老師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爸對我媽說;

  “過去哥們之間相處的都不錯,也有過好處,那年買錦繡時錢不夠,就是兄弟他幫著貸的款,你那年在沈陽手術,那一次,我為什麽要急著趕回來,就是要還上他幫著貸的那份款,我怕咱沒及時還上,讓人家兄弟失信,可是兄弟這回,可是有點不講究了,怎麽有點……唉!”


  我媽說;

  “就你講究,你那次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非要回楊山,我真都生你的氣了.你這麽對人家講義氣,人家卻來騙我,這就是你交的朋友.”


  “ 雅文,也許,他也是碰上難事了……等著吧!他多咱給多咱算吧!”


  我覺得小錦生病需要用錢,是理所當然的理由.

  我沒有遲疑地就來到了M老師家,對她說明了來意,

  “姨,我爸都不讓再催你們家叔了,可是,我們家小錦生病了,你也知道的.需要花不少錢,我們家錦繡也不景氣,所以我隻有來你們家看看,把你們家叔欠我們的錢,還給我們吧.”


  M老師的態度一點也不明朗,她溫吞的樣子真的令我說不出的著急.

  許多日子過去了,她家還是巋然不動,一點也沒有積極還款的跡象.我真的不能理解,你借人家錢,人家有事要急用這錢,你怎麽能無動於衷呢?

  M老師也算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剛搬來這裏時,也有說有笑的,雖說我不常在樓上住,可是,有一年過年,她們要回鄉下去,正趕上我回樓上給勤進生爐子,因了我爸和她丈夫的這層關係,她把鑰匙扔給了我,讓我幫著看著點爐子,我當時沒好意思拒絕,連續回家好幾天給她生爐子……


  現在,雖然彼此沒有道破,因為錢,我們也弄得急赤白臉的.

  可是,我沒有辦法,隻能在心裏譴責他們.

  在小錦手術期間,爸不時的在沈陽和楊山之間來來回回的.

  可是即使是沒去沈陽,他也總是回家晚,在不定點的等待中,我忍不住對勤進說;

  “我現在才明白,媽一天到晚在家等爸是多麽不容易!她一個人在家等爸該是多麽無聊多麽寂寞,她怎麽能不望著爸早回來點?咱們家三口人在等,我都這麽著急發煩,何況媽一個人?


  就像那年夏天,打雷下大雨那次,我們回樓上了,那天晚上爸沒回家來,外麵電閃雷鳴的,咱家的門鈴串電了,時不時地響,把媽給嚇壞了,老以為是誰在外麵按門鈴呢……


  要不是我怎麽就又聽媽的話了,回媽家來住,媽是一個人在家太寂寞了呀!


  爸一天到晚的到點不回來,還真不是那麽回事,這是消耗精力活活折磨人啊!過去我總想,爸什麽時候回來無所謂,現在我知道過去我的想法是錯誤的.”


  心裏想;爸也真是太不象話了!

  “小風,你說爸該不會有外遇吧?他怎麽借口太多了?一天到晚怎麽覺得謊一溜猴兒一溜的.”


  我斷然否定,

  “決不可能.爸回來晚怎麽的?媽又不在家,小錦又有病,爸整天會不鬧心嗎?回來早觸景生情會更煩燥,當然就回來晚一點.”


  我心裏發虛聲音也很大,沒有想到終究有一天會紙包不住火.

  “你倒挺能理解你爸的,既然理解,那你上什麽火呀?”


  勤進不無挖苦.

  “反正我覺著爸挺不對勁的,總有點坐立不安的樣子,好象不在狀態似的,整天打起電話沒個完……”


  “爸是那樣隨便的人嗎?不能就是了,我是我爸的女兒,我了解他的心,他的苦悶.”


  “那算我沒說.”


  你說我爸表現的怎麽樣?他居然一點也沒有收斂,連勤進都看出來他不對勁了,他是不是弄得挺嚴重的?


  可是有我說的,沒有你說的呀,他是你丈人,他的行動應該不關你的事吧?你隻有尊重他,我爸本來就是一個有威望的人,犯得著你對他的行蹤那麽上心?

  我那時天真的認為勤進能夠置身於事外的.

  有時,我明明接到我媽的電話,說是我爸幾點幾點就從沈陽出發了,大約應該是幾點幾點到家,可是,我爸沒有一次按點回來的,他會變相的給我”請假”;

  “小風,我開到半路,車又壞了,這附近也沒個修車的地方,弄不好今晚上就回不去了.”


  有時也會試探著問;

  “我再找找看看,但凡是有個能修的人,我怎麽也得趕回去,這幾天沒好好睡覺,也真挺累的.”


  我心裏明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可我雖然生氣,卻也不想挑破.

  我含糊其詞,嗯嗯幾聲,有時我爸又會加上一句;

  “你媽問起你,你就說我是幾點回來的,她腦神經不好,別讓她格外惦記著.”


  我心裏明白,他這是讓我給他,在我媽那裏打掩護,為了那個女人,總是高高在上的我爸竟然在姑娘麵前放下了身價.

  我隻能說好.

  我也真就是那樣對我媽說的.

  我媽已經心力交瘁了,我還能給我媽添堵嗎?

  我媽本就是一個心細的人,又特別講究衛生.

  那年的夏天,沈陽的蚊子也特別多,連八樓也飛得上去.

  小錦戴著那隻小孔眼鏡,視力不好,我媽害怕她被蚊子咬了,打蚊子是我媽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課,屋子裏其餘的人倒樂得享清閑.

  打完蚊子,一屋子的人都睡了,我媽又會去盥洗室待上一,兩個小時……


  除了醫護人員,我媽是整個醫院睡的最晚的那個人.

  又一天晚上,我爸回來時快八點了,勤進嫌家裏太熱,他一個人回樓上去了.強強已經睡著了,爸也躺下睡著了.

  天真的是太熱了,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幹脆坐在我媽那屋沙發上看電視,盡管我爸睡覺時對周圍的環境聲音什麽的,沒有要求,可我還是把聲音調得很小.

  不知什麽時候,我爸的傳呼響了起來,這時候會是誰呢?我看了一眼號碼,心裏就很疑惑,似乎這個號碼在我爸的傳呼上出現過幾次了.

  也許真的是太疲累了,身心的疲累,我爸真的睡著了,他動也沒動,沒有條件反射似的,要一下子把手機拿到手.

  過了不一會兒,傳呼又響了,又是那個號碼,快十點了,誰會這麽急,這麽晚傳我爸?我一下子明白了,這個電話就是那個女人的,我心裏默默記下了這個號碼.

  爸,你說你對得起誰?老姑娘在沈陽手術,我媽在那邊身心俱疲,你卻在家裏這麽的不幹不淨!

  在那一刻,我忽然間都覺得,我爸怎麽和賈鏈哪裏有點相似?

  甩甩頭,趕緊把這個念頭打跑,我不允許自己這樣看待我爸.

  早晨四五點鍾時,爸又要起早出去,他天天這樣,現在才知道他這是去她那裏,因為她住在陽楊,來回要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我阻止了他,很正式地對他說;

  “爸,我要和你談談,你坐下.”


  他漫不經心地在沙發上坐下了.

  我意味深長地對他說;

  “爸,我媽一個人陪小錦在沈陽手術,又擔心又上火,你可不能對不起我媽呀!再說,你這樣做,你多累呀!”


  “我知道,我怎麽會?”


  “爸,你不必否認了,我都知道她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告訴我媽,爸,你必須在這段日子裏和她斷了.”


  “其實,小風,我隻是和她談得來,沒什麽,真的.”


  “爸,有什麽話和我媽都談不了了,還需要另外一個人?再說,她能談個什麽?”


  “有些時候,”


  我爸思忖著,

  “也是你媽……她不理解我.”


  “她就能理解?她是哪兒畢業的?還有多少文化怎麽的?不就是一個無業婦女嗎?爸,別找那些借口,爸,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三句兩句話就能糊弄過去了,我二姑什麽都和我們說了.總之,你在這段時間裏更要對得住我媽,趕緊和她斷掉,否則太不公平,我媽太可憐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小風,放心,你爸不是一個糊塗人.”


  也許他不是一個糊塗人,糊弄我媽時,他是聰明的.

  比方說賣車這事,他就能利用我們不能讓我媽知道真相,而糊弄我媽來壓製我,拒絕我們的要求.

  然而,事後的種種事證明,我爸他的確是糊塗的,而且是糊塗的特別徹底,一塌糊塗.

  我媽的上省城,我爸的不著家,這兩麵家就隻有我們一家三口,勤進表現了一個主人的姿態,盡心盡職地關愛著我們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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