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左右為難
我媽還沒從藍姐的事中緩過神來,卻和我爸終於因為跳舞的事情鬧了起來.
那一天,我爸很晚也沒回家裏來,我媽在家裏越等越急,坐立不安的,就懷疑我爸去舞廳了.
她就往那家常去的舞廳打了個電話,
“你好!我是白老師,請問一下,陳校長他在你們那裏嗎?我有點急事找他.”
這家舞廳我爸媽常去,他們家的老板乃至服務生對我爸媽都很熟.
我媽的聲音總是那麽溫柔,那麽和氣,那麽彬彬有禮,一般的人根本聽不出來我媽平靜的聲音下麵隱忍著的怒火.
那接電話的人,是個新人,還沒有被訓練成那麽專業的撒謊素質,連聲說我爸在那裏,並立刻讓我爸接電話.
我爸接過電話對我媽說他剛到那兒,他本來不想去那裏的,路上遇到了小秦夫婦雲雲,我媽不等我爸說完,大哭著罵道;
“陳誌超,你不是人,你說話不算話,你故意找借口,避開我,自己又溜到舞廳去……”
“雅文,你聽我解釋,我馬上回去接你過來,讓你看看這兒,到底是怎樣個情形,你哪兒也別去,你就在家等著我,五分鍾.”
“你不必回來接我,我打電話過去,你就說剛到,正要回來接我,我要是不打呢？你心眼可真夠轉得快的,你就是嘴好,到老了,你還學會騙我了.你不必接我,你回來我不會在家的.”
那一段時間,我們天天晚上吃過晚飯都回樓上的家,也就沒直麵這些事情.
我媽掛上電話,鎖好門就走,我爸放下電話,馬上開車回來,我媽走到我家房後的小橋附近看見一輛車,好象是我爸的,她趕忙從大路上退了回來,閃到小路的一邊去了,趁著夜色,讓籬笆牆上的藤蔓成了自己的保護色.
我爸回家看見我媽不在,重又開車出來,半路上遇見了我媽,讓她上車,我媽不上,她哭喊著,大罵著,幾乎失去了理智,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我爸一個勁地低聲下氣地解釋著,最後又去找小秦夫婦對質,媽媽才算平靜下來了.
第二天,媽媽給我講起這過程,聲音還是很激動.我心裏想,媽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媽,你也不對,太過了,再說找人家小秦兩口子幹嘛？不是給人家看笑話嗎？別說和我爸沒什麽事,就是有點小矛盾也犯不著暴露給人家呀,這事是怨我爸,但你也太不理智,告訴你們不要跳吧.你們不聽,非要傷感情才肯罷手.”
“是我想要跳嗎？是他停不下來了.我不管,誰叫他說話不算話？你說跳舞的魔力有多大？我和你爸從來沒有紅過臉,現在竟然這樣子開了個頭,他發誓說再也不跳了.”
我冷冷地說;
“媽,跳交誼舞本來是一種高雅的行為,你看電影電視裏,人家總理跳的那種交際舞,給人的感覺是那麽高雅那麽美好!
可是現在的交誼舞,人人都想要跳了,整個的變了味道,變了感覺,弄得烏煙瘴氣的.
你說跳舞的魔力究竟有多大？男女之間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摟抱也的確忒不雅觀了,於是借著音樂,使男女雙方的身體接觸,名正言順的變得自然妥貼,舞曲舞步就是那些思想蠢蠢欲動的人的幌子,遮羞布而已.你說未婚的人在一起還有點尋偶的意思也能讓人勉強理解,可現在跳舞的全都是中年人,我覺得除了低級趣味,也想不出別的什麽來.總之我就是特別反對的.”
我媽說;
“小風,基本上也像你說的那樣,哪裏有願意和自己老婆跳的呢,你爸不承認,可我知道,你爸也不願和我跳,無論多麽好的老婆,他也不願跳,沒有新鮮感了,這不就想拋開我,自己一個人去嗎?是我管得嚴,要不你爸他也早就撒丫子了.”
“那就別再去了,媽,你就堅持不去,即使哪一天你高興,我爸想和你一起去,你也不要去,你們徹底斷了跳舞的念頭,就好了.”
爸和媽不再去舞廳了,即使不得不應酬,我爸也是吃完飯就走,讓別人陪著.
現在上頭的幹部以各種名義下來吃飯,吃完飯就沒有不跳舞的,一個舞女50到100元,也許他們的魅力,他們的價值隻有給舞女錢時才能得到體現吧？國家一再不讓用公款大吃大喝,可是三令五申到現在,更變本加厲的是吃完還要摟小姐,而且理直氣壯,很少見愧色.
媽媽說他們吃飯時一人身邊一位小姐陪著,那放蕩形骸的樣子簡直不堪入目,有的一手摟著小姐,另一隻手給老婆打電話,一付公事公辦的派頭,撒起謊來一本正經,臉不紅氣不喘.
在跳舞之前,爸回來也總是不及時,那時我爸好打麻將,媽媽反反幾句就完了.
可現在,爸還回來晚,我媽就沉不住氣了,就懷疑他去跳舞了,於是大吵,說老是這麽晚回來是軟刀子殺人,是不想要這個家了,有時反到極處竟然想要自殺.我爸回來晚不好,可是媽這樣子也不對勁呀.
我勸我爸早回,可是三.五天後他又不及時了.我於是又勸我媽;
“媽,你這樣子一次,你們便傷感情一次,我爸嘴上不說,心裏卻厭煩你,不要總以為你們的愛情牢靠,就一個勁的消耗,像書上說的;我爸也可以說;過去我愛白雅文不假,可如今她一天到晚無端猜忌,實在令我愛不起來了.
我爸受不了你的吵而不再愛你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媽,你要用理智,用智慧把我爸牢牢的控製在你身邊,而不是靠鬧,靠反反,靠回憶,愛情也需要手腕,需要藝術,你有這個能力,媽,你再漂亮,再高貴,一陣反反後再怎麽溫柔也會大打折扣,我爸愛你,這是前提,他回來晚,你吵他也行,但要適可而止,言語不要過激.再說媽你就不會哪一天你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就是不和我爸說一句話,讓他一下子不習慣你的沉默？”
“我就是控製不了,火氣一上來,就沒有理智了.”
“這都是我爸寵你的結果,媽,你太剛烈了,對別人你那麽和善,可偏偏對我爸太有能耐了,我爸呢,對你也好耐性,你怎麽反反他也不火,不跟你一樣.”
“他要和我一樣,還有人味嗎？”
再勸爸早回.爸說;
“你媽這樣子我也真有點受不了,我一天到晚多累!可回家來你媽就是吵,你爸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都覺得活著沒什麽樂趣了呢？最溫柔最善良的老婆竟然變得這樣子不解人意,我忙還不是為了你們活得好一點？就是不理解.”
“爸,你也別那樣說,你回來得早,我媽哪次不是高高興興的？知道你很累,可是,再怎麽忙也不能老帶黑吧？過去你和我媽琴瑟和鳴相親相愛,一直令我們驕傲不已,可是現在,怎麽一下子全變了呢!
都不能彼此理解點,我媽還不是重視你,愛你,才這麽看著你嗎？能白天做完的事就不要等到晚上,能早回決不晚回,別總是帶黑帶夜的不行嗎？你和我媽難道還要我們費心嗎？”
“那不用.”
我又對媽媽說;
“媽,你也不能一天到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我爸和強強身上,我們回家後,你就盼我爸回來,媽,你要有自己的愛好,你不愛打麻將,那你就應該看看電視.看點書,一方麵消磨了時間,轉移了注意力，另一方麵也拓寬了思想。
人都要有獨立性,你太依靠我爸了,媽,你要有點自己的東西,四五十歲怎麽了？這時候,一切或許才都是不穩定的時期,兒女都大了,雙方也沒有老人了,這個世界還充滿著誘惑，整個社會風氣不正.世界上事情很多,可做的事也多,凡事要看遠點,不能隻沉醉於你自己的小小情感圈子裏去鑽牛角尖.”
“小風,你這樣一個木頭人,老本分思想倒挺開放的,可媽隻愛你爸一人,你爸要是對我不忠,那我不能活了.”
“媽,你真有意思,你就為我爸活的呀？我敢保證,我爸永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誰變我爸也不會變.”
“我都不敢保證你爸,你敢？小風,夫妻之間才是最敏感的,你爸真不太對勁的,這個社會環境是太不讓人安定了,不是我不相信你爸,我也是給他打預防針.”
“媽,你放心,我爸要是對不起你,我都不會再看他一眼.”
自己的心稍稍能安定下來了,我爸媽那邊卻開始,經常吵吵鬧鬧的,有一回,我老婆婆來了,正好趕上我媽對我爸吵吵反反的,越說越氣最後要尋死覓活的,我婆婆幹勸也不聽,我媽依舊在一邊得理不饒人的大聲嚷嚷著,我爸呢,一句話也沒有,坐在沙發裏幹嘔氣.弄得我婆婆悄悄地來到後屋的衛生間,在那裏一個勁的禱告著;
“什麽什麽啊,你一定要保佑白雅文啊,保佑她高高興興開開心心的的,讓她多多地愛她的兒女啊,別一天到晚總盯著陳誌超.別讓那些啥啥的纏纏著她,讓她心裏煩燥啊…….”
去洗手的我,聽著我婆婆一本正經地念著我爸媽的大名,忽然間覺得怪好笑的,你說我媽,為了什麽事呢?你和我爸的感情,我老婆婆竟然要求神來保佑了,多麽的不應該啊!可別再不管不顧場合了,真的能讓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