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因舞生隙
這個夏天,最令我頭疼的事情是爸媽迷上了跳舞.
曾經在我結婚後不久,有一天我媽回來說,今天她在學校跟某某老師學跳了交誼舞.
那個某某老師的名聲不太好,我媽是學校的文藝骨幹,他一個勁地相邀我媽,我媽沒好意思太深地拒絕他,就跟著他學了一曲,對於跳舞,我媽本是個悟性極高的人,這交誼舞的舞步又那麽簡單,僅僅一曲,我媽就學得差不多了.
誰知我爸聽後,當著勤進的麵極其的不高興,那天晚上甚至都沒有給我媽個好臉.
我也覺得我媽不應該學跳,在這方麵,我承認我是個落後保守的人.我媽申辯了幾句後也覺著無趣吧？她沒有再多說什麽,可她從此以後再沒跳過.
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爸卻學會了,並且快三,中三,慢三,幾步幾步的應付得遊刃有餘.
我骨子裏就不喜歡看一對不相幹的男女摟在一起若即若離地緩緩移步.
我更不喜歡我爸跳舞的場合,一個小鎮上的舞廳,烏煙瘴氣的,檔次也不行,素質也低下.可是.爸媽不聽我的,我還是不斷勸阻。
我們家,我爸吃飯最快了,他總是吃幾口就完事,可是強強是個小孩子,他吃飯就慢,我媽從來是不急不慌的陪他.
那一天,匆匆吃完晚飯,碗碟我還沒收拾利索,爸爸就迫不及待地要送我們回家,我忍不住不高興,就說;
“我們不回來吃飯吧,你們非要讓我們回來,說是想強強,可是回來呢,隻眨個眼毛的功夫,就催我們走,裏外裏就賺個急三火四的吃飯,飯都吃肋骨上了.
不等我們喘口勻溜氣,你們又要出去,跳舞跳舞跳個啥舞？我總覺得跳舞的人都不太好.跳來跳去的都能變壞了.你們晚上要是再出去跳舞,就別讓我們回來了,省得忙叨,都忙叨得受不了.”
對父母,有話,我就想直說,不想藏著掖著.即使爸爸生氣,我也會一個勁地說,隻要我覺得正義,我不怕得罪他.但是,今天,爸爸說;
“小風,沒見過你這樣的閨女,吃我們用我們的,還要管著我們.”
這句話觸到了我的痛處,我一言不發,兩天不再言語.
我真不明白,社會上怎麽時興開跳舞了呢？好象辦個什麽事,離了它還不行了呢？跳舞還成了必要的應酬,飯畢必跳.
自從去過舞廳之後,媽媽回來後的話題就離不開它了,弄得我很厭煩,,跟著開始對舞廳舞女深惡痛絕起來.
媽回來一個勁地說舞廳不是好地方,你看楊山那幾個有頭有臉的某某某某在舞廳那樣子.
你看某舞女某舞女那個浪樣嗲樣,簡直就像舊社會裏的窯子鋪.
你看飯廳那巨幅招牌中那一對外國男女幾乎一絲不掛旁若無人親密無間的樣子,連學校裏最老實本分的某某也忍不住偷看幾眼而眼熱心跳.
你看舞廳邊上的包廂那個暗勁,一對陌生的男女單獨坐在裏麵黑咕隆咚的成何體統會幹什麽？你看…….
我忽然間想再阻止媽媽去.讓媽連帶著阻止爸去.
“媽,既然你知道那地方不好,還去幹什麽？也就是些素質不高的人會去那裏尋樂,那些個舞女有什麽情趣？也就會點最原始的誘惑男人的手段罷了,不過那樣的男人也不是好男人.
我爸雖不和舞女跳,但你也說了,他不太願和你跳.”
為了逗我媽開心,我倒像是很有經驗似的;
“其實,媽,這也正常,我爸一天到晚看到的就是你這張麵孔,還不生厭？當然要看新麵孔了.
媽,你也真行,我可不能坐在一邊,看勤進和別人勾肩搭背緩緩移步,媽,天天聽你講舞廳,就沒聽見你講個高興事,別去了,媽,你一定要聽我的,不然的話你太累了,是心累.”
“我不去,你爸自己去還不得了把？小風啊,也就你爸領著我,沒一個帶老婆的,你爸也許也是不得不領我吧.
也怪,你看你爸自從跳舞以來,可年輕了不少.也不念叨哪哪不舒服了,要不來家,不是這兒難受就是那兒難受,現在整天打摩絲,一天一洗頭,白襯衣頂多二天就換一次,渾身精神勁,現在正在興頭上,控製不下來.
我先跟著,反正跳舞就得領著我,如果讓我知道他去了沒帶上我那可別怪我翻臉,多少年感情我也不會管,我就讓他有個好看.”
“媽,那就都不要去了,那樣的聲色場所去多了有什麽好處？媽,聽我的,別再跳了,小Q說;那個交通隊的隊長就對小Q說過;‘你沒見著你們校長同白老師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嗎？’”
“那個隊長說我和你爸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變化？也許有一點,自從跳舞開始,他回來一晚,我心裏就犯核計,就覺著他背著我幹了什麽事,就想吵他.”
但是爸一有應酬還是去舞廳,媽也還是跟著去,我相信爸爸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可媽還是戒備著,三句話不離舞廳舞女多麽的髒,我依舊勸說著,即使收效甚微.
我爸真是跳舞上了癮,他把楊山一個最有名的舞女請到了學校,教學校的全體老師學習交誼舞.
歲數大的有些不願學,這些年輕的老師個個都學會了,包括勤進在內.
因為是我爸光明正大請人教的,我無法公然反對勤進參與其中,心裏不希望他感興趣,萬萬沒想到的是不好動的勤進倒是學得興致頗濃,有一天,回到家來,甚至不管不顧我是否做好了飯菜,非要放上一段曲子,竟是拉著我在院子裏跟他學跳十四步,可惜我太笨拙,又天性不喜跳舞,十分的別扭,本能的排斥,勉強走了幾步就下來了.
好在勤進除了在學校以外,沒有去外麵跳舞的機會,省去我許多煩惱,對於他的同事,我並沒在意.可是,我爸那邊卻……
真是的,我和勤進的感情漸漸穩定了下來,可我媽這邊卻來了煩惱.
曾經爸媽的一位同行阿姨,是我爸媽的上下屆同學,她和我爸媽的私交都很好,在我媽麵前,她也從不掩飾對我爸的好感,說我爸人長得帥氣,又相當有能力,和我媽倆真是郎才女貌.
明明知道我爸媽感情好,可她還是願意有不點小事就往我們家來,我媽也沒過份反對她,
有一次,她來我們家,正趕上我們家煮了好多新鮮的對蝦,我爸我媽硬讓她吃,她堅決不吃,並且幹脆退到西屋去了,我媽給她盛了一盤,我爸徑直拿著盤子送到她身邊,讓她在前屋獨自嚐嚐鮮.可她還是堅決沒吃.我爸說;
“某某,你可真是的,越拉越jinjin,一點也不著調.”
說的那個阿姨滿臉通紅.
我當時就想,我爸可也是的,給女同事送東西吃這事,本用不著我爸上陣的,何況我爸也知道這位阿姨對他有著隱約的好感,更不應該親自出馬,顯得很不深沉.
我還想,如果我暗戀著一個人,如果他以我爸這樣的語氣跟我說一句這麽不著四六的話,那麽我立馬把他悄悄地從心裏連根撥掉.
可是那位阿姨還是來,我媽隻是在我們麵前說過幾回.對她也總是一如既往.可見我媽並沒有把那位阿姨放在心上呢!
這麽多年來,傾慕我媽的人很多,仰慕我爸的人也不少,可他們倆人一笑而過誰也沒把這事當回事.
可如今,我媽她卻有危機感了.
有一次,學校的所有人都去參加一個什麽活動,大多數人都玩得很盡興,主要是跳得很嗨.
這時一個女教師中途退了出來,旁邊一個人問她為什麽要走,她悻悻地說;
“咱長得醜,也沒有人願和我們跳,我們在那裏當觀眾啊!別不知好歹了,以後可得有自知自明,這樣的活動,我再也不參加了……”
後來聽說這話後,我和媽媽一致分析這個老師是生我爸的氣,埋怨我爸隻顧著和別人跳,冷落了她,她對我爸的好感,我們也能覺得出.
你說這叫什麽事,跳舞還跳出不團結來了.
聽至交阿姨說;二姑夫的那個舊相好的來了,同來的還有他的私生子一家.
至交阿姨和幾個同事被請去做陪,至交阿姨對媽媽說;
“白老師,二姐夫給那位老太太唱《紅珊瑚》時那個動情勁,那才是真感情呀!你看那老太太看二姐夫時那個眼神,真的是柔情似水,你看二姐怎麽對二姐夫的？粗粗拉拉,壓迫迫的一點也不懂感情的樣子.二姐和二姐夫也許當初就是個錯.”
在一旁聽著的我馬上就想;
要是這麽說的話,當初讓他們倆結合就好了,他們也許會很幸福吧？二姑也不至於這麽恨二姑夫一輩子,他們也不會成為一對怨偶.
我又想,奶奶當初不是說這個女的是二姑夫外遇的嗎？奶奶說二姑夫年輕時可沒少整風流韻事的呀!可如今聽這位阿姨的意思,二姑夫和這個女的倒是相愛在前了,二姑卻是家庭包辦的,也許二姑夫不愛二姑,才不斷地在外麵尋花問柳？
真的搞不懂了,世上的同一件事情,一人一個說法,怪不得曆史有時往往弄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