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淡淡的憂
有一天,同室的女孩談論愛情,突然間一向活潑的C君問道;
“陳風,你有對象嗎？”
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我不想主動對人透露,可人家問了,我就誠實;
我說有,並且對她們說出了勤進的個人基本信息,也變相告訴她們,我和李鐵之間早已成為過去式.
我一直堅守著這樣一個原則，那就是我從不主動給勤進寫信，可是一旦勤進來了信，當天晚上我就會給他回信，而後就在沒十分把握的狀態裏一天又一天的度過。
勤進還是那樣子的不溫不火，也許是空間距離上的分隔，也許是別的什麽，我的心就在這種既不定又少有期待的日子裏熬過，也許和勤進的這種距離感正是我所希望的，但他的漠然又使我受著說不出的傷害，我苦悶，我無助，但我卻再也不會寫下來這種無奈的心情。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課本上，這樣的等待也許在愛情上不會受那麽大的傷害。原先我以為勤進想致力於自己的專業苦於沒人支持，後來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愛他的專業，他所學的專業在時下的社會裏也很沒用處，他的專業要想調過來也沒對口單位，那就隻有改行了，我好希望我那有地位的大姑夫或者是小姑夫會給勤進辦到一個好單位，這個單位最好在市裏或者在縣城。
一是我想離開楊山，因為我覺得這樣對於我和李鐵來說才是一個最好的最完美的結束。二是我也不想結婚以後離爸媽很近，我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自由自在的天空。
我愛爸爸媽媽，很愛很愛，可我又喜歡距離的美麗，從小我就認定自己一定會考出去，然而……
現在，我把希望寄托在勤進的調轉上，如果他調轉成功，自己當然也會隨他走。二姑說把勤進轉我爸學校也行，我當即就不同意。我催促著爸爸，我卻不能自己去跟小姑說，我張不開嘴。
我喜歡小姑，但那隻是一種敬而遠之的親近，過去因為念書和照顧奶奶，我沒時間也沒心情和小姑時常保持聯絡。
我是倔強的，我不想自己成為一個機會主義者，為了達到目的刻意和小姑套近乎。我又不能賴著誰似的扣著帽子說什麽；衝著我對奶奶的種種好……而哭哭啼啼,我隻是遠遠的背後立著,期待著一個滿意的結果,我把希望寄托在爸爸身上.
但是,那天,爸從陽楊回來說;
“我看把勤進調我們單位得了.”
“為什麽？”
“你小姑說勤進一個大學生難道能當馬路警察嗎？公安局都超邊了,楊山也是.”
“忘了當初在奶奶麵前對我工作的承諾,我沒用得著他們,難道就不能因為我而給勤進辦？勤進要學曆有學曆,要寫能寫,怎麽就不行呢？”
“人家有點為難,難道你還想逼人家不成嗎？不用他們辦了,我自己給調過來,調我們單位,也能省許多勁.”
給人家辦事都一個愣一個愣的,臨到給自己家辦事,就沒能耐了.我心裏這麽想,卻不能這麽說,“那有什麽意思？終點又回到起點……”
我剛想再往下說,看到爸不甚悅的臉,我忍住了.
“小風,你怎麽變得越來越焦燥了？唉!越來越不像從前的你了,從前的你大度從容,看事遠,現在怎麽小心眼？氣度小,什麽事兒硬要往牛角尖裏鑽,想不開…….”
我的心一陣陣地揪緊,沉沉地下落,爸說話的時候,我是站在炕上的,聽到爸的這些話,我徐徐地轉過身去,把臉靠在被櫥上,給爸一個後影,給爸一個無聲的反抗,在語言上,我們沒有人想撼動我爸在我們家至高無上的權威,隻有媽媽才可以和他平等對話,做我們和爸爸的中間人.
是的,陳風,你心高命不強,你就是這樣的命,不如意的事一串接一串,沒一件順心的,本來期望和勤進離開楊山,到另一個地方,忘了這裏的一切不愉快,可是,天不從人願……
而勤進呢,他又在意我嗎？指望著與他離開,如今不能,還要和他遙遙的保持這份緣嗎？
二十七日是李鐵的生日,這一次我的心特別不是滋味,已經想要忘記他,不再想他,不再為他牽掛,可分手之後他的第一個生日,再加上勤進的疏遠冷落吧,我特別想送給李鐵一件別致的生日禮物,可當我把這一想法悄悄地對白蓮說的時候,白蓮生氣了.
“陳風,你怎麽會有這麽荒唐可笑的想法？斷了,就要徹底的斷,不斷,就要緊緊的握住。
那時李鐵提出和好的時候,我曾經勸你和他重修舊好,我看著你對他一路走來的愛,我覺得你徹頭徹尾愛的是他,你對他那提不起放不下的樣子令我的心為之震動。
而對勤進,你有的隻是同情,是歉疚,你覺得開始冷落了人家,既然人家是好人,就要給他加倍的補償,於是你對他是一個勁的好,我雖然不讚成你選擇勤進,可我還是想你們會好的,憑你的善良可人,憑你們倆都是好人.
當初你老說什麽距離美,不顧我的勸告而拒絕李鐵,那麽,你已經抉擇了,就讓這份距離的美麗直到永遠吧!不要在他生日的時候提醒他你的祝福,不要用形式,隻用心吧.”
我有些慚愧，心靜了，幹嘛老是想往裏麵扔石子呢？弄得誰心裏都不能安生。再說，我自己不痛快，為什麽要拉上人家李鐵呢？自己不是個齷鹺的人，可是這件事情處得卻不夠磊落，把李鐵當什麽了？許久,我才抬起頭來,
“白蓮,你是對的,你阻止了我將犯的一個大錯誤,也許永遠都隻是;我在遠處,默默地注視著他.”
幾天以後,勤進有信來.信裏的話也是淡淡的一些平常生活瑣事,不著邊際地似乎連一句淡淡的戀愛語言也沒有,沒有感情字樣,隻是實在誠懇,也許他就是這樣子深沉,難得有幾句表達吧？我覺得有些語言從嘴裏不能說出來,在筆下卻是可以的.
可凡事都有個禮尚往來,人家淡淡,我憑什麽對人家火熱？但又希望能和勤進好,我覺得他有深度,這樣的男人不輕易付出,但一投入又會使人有安全感的.我的心裏很幽怨,可信裏的表達又很含蓄,隻是一些含著淡淡哀愁的隨筆一般,把我的愁緒和渴望融入其中.
一個人隻要把事情看開,並重新看重自己，有自己的追求，比如我現在就想著要成人高考，對其它事情看得很淡,那麽你苦苦想要得到的曾經擁有的便會回來.李鐵對我更關心和敬重了,我真的把他放下了,無論我自己的心怎樣的茫然,我都不會在李鐵遞來的關切的目光下傾訴自己心的失落.
許多事情過去了,如果總是被提起,我覺得會破壞了它本身應有的美.特別是愛情。
現在，我也不得不接受我爸的安排，讓勤進調到他們學校。
我爸，平時路子也不少，可臨到自己，也沒什麽路數，都願糗到一個單位了，依我本意，最不喜歡一家人在一起工作，一點也沒有私人空間。
我爸又催我給勤進寫信讓他來,說那個什麽局已有人給幫忙辦了,我很不願意在勤進沒來信的時候給他寫信或者發電報,不過既然今天他來信了,那隻好回信時順便邀請他了.晚上,我終於寫道;
“勤進好!
你還沒上班吧？還在家裏,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信是在你姐家發的,對不對？
了解並理解一個人,需要時間用心慢慢地去體味.有許許多多的話想對你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既然你已知我心,或者你應明我意.你在的時候,我們即使不說話,偶有四眸相對,心裏便也充實.你不在的時候,我隻有拾起一個個無聊的日子,攢起一串串的思念留給你。。。。。。
老人與哥姐的和善親切使我拋掉了初次見麵的拘謹和不自然,我喜歡他們,喜歡這一家子的人.
你的工作問題我爸已開始找人幫辦了,我現在已很想得開,往哪兒辦都有優缺點,老人的心永遠向著我們,任憑他怎麽辦吧.
我的工作卻沒有原來那麽輕鬆,我們開始實行輪崗製度,開始的時候很不適應,現在好了,不用惦念.不管走沒走給我來個信,如果接到我的信,隊裏還沒來通知要上班,,那麽就來吧,等著你。
祝好!
小風.”
我把自己的小名執拗地寫在了信的結尾,雖然勤進在信裏隻一次稱呼我為小風後,便是一個勁地連名帶姓的齊全,可我在以後隻落款為小風,不管他口裏信裏怎樣.
看表麵,我應是一個粗枝大葉,不拘小節的人,實際上在生活中我除了不願輕易麻煩別人這一點外,倒也真是這樣的一個人.可在感情上,我的心卻很敏感,很細膩,這一點甚至爸媽都看不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