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舊事重提
第二天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葉君對我說車間有人找我。
按時上班，按時下班，上班中間如果不是工作需要，我從不會離開化驗室半步亂竄車間。
我不願隨意踏進別人的空間，更不願別人輕易走進我的世界。
後來廠子被別的公司收購了，才有的這一條規定，我在進廠時就完全做到了，因為在這點上，與其說我宅，不如說我懶，也許正是因為懶，所以才會胖。有些事情真的是相互聯係的，絕不是孤立存在的。
我和車間的人一向沒什麽聯係，也不太熟，我疑惑著去了車間，疑惑著就看到了找我的王姨。
“嗯，陳風，對，就是我找你。來，這邊坐。”王姨眨巴著眼睛示意我，我這才注意到有好幾雙眼睛注視我。等到那幾雙目光不舍的離開，她開口道；
“陳風，你有對象嗎？”
我低下頭去，許多事情在沒到公開的時候，我不願過早的公開，特別是感情事，就像我和李鐵的曾經，我都沒有對這邊廠裏任何人說，何況和勤進？
王姨是一個非常和善的同事長輩，我還不甚明了她的意圖，可我又不想撒謊。
“有。”
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那你們相處多長時間了？感情深嗎？”
看了一眼她，
“不長時間，我們總共隻見過三次麵，所以還淡不上什麽感情深淺。”
“那也就是說你對他沒有多少感情了？你對他也不夠那麽了解吧？”
“王姨，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心裏有些氣惱，我還沒同任何人透露我跟勤進的感情深淺，除了我最好的朋友白蓮，我另一個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同事紅荷我都一個字也沒提過。
“你跟李鐵好好的，為什麽一下子提出分手了呢？”
既然她知道，我也不想掩掩藏藏的，可我也不想多說什麽。
“他媽不同意。”
“真的嗎？他媽他爸挺同意的呀！陳風，你不知道，我婆家跟李鐵家是姑表親，那天，在一個宴席上，李鐵他爸媽遇見了我，跟我說，‘你們廠的陳風和小鐵處對象，開始的時候，倆人挺好的，可是不知為什麽，小姑娘提出拉倒了。我們家小鐵說，那小姑娘心地特善良，可也特倔強，他自己舍不得拉倒又不能自己跟她說，我們當爹媽的也替他們惋惜，好好的一對兒，竟就這樣散了。’希望我能跟你說說，他們當爸媽的也不舍得的。我說陳風那小姑娘可是太穩當的一個小姑娘了，人品可好了，我真得給你們說說。”
我的心一下子很酸，明明當初不同意，現在卻說不知道為什麽，這是哪兒的理？
“當初是他爸媽不同意的，特別是他媽。”
“可是他們現在希望你們能成，真心真意的希望。”
“可是我已經有對象了。”
“李鐵說，他相信你們之間是有感情的，你心裏還有他，你能給他借書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和李鐵正式戀愛後，也沒回想過的一個細節，竟然此時一下子閃進了我的腦海……
剛進廠時，我們兩個男生兩個女生一起出去培訓過兩個星期，回來後不知多久，外地藥廠的一個女孩兒曾經給李鐵來過一封信。那是一個很乖巧伶俐的女孩兒，和我和葉君完全是兩個世界，兩種風格的人。
後來的某一天，李鐵主動在我和葉君麵前提起這事，我和葉君都沒有太多的言語去附合，那次一起出去的葉君和我，和那個太活潑的女生並沒有太多的交集，我們心裏想也許是李鐵和她暗生情愫，所以他們才會有聯係的，可是這關我們什麽事？
可是李鐵非要讓我看那女孩兒的來信，我拒絕，他都有些惱了，我說人家也不是寫給我的，我幹嘛要看呢？不想破壞和他的友誼，最後我勉為其難，匆匆掃了幾眼，無非是幾句淡淡的話，並不特別……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很自然的就和李鐵走得那麽近，那麽有默契，就覺得他像我的小七哥。他有時出去，想借我的車子騎，甚至都不需要語言，隻要朝我伸出手，掌心朝上，我就會明白，隻是我從來都認為這些無關於感情，無關於風月，直到他表白……
李鐵，你真的一直都沒忘記我，都在愛著我嗎？那為什麽你要讓我承受那麽多痛苦的撕心裂肺的折磨？又為什麽到現在才說？為什麽你一聽說我有對象就想急於表達你對我的情？為什麽？不，偏不，雖然這也是我希望的，但卻晚了。
“給他借書是因為他是我心底的一個好朋友，我真心希望他有出息，隻要告訴他這一點。不要再提這件事了，那樣對不起人家的。”
“陳風，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你要好好想想，不要著急答複我，我覺得你和李鐵，你們彼此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好好珍惜吧，重要的不是別人怎麽想，而是你自己心裏怎麽想，你自己心裏到底有誰。好不好，陳風，你考慮幾天，然後再給我個答複。”
“王姨，不用考慮了。”
王姨笑了，那眯眯的笑眼讓人不忍回絕，我張了張嘴，沒有往下說。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她再次勸道。
我的心緒萬千起伏。回到家裏，我的心情也很不平靜，好象我一直期待的什麽終於有了一個頭緒。我首先把這件事告訴了小錦。
“姐，你還是自己考慮這件事吧，不管怎麽說，李鐵當初確實有負於你，可是你們畢竟是自由戀愛，感情基礎也比較好，再說勤進，姐，你愛他嗎？他又愛你嗎？你和他交流困難不困難？我有時看你們兩個人客氣的很疏遠，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像是充滿愛戀，也許，我不知道，也許，你們這種獨特的方式是深沉的愛？”
一個個想法，一個個鏡頭在我腦海中掠過，是的，我和勤進之間根本沒有那種自自然然無拘無束的感情流露。
“小錦，你知不知道，我隻是把這話告訴你，對爸媽，我也不想說，既然事已至此，有什麽要改變的呢？像你和向昕那樣的感情，我今生是無緣了，小錦，好好珍惜吧，我認為你們才是真正的愛情。不過，姐又控製不了我自己了，還要勸你，趁他不在，收起心，好好學習，考上大學，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切，你們的愛情會更完美！”
“知道了，姐。”
小錦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嗔嗔地說。
“小風，小錦，你們倆在這喳咕什麽？”
我媽不知什麽時候在屋外站了多久，聽見我們的話。
“李鐵他們家要把這事撿起來？他們家，哼！得了吧，為了女兒，我和你爸去過他們家一次，他爸媽說的好好的，可誰知陰奉陽違的，骨子裏還是不同意，也別說，還是怪李鐵，他哪裏有個男子漢的樣？當初我也明明白白地問過他；
我說，李鐵，我自己的女兒我知道，我們小風哪裏都好，你肯定也知道她的這些好，隻是她有些胖，你要想好了呀。
他當時就說；
姨，我沒覺得胖有啥不好，我就是喜歡陳風，喜歡她的勤勞和聰明善良。
當時說得挺勇敢的，我都有點感動，覺得木訥的小風真找到了一個識她的人，可是結果呢？
自己愛一個人卻做不了自己的主，窩窩囊囊不象個真男人，小風，你真要給了他家，你不知要受多少窩囊氣，他爸媽現在不知怎麽的悔過味來，後反勁了，把我們姑娘當什麽了？把我們家當成什麽了？在楊山，我們也算是有點身份的人家啊！這樣算什麽？沒門。小風，你怎麽不說話？我早就說過你心沒死，這下子你很心動嗎？”
我媽憋屈的怨氣一下子找到了發泄的堤口，她是一個那麽爭強好勝的人，她為我對李鐵一貫的態度氣得受不了。
“我不想，畢竟那份隔闔不能消除，不得勁。”
我知道自己有些言不由衷。
晚上爸回來，媽把這事告訴了爸。終於，爸說；
“小風，曾經無數次，爸說過不願再看見李鐵，可是那是氣話。你爸你媽是自由戀愛，我們明白感情事，我們不會逼著你，如果你心裏就是愛李鐵，我想我們會收回我們的話，並且我們也會為你們祝福，你不用考慮我們，隻想你自己，如果你還愛李鐵，勤進那頭我去解釋。”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晚上，我輾轉反側，久久沒能入睡。